「發生什麼事了?」女子纖細修長的手執筆在宣紙上落下這樣一行文字,秀麗的眼眸中滿是疑惑(胭脂惑第146章奪藥內容)。自從醒來,喉嚨處就包裹著厚厚的紗布,她試著開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鴻離看著衛琬睜大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然而另一個聲音已經搶先作出了回答:「你已經是個啞巴了,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聽到他的聲音,衛琬渾身一震,直直地看向推門而入的男子,眼底的光芒銳利而冰冷。鴻離急忙解釋道:「不會的,你的嗓子只是出了點小問題,藥力下得重了些,過些時日藥效退了就會好的。」
容舒嘲諷地笑出聲來,「說這樣的謊話有意思嗎?老實告訴你,你中了鎖喉蠱,只要十二個時辰內不服食解藥,就算事後補服也會變成啞巴,如果三十六個時辰不服解藥,」他冷笑出聲,「便是大羅金仙也回天無力。」
衛琬瞠大的眼眸轉向鴻離,似乎是在詢問他事實是否像容舒說的這樣。鴻離不敢面對她的目光,只是垂下了頭,而這樣的舉動,無疑是默認了。
衛琬轉身撲到鏡子前,微涼的手指攀上脖頸上紗布的邊緣,忽然狠狠一扯。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發出無聲的痛呼。
再次睜開眼睛時,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像,手指冰冷(胭脂惑第146章奪藥內容)。原本修長白皙的脖頸如今已是血肉模糊,彷彿是被什麼東西噬咬過,只剩下尚未完全長好的傷痕。而她剛才粗魯扯開紗布的動作,更是讓這些傷口再度崩裂,沁出細微的血絲。
鴻離見她脖頸上的傷口再度流血,忙上前去拿起紗布想要替她裹起來,然而衛琬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竟失去了再走近一步的勇氣。
衛琬重新將目光投回到銅鏡的表面上,身子微微前傾,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離得太近,霧氣呵上了鏡面,鏡中的人影漸漸模糊。她死死盯著脖子上觸目驚心的血痕,在越發加深的朦朧中,竟似看到了啞婢慘死的情景。
原來報應竟來得那樣快,她奪了旁人的性命,自己的脖頸也很快不保。這樣猙獰的傷痕,難道是要時時提醒她手上的罪孽嗎?手上沾的血可以洗乾淨,那這個傷口呢,那記憶中永不停息的懺悔呢?
手肘被人大力一拉,她茫然地隨著容舒的力道旋身,眼神仍是微微發怔。容舒眉心微皺,沉聲道:「衛琬!」
她迷茫的眼神在看到容舒的臉容時瞬間清醒,眼底閃出憤怒和仇恨交集的光。
容舒卻越發抓緊了她的手肘,森然道:「你還不知道鎖喉蠱意味著什麼吧?」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字字道:「你這一生一世,都不能離開我超過三十六個時辰,否則便是死!」
不知道為什麼,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容舒竟覺得心底有些莫名的欣喜。一想到她的一生將注定了在他身旁,空置許久的心弦竟似被什麼撥弄了一下,微微震顫。
然而衛琬卻固執地瞪著他,用口型一字一頓道:「我—寧—願—死!」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她寧願死,也好多待在他身邊。容舒眼底的暴虐一漲,鉗制住她的手不由得多加了幾分力氣,在她蒼白的肌膚上留下了痕跡(胭脂惑第146章奪藥內容)。而她固執的掙扎,讓她頸上的傷口裂得更厲害了,血液順著脖頸慢慢滑落,觸目驚心的紅。
趁著容舒發愣的功夫,鴻離已將他從衛琬身旁拉開,下意識地移步擋在衛琬身前。見他前來阻撓,容舒的面色越發陰鬱,沉聲道:「讓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鴻離卻堅定地站在衛琬面前,堅持道:「她有去留的自由。」
容舒瞇起了眼睛,森然道:「你難道忘了,她身上中的蠱毒離開了我的解藥,只有死路一條?」
鴻離轉眸看著身後女子依舊蒼白的臉頰,側臉的弧度漸漸溫柔,一如他的語聲:「她的人生,任何人都不能為她做主,無論生死,我也遵從她的意願。」
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隱在袖中的右手微動,在容舒反應過來之前,凜厲的指風已襲至身前。容舒知道他身為冥夜宮殺手多年,實力自然不容小覷,急忙折腰向後躲閃。然而鴻離這一招只是虛招,待容舒向後折去時,他左手已經連發十八枚連珠鏢,將容舒的退勢盡數封住。
容舒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就勢折腰,以雙手撐住地面,雙掌在接觸地面時發力,將整個身子向後彈去。鴻離的身形卻宛如鬼魅般迫至,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軟劍以雷霆之勢掃向他的胸口。
容舒眼中精光一閃,硬生生提起一口氣,藉著方纔那兩掌的餘勢將身子又後撤了三分,才險險避過那志在必得的一劍。
饒是如此,軟劍已經劃破了他的衣衫,胸口肌膚微微一痛。容舒站定腳跟,握住袖中滑出的鐵簫,將軟劍的去勢斜斜帶向一旁,同時另一隻手雙指併攏,直取鴻離的眉心。
然而鐵簫方觸到軟劍,容舒的神色便是一凜,看那一劍來勢洶洶,力道卻很是奇怪,就像……就像是對方根本沒有用力,只不過是徒具招式而已。
而容舒自己卻因用力過猛,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就像是要將自己送到劍尖上那樣(胭脂惑第146章奪藥內容)。鴻離知道時機一到,內力吞吐,直貫劍尖,真正發力出劍。
容舒也算是本事了得,硬生生收住了將吐的內力,雖然臟腑都被反震之力激盪地彷彿翻轉過來一樣,還是忍住了湧至喉間的那一口腥甜,後退了兩步。然而唇角已經滲出了血絲,落在鴻離眼中,更添了幾分信心。
出乎他意料的是,鴻離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反身攬住了衛琬。隨著一聲爆響,濃重的煙霧從地板上升騰起來,遮擋住了容舒的視線,待房間內的煙霧散去,鴻離和衛琬早已不見了蹤影。
數名侍衛打扮的男子從窗口翻入,為首的一個乃是他麾下的禁衛首領,名為曹嚴。只見曹嚴恭敬道:「殿下,夜藺奪了馬匹,已經帶了那女子走了。」
容舒將鐵簫重新收回袖間,毫不在意地將已經劃破的外袍脫下丟到地上,「做得好,飛影和白隙去掛住他,將他們一路上的行動都向本殿匯報,」他眼底的冷光閃爍,一字字道:「事無鉅細!」
「是!」兩人立即領命而去,然而隊伍中另有一人卻忍不住出言道:「殿下,就這樣放他們走嗎?」
為首的曹嚴立即瞪了他一眼,「蠢材,殿下是故意給他們機會放他們走的,自然有更好的計劃,哪裡輪得到你亂說!」隨即他又向容舒賠罪道:「屬下御下不嚴,請殿下論罪!」
容舒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擺擺手道:「你按例處置了他罷。」曹嚴點頭稱是,便帶著一眾手下退下了。
容舒這才伸手探入衣內,之前盛放解藥的革囊果然已經不見了。然而他臉上卻攀上了滿意的笑容:「這些解藥能維持一陣子,你可莫要讓本殿失望。」他唇角的笑紋加深:「衛琬,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能不顧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