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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9章 謀中謀 文 / 雲程

    當夜,蕭承鈞才剛回到驛館,窗欞卻微微一響(胭脂惑139章節)。待他追出去時,來人早已不見蹤影,唯有廊上一柄飛刀猶自震顫,刀尖上釘著一紙信箋。

    紙上的筆跡他再熟悉不過了,分明是蠅頭小楷,一筆一劃卻有傲骨錚然,過目難忘,一如她的人。然而讀下去時,蕭承鈞的一雙濃眉卻越發皺起,眼底含了猶疑。

    她已刻意與他保持了距離,而他,雖然在啟程那日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但見她總是迴避,亦沒有點破。那天她被馬車顛簸的七葷八素,蹲在路邊吐得一塌糊塗時,已被他看破了偽裝。

    雖然易容後的容貌那樣平凡,但被她嘔吐出來的那一灘污物,可不是尋常宮女能用的早膳。況且她雖改變了容貌,身形聲音卻依舊未變,熟悉若他,怎會如此木知木覺?況且,她的身份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沒有什麼疑點,但他一向是最留心她的舉動,卻從未聽說身為皇后的她身邊,有過這麼一個得力的婢女。

    當初的一點疑心,一路上見吟風對她處處回護,他已經斷定,那便是衛琬。他有心接近,她卻一路迴避,甚至一日日地窩在馬車裡不曾下來,擺明了是涇渭分明。

    她在昭陽殿究竟遇到了怎樣的險境,才會冒險派人送信求救?還是……蕭承鈞猛然將手中的信箋揉成一團,掌心內力催吐,片片碎紙從指縫滑落(胭脂惑第139章謀中謀內容)。

    疑點委實太多,首先,送信來的人並不是吟風,僅憑這一點,這張信箋的來源就極為可疑。難道是有人設了局,想要引他入轂?

    這樣想著,蕭承鈞鬆了手,任由殘餘的碎片被夜風吹走。然而那短短數字,卻似鐫刻在了心頭一般,細碎地咬噬著他的內心。

    今日夜宴上崇硯突如其來的命題演奏,前去盜書遲遲未歸的吟風,莫名失蹤的容舒,還有極力將衛琬留在宮裡的皇后……所有可疑的地方拼湊出一個可怕的事實,或許衛琬的身份已經被洩露,那麼……

    蕭承鈞咬緊了牙關,回房去換了一身玄色的夜行衣,將折扇插進腰帶中,便趁著夜色潛出了驛館,趁夜向皇宮的方向行去。

    昭陽殿周圍的守衛並不如想像中嚴密,蕭承鈞很容易避過了值夜的侍衛,自偏殿潛入。昭陽殿佔地甚廣,想要找到衛琬的所在並不容易,他不得已出手擒住了一名宮監,才逼問出了衛琬被安置在東南角的含芳閣。

    逼問出有用的訊息後,蕭承鈞下手毫不容情,將那宮監扭斷了脖子丟入井中,便按照那宮監所指的方向走去。如今身處他國宮廷,容不得半點紕漏,殺人滅口也是不得已為之。

    看來那宮監所言並不假,輕輕繞過在含芳閣外殿值夜的婢女,甫一踏入內殿,便見一方淺碧色一角露在床帳外,正是衛琬今日所著的服色。他緊繃的心弦陡然一鬆,原來她尚自安好,便是他最大的欣慰。

    鼻端一陣淡雅的香氣襲來,卻讓他瞬間變了臉色。踏入這個房間時,他的目光就被正中央床榻上的女子所吸引,不曾留意到室內的熏香。

    分明是普通的熏香氣味,卻在他注意到的瞬間,酸軟了他的手足(胭脂惑第139章謀中謀內容)。蕭承鈞暗呼一聲不好,急忙屏住內息,疾步後退。

    已經晚了,迎面有凜冽風聲襲來,顯然有高手堵住了他的去路。蕭承鈞咬緊牙關,抽出腰間暗藏的折扇,抬手封住對方的攻勢。對方的功夫顯然不弱,數招之內已逼得他險象環生。

    蕭承鈞左支右絀,卻始終不敢全力出擊。誠然,那奇異的香氣令他手足酸軟是一回事,另一個顧慮是,倘若他全力一擊不中,必然會洩了體內那股真氣,到時再吸入更多的香氣,怕是只能束手就擒了。

    然而揮扇險險架住對方攻擊時,折扇竟脫手飛出,同時右手手心微微一麻。他疾退幾步,定睛望向手掌,赫然看到手心已泛出青紫。一陣眩暈感襲上腦際,他踉蹌了一步,終於跪倒在地上,瞳色迷離。

    最後望向床榻的眼底,是輕紗籠罩下女子紋絲不動的側影。蕭承鈞的薄唇彎出苦澀的弧度,果然,這是一個陷阱。

    對方應該是很瞭解他,明明有那樣多的破綻,他卻還是自投羅網。

    只因那張信箋上是她的字,上面寫著「身陷囹圄,日日盼君」,不過是八個含義未明的字,卻足以讓他拋卻所有顧忌。

    最後一絲清明也墮入黑暗,他的額頭觸到了微涼的地面,再也沒有了動靜。

    醒來時耳畔是由遠漸近的嘈雜人聲,身體好像還不能完全動彈,但神志已經漸漸回復。砰然一聲,門扇被推開,然後,是瞬間的寂靜。

    蕭承鈞費力的撐開眼簾,才發覺自己仍在含芳閣的正殿中,只不過,如今自己已躺在了床榻上。他還不能明白是怎樣一種情境,耳畔就傳來了尖叫聲,然後便有人一路跑了出去。

    他微微轉眸,便看到枕畔散了一枕的青絲,還有少女清秀的臉容。與衛琬有三分相似,眉梢眼角卻多添了嬌縱,這張臉,他亦再熟悉不過(胭脂惑第139章謀中謀內容)。

    是衛瑤,即將成為瑤支太子妃的衛瑤……

    那一瞬間,前後已經貫通,以蕭承鈞的聰明,足以明白自己已陷入了怎樣的境地中。時間已容不得他多想,有侍衛粗暴的將他拉下了床榻,尚未完全恢復知覺的身體有些麻木,讓他只能任由擺佈。

    顯然認出了他是錦朝來的貴客,侍衛也有些犯難,但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是他們未來的太子妃時,他們只得將蕭承鈞五花大綁了送到昭陽殿的正殿去。

    崇硯和赫茂已經聞訊趕來,崇硯已氣得臉色鐵青,厲聲道:「靖王,你可否給本王一個解釋?」

    蕭承鈞身上只著了中衣,匆忙中那些侍衛也未及替他將衣帶繫好,微垮的領口中露出結實的胸膛,其上赫然有女子指甲的抓痕。

    那廂,一臉茫然的衛瑤被人從睡夢中推醒,便被送到了瑤支皇后面前。她惶然地拉緊了衣襟,試圖遮住裸露的肌膚。

    旁邊老宮女尖利刻薄的聲音傳來,「啟稟皇后娘娘,准太子妃不守婦道,竟在含芳閣內與男子私會,老奴進去時,她仍酣睡未醒,肚兜衣物散落一地,放浪之態老奴見所未見!」一雙粗糙的手強行扯開她的衣襟,「不信娘娘請看!」

    雪白的肌膚上嫣紅點點,衛瑤雖不解人事,卻也本能地感到羞赧。

    皇后點點頭,吐出兩個字:「驗身!」

    衛瑤被粗暴地拖入旁邊的屋子,不過片刻後,屋內便傳來她淒厲的尖叫聲。然後,負責驗身的嬤嬤走了出來,垂手侍立在皇后身旁,「回稟娘娘,公主已非處子之身。」

    就是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卻要在兩個朝堂掀起疾風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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