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前衛家長女命硬剋夫的傳聞,如今這一則傳聞要更為轟動,幾乎是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帝都(胭脂惑第10章御前拒婚內容)。這便是淳於家大小姐在朝堂上公然拒婚之事,尤其是因為男方亦是天家貴胄,這件事才顯得更為震撼。
數日前桓王蕭杞風曾公然向皇帝請求賜婚,女方便是淳於家的長女淳於暖河。皇帝的回答是模稜兩可的,大意是男女之事總是要兩情相悅的,即使貴為帝王也不便強求,還是讓蕭杞風自己去淳於府提親,若淳於家應了這門親事,再下旨賜婚豈不是錦上添花?
淳于氏雖位居四大家族之列,卻向來處事謙和,雖軍功顯赫卻並不居功自傲。天子之弟親自上門求親,這樣的榮耀怕是帝都內無人會拒絕,蕭杞風想必也是覺得勝券在握,是以連聘禮都預備下了,直接抬去了淳於府。
然而那一日,淳於府卻是大門緊閉,只有家丁出來迎接桓王一行人,歉然道:「小姐已經吩咐下了,親事她自會去向皇上言明,王爺還是請回罷。」
桓王求親被婉拒之事立刻成為了流傳帝都的趣聞,無奈礙於天家的面子,也只能私下裡流傳。然而翌日早朝發生的事,卻更是火上澆油,幾乎讓桓王顏面掃地。
據朝中官員所說,當日淳於暖河穿著弟弟的朝服上朝,親口向皇帝辭婚。威震邊關的女統帥言辭凜然:「回稟皇上,臣女曾起誓,此生不平閼於誓不婚嫁,婚姻之事,還是留待我朝大捷之日再說罷!」
那日皇帝亦為她的氣度所折服,淳於暖河的母親曾隨夫駐守邊關,卻在六年前閼於大舉來犯時不幸失手被擒,被閼於統帥捆縛於兩軍陣前,以震懾淳於剛。然而淳於剛以家國為先,毅然捨棄了結髮妻子,導致她被斬殺於陣前祭旗,並被曝屍三日。因為被妻子的慘死擾亂心神,淳於剛在混戰中身負重傷,幸得屬下拚命救護才回到城內。然而三軍主帥重傷,軍心渙散兼以傷亡慘重,邊關局勢岌岌可危。
當時淳於寒川年僅十二,淳於暖河也只不過年長弟弟三歲而已,方是及荊之齡。然而就在那樣危急的局勢下,她身著父親的甲冑站上城頭,堅定道:「寧以血肉為祭,不許胡虜染指我大好河山!」
淳於暖河為報母仇,以稚女之身投身行伍,經過數年血戰,成為邊疆赫赫有名的女將軍,是以誤了婚嫁之齡(胭脂惑第10章御前拒婚內容)。然而她竟然公然在朝堂上立下如此重誓,要知道閼於近年來雖屢戰屢敗,但仍然是雄踞北方的大國,怎可能輕易覆滅。倘若淳於暖河真要等到掃平閼於時再嫁,恐怕此生遙遙無期了。
皇帝微有動容,「卿家宏願,實為我朝男兒楷模,但這婚姻之事,想來也並不耽誤……」
皇帝一語未畢,淳於暖河已傲然開口:「臣女要嫁便嫁英雄,倘若有人能為臣女報仇,大破閼於,擒得當年殺死母親的統帥,臣女必當此生相隨!除此之外,臣女是誓不嫁人的!」
當時在朝堂上目睹這一幕的官員,回家後都是嘖嘖稱讚,那淳於暖河雖為女兒身,但那份風華氣度,真真是連男兒也要為之汗顏。不知道是怎樣的英雄蓋世,才能讓這樣的女子傾心相隨。
當日皇帝沉吟良久,才歎道:「卿家錚錚鐵骨,朕亦歎服,如此便准你所奏,婚事再不提起!」
帝王一諾,重逾千金,如此一來桓王是再也不能提親的了。不僅僅是桓王,帝都中再也無人敢向淳於暖河提親。
茗兒眉飛色舞的向衛琬描述此事時,衛琬卻只是倚著窗台淡淡一笑。
想來這也是必然的結果,淳於暖河如此堅決的拒絕,雖然也有自己的意願在內,恐怕還是暗中得到了聖駕的支持罷。若不是如此,女子上朝是僭越的大罪,淳於暖河雖有赫赫戰功,卻也不能以女兒身參加早朝,如何皇帝卻如視而不見一般?況且早朝森嚴,就算淳於暖河與弟弟確有相像之處,也不會如此輕易躲過門前廷尉們的眼睛,輕易混入極天殿。
淳於一族手握重兵,雖常年駐守在邊關,但若論其在帝都勢力格局中的影響力,也是不可小覷的。身為帝王,如何能讓自己的兄弟迎娶這樣有勢力的女子?何況他還……衛琬唇角的笑意微有苦澀,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行徑已經引起了帝王怎樣的疑心(胭脂惑10章節)。
茗兒撅了嘴道:「小姐難道不高興嗎,王爺不能娶淳于小姐了,說不定還會想起小姐的好處……」她看到衛琬倏然冰冷的神色,訕訕的住了口。
衛琬冷然道:「茗兒,你記住,從此不許再提起王爺兩個字,從前的事我已經忘記了,你也要忘記,明白了嗎?」
「可是小姐……你不想王爺嗎?」茗兒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衛琬冷厲的目光讓茗兒心虛的後退了一步,然而看著茗兒天真的眼眸,衛琬還是輕輕歎了口氣,不忍斥責她,良久才歎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他既棄我如敝履,我又何苦要惦記他,白白落人笑柄?」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傳來了擊掌聲,衛琬起身推開窗子,卻看到蕭承鈞正站在清荷居的小院中。看到她推開窗子,他唇角挑起斜斜的弧度,讚道:「衛小姐好志氣。」
衛琬蹙眉道:「堂堂靖王殿下,卻學那些宵小之徒做些爬牆的勾當!」說著便去關窗。然而蕭承鈞卻趨前來抬臂格住了窗子,就那樣站在窗下看著她,目光灼灼。
衛琬被他的目光盯得心虛,收回手向內室走去,蕭承鈞卻抬手按住窗框,借力躍入了屋內。衛琬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住距離,茗兒驚慌的看著他們兩人,訥訥道:「小姐……要不要叫人來把他趕出去?」
衛琬眉尖緊鎖,「你糊塗了,這樣的……」她一語未畢,蕭承鈞折扇已點出,茗兒便軟軟倒地。
她驚呼一聲撲到茗兒身邊,手臂卻被人狠狠拉住,她踉蹌起身,發現自己離蕭承鈞只有一步之距,他眸底的光華流轉,魅惑無限。
「衛琬,倘若本王來向你提親,你是答應還是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