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再次清醒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厲焱。
「焱,他們說我們的孩子……」她的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痛,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但還是勉強從乾澀的嗓子眼裡擠出聲音,「我……一定是做了一場噩夢,對不對?」
「你別說話,我去叫醫生過來……」厲焱憐惜地看著她,按下呼叫鈴。在床邊看顧了一夜,他的眼底有明顯的倦意。
「不!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孩子會……會……」米若哽咽住,幾乎泣不成聲。
「什麼都不要想,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他輕撫著她的額頭,柔聲說道。
米若心裡難受,他越是這麼安慰她,她越是知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假的,他們的孩子……是真的沒有了!
眼眶裡迅速積聚起一層淚霧,「焱……不要離開我!」
她乾澀的喉嚨裡發出的嗓音那麼酸澀,讓厲焱心痛不已,片刻他回答,「我不會離開你一步!」
她動了動唇,「對不起……孩子沒有了,你會怪我嗎?」
「傻瓜,是你救了我,我怎麼會怪你。」厲焱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歉意而又心疼地看著她,「你該怪的人是我,我沒有保護好你,還害你……」
微微哽住,他抬眼問道,「為什麼要衝過來抱住我,你不知道那一槍會害你沒命的!」
「可是,那也會害你沒命啊,」米若直視著他的黑眸,輕緩地說,「我不想你有事。」
厲焱心口一窒,凝視這米若憔悴的臉龐,心念一動,便傾身將她緊緊攬住懷裡,「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米若不再說話,順從地閉上眼眸,眼角緩緩滴落下一顆顆淚痕……
有厲焱陪在身邊,米若才稍稍覺得安心一點,她像是怕厲焱也從自己身邊走掉似的,一直握住他的手,昏昏沉沉睡過去。
厲焱一直注視著床上的人兒,他心疼地審視她蒼白無色的臉龐,緩緩伸出手,無限愛憐地撫摸她秀麗的臉龐。
「米若?」他輕輕撥開覆蓋在她臉頰旁的髮絲,柔聲喊道。
「嗯……」米若低喃地應了一聲,卻沒有醒來。
他靜靜地望著她好一會兒,黑夜中,沒有人能夠看見他眸底顯現的那抹頹然,那是他有生以來不曾有過的肅殺陰寒。
來到陽台,他偏著頭,兀自點燃了一根雪茄。
煙火正在逐漸燃燒,煙霧瀰漫的畫面愈加顯現出他此刻的落寞。
倏地,他握緊拳頭……狠狠地將拳頭打在了走廊的柵欄上。
該死的!該死的!
他對著老天連續咒罵了幾聲,匡噹一聲,天色好似配合他此刻的心境,剎那間落下瓢潑大雨。
——
窗外床來淅淅瀝瀝的雨聲,米若幽幽自睡夢中醒來。
一眼便見到辛蒂就在身邊,她乖巧地不說話,自己玩著自己手裡的小熊,米若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眉間難掩虛弱,「辛蒂……」
辛蒂小小的身子連忙移至床畔,抱住米若的胳膊撒嬌道,「媽咪,你醒啦?我好想你哦……」
米若靠在床頭,勉強支撐不算很清醒的意識,開啟乾澀的唇瓣,「你怎麼一個人?是李阿姨帶你來的嗎?」
辛蒂乖巧地點頭,「嗯,是辛蒂想你了,媽咪,你還痛不痛?」
米若笑了笑,有辛蒂在,她好似有了精神,血色恢復了些許。李阿姨從門口走進來,見到米若,驚喜地道,「太太,你醒了?!」
「李阿姨,這麼晚了你帶辛蒂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有厲焱陪我就行了。」
「也好,要不是小小姐吵得太厲害,我也不會帶她來見你的,太太,你好好休息,明天我讓石婆婆熬點兒雞湯給你送過來。」
「那麻煩你了,李阿姨。」
辛蒂不依不撓,說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媽咪了,一定要陪媽咪一塊兒在醫院睡才行,米若強忍著不適,勸了好一陣才哄著辛蒂離開。
主僕二人走到門口時,米若突然開口說道,「對了李阿姨,記得明天幫厲焱帶兩件換洗的衣物來。」
「不用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越的嗓音。
厲焱就站在病房門口,不疾不徐地走進來,「我馬上就要走,有件事必須去處理。」
「可是,你不是說過要陪在我身邊嗎?」米若下意識地抓緊他的手掌,「告訴我,你要去哪兒?是不是去找庫雷斯?!」
這是她最最擔心的事,孩子流掉了,罪魁禍首是庫雷斯,依照厲焱的性格,他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可是,她擔心他,怕他這一去又出了什麼事兒。
「你放心,我不是去找庫雷斯,」厲焱的眸底幽幽一暗,「我只是去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情,就一周,一周後我就回來,正好你出院,我來接你。」
「真的?」
「嗯,」厲焱輕輕點頭,「你放心,一周很快就過去了。」
他寵溺地親吻她的髮絲,像是在安撫她心頭的不安一般……
厲焱讓李阿姨留在了病房內,並囑咐李阿姨一定要好好照顧米若,而他擇帶著辛蒂離開。厲焱並未把車開回自己的別墅,而是直接將車子開到古博的山丘別墅。
辛蒂聽說自己要在古奕宸哥哥家住上一個星期,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高興得不得了。
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後,厲焱這才回到自己的別墅。
……
凌晨,厲焱一個人靜坐在自家別墅的大廳內。
少了一個人,偌大的別墅好似瞬間變得空空蕩蕩,該有的人氣亦皆被無盡的冰冷所替代。
他坐在大廳內的沙發上,幽深的黑眸忽明忽暗地睇著前方。他的身體散發著猶如南極寒冰般的冷意,靜靜地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
而別墅大廳內只有由花園投射而進的絲絲光線,令原本靜謐的環境愈加添上一層詭異。
倏地,別墅花園內傳來一道輕微的沉穩腳步聲。
聽覺敏銳的厲焱自然知道有人正走進大廳,他俊逸的臉龐卻沒有出現絲毫異樣的神情,而是兀自執起酒杯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