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焱如一具遊魂般,忘記是怎樣走出孤兒院,又是怎樣坐上自己的座駕,又是怎樣開車回到自己的酒店下了車……直到丁經理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袖,把傘舉在他頭頂,他才回過神來。
四週一片雨霧,朦朦朧朧遮住他的視線,地上佈滿雨水擊打出來的小圈,一環扣住一環。
丁經理擔憂地看著他:「厲總,您衣服都濕了,你先回房洗個熱水澡換件衣服吧,公司的事沒多少重要的,要不您先休息休息?」
厲焱漠然點頭,進了電梯,上到頂層,他忽然想起那一次在容燁的醫院裡遇見米若的時候,她一副害怕他的模樣,那是他覺得她膽子小得可憐,卻也可愛極了。
思及此,心又是劇烈地一抽。
他幾乎把牙咬碎了才抵禦住這突如其來的痛楚,淡淡開口:「我要休假三天,告訴這邊的美食街專案組,項目暫停,隨時待命。」
丁經理怔了怔,點頭道:「那您好好休息,我會即使轉達給他們。」
叮地一聲,頂層到了,他走出去。他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他心裡。打開房間後,疲倦地挪著步子往裡面走。
衣服被雨水打濕,黏黏地貼在身上極不舒服,他走進浴室裡,打開花灑直接用冷水淋濕自己,順手在架子上打開一瓶沐浴露,那味道很刺鼻,他一向用不慣外面的沐浴露,住在海客瀛洲的時候,總是習慣用米若買回來的那一種帶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她說那香味能幫助睡眠。
心裡又是狠狠一扎,草草洗完後從浴室裡出來,穿了一件浴袍躺在床上,仰面看向天花板,發起愣來。
好想,想得他恨不得立刻轉回孤兒院去把她打暈了搶回來,可是他不能這樣。這是他慣用的伎倆,可是這樣的做法只能招來她更強烈的反感,一想到她那冷漠的眼神,他心裡就痛得難受。
他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把她奪回來,只要他願意,她現在就能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可是……他不想再看見她哭了,不想再看見她被他所傷,他不忍心。
可是他怎麼辦?他想她,想得全身無處不疼,因為疼痛的因子混在血液裡隨著每一次心跳湧向全身各處。
一開始就是個錯誤,而他就沿著這條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最終落到現在這樣離譜的結局——他擁有天底下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卻無法擁有一個自己深愛的女人。
還有什麼意義呢?堅持,堅持就有可能嗎?她的話從腦袋裡浮現出來,他竭力壓制,但那段話竟越來越清晰。她說,他的愛,她無法接受……
他極力平復自己的呼吸,卻怎麼也睡不著,更沒有心思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就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往大床空曠的地方摸了又摸,
心裡忍得難受,咬緊牙,心裡默默念著,忘了,忘了,就忘了她,乾乾脆脆放她走吧。
三天的假期很快過去,厲焱一個人呆在房間裡閉門不出,最後一天傍晚的時候,丁經理帶著一份文件來找厲焱,他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接著聽到嘎吱一聲響,門從裡邊被人打開,厲焱衣衫整齊,髮梢帶水,身上繚繞著淡淡的香氣。
厲焱返身往裡走,丁經理不由得心生畏懼,剛才雖然只看了一眼卻讓他嚇了一大跳。身前的男人高大俊美,仔細一看眼中卻佈滿血絲,紅紅的,嚇人極了。
厲焱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可平靜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比曾經更加冷漠強硬,若說以前的厲焱是冰,太陽一曬總會融化,而眼下的他儼然是塊頑石,任何事物都無法打動。
彷彿感覺到了丁經理的擔憂,厲焱抬頭看了他一眼,莞爾說道:「放心,一時的鬼迷心竅而已,這三天的調整期,足夠了。」
——————嬈舞《撒旦總裁追逃妻》——————
翌日清晨,米若起床後來敲隔壁駱淵宿舍的門,沒成想門是大大打開的,就像是專門為她敞開著一樣,每到這個時間點,她都會去煮一杯咖啡給他帶去,駱淵說她煮的咖啡很好喝。
在陽光充足的窗戶下,米若看見駱淵正在看報紙,他身穿一件藍色polo衫,下著卡其色休閒褲,坐姿很悠閒,看起來很閒適的模樣。
米若的目光微微移動,便落在他那只缺一根手指的手上,正巧他抬起頭來,看見她說:「你起來了,米若?吃早飯吧。」
她點頭,他起來得總是比他早,每每早飯都是他準備的。她走到餐桌那兒,一看,原來是她喜歡的豆漿和油條。
她沒有立刻坐下來吃飯,而是把手裡的咖啡壺先放下,找來他的杯子,盛滿剛煮得熱熱的咖啡,「駱淵,喝杯咖啡吧。」
「嗯,」駱淵放下手中的報紙,過來和她面對面坐下。
「米若,我想有件事得和你先商量一下。」
「什麼事?」
「是我們倆結婚的事,我想在離開安昕鎮之前把我們倆的婚禮辦了,讓孤兒院院子還有同事們孩子們都見證一下,還有時間的話可能得提前了,我擔心厲焱他……嗯,我只是怕萬一,萬一他對孤兒院做出什麼事,我擔心傷到孩子們。舉行完婚禮,我們就離開安昕鎮,到我舅舅家所在的k鎮去安家,我身上還有些積蓄,租個好一點兒的房子,再開一家舞蹈培訓中心,夠我們倆生活的了,你覺得我這樣的安排,能行嗎?」
米若愣了一下,繼而一邊嚼了一口油條,一邊說道:「嗯,我覺得挺好,結了婚你就是一家之主,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駱淵開玩笑地說,「可我就怕委屈了你,連個像樣的婚禮都不能給你,房子也只能先租著住……」
米若笑了笑:「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比我想像得要好多了。駱淵,我欠你的太多,這一輩子還都還不完,所以千萬別說擔心委屈我之類的喪氣話。」
思緒飄遠,回到那一個下午,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怔怔地看著她,眼裡滿是祈求。
他愛她?可是,他怎麼愛上她的?如果他愛她,為什麼曾經那樣傷害她,把她逼到現在這般地步?
ps:死厲焱,看你還傲嬌到什麼時候,米若要結婚了,你還能淡定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