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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遺恨我生君已老 文 / 白焰

    少小姐生死未定,蕭乾本該伴其身側隨時照應,可不知為什麼,他總放不下眼前兩個年輕人【江山不若三千弦24章節】。

    受了那樣強烈的內力衝撞,黑衣少年已是筋脈盡斷、血氣混亂,眼看活不了多久,如果不是他暗中度力維持,只怕走到目的地之前早已一命嗚呼。

    其他人都跟隨閣主前往谷中尋地方休息,而蕭乾獨自一人跟在萬俟皓月身後,既不知道要去哪裡,又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蕭乾相信,那個待少小姐極盡溫柔之能的清雅公子不會加害於他,應該只是想要找地方安葬這少年而已。

    極難尋找的山谷角落裡,被茂密草叢與荊棘籐條遮掩的矮小洞窟出現在面前,萬俟皓月利索地扯去擋路植被,自顧往內部走去。

    外小內大的山洞裡溫度遠遠低於外面,散發著繚繞寒氣的白色石台靜靜臥於中央,森然寒氣正是它散發出來的。

    「這是?」蕭乾微愣。

    「寒冰棺,在找到能救他的人之前,他會一直睡在這裡。」

    任高溫曝曬,千年不化,這等稀罕之物蕭乾自是聽說過的,然而在他眼中,寒冰棺並非救人之寶反而是害人苦痛的災難存在。試想,在上面沉睡十幾年、幾十年後,即便有幸得救醒來,面對老去或已故多年的親朋好友自己卻毫無變化,那會是何種心態?

    尤其是面對所愛之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何其悲涼。

    「多謝,我想和他單獨說說話這件事,還請為萬俟皓月保密【江山不若三千弦24章節】。」

    「啊,自然。」蕭乾尷尬點頭,小心翼翼將臂彎裡已經沒了聲息的少年放在寒冰棺上,只是接近尚未碰觸便被寒到極點的溫度驚到,那種來自非人界的寒冷,連最嚴酷的冬天也不及其萬分之一。

    轉身正要離去,蕭乾又忍不住回頭催促:「少小姐的毒症十分嚴重,還請萬俟公子盡快歸來,玄瞳感激不盡。」

    走近寒冰棺的茶白色身影纖塵不染,只是咳聲一陣緊過一陣,好像要把心肺都要咳出來似的。

    這副病弱之軀再不好生調養,怕是也不會太久於人世。

    搖搖頭,放棄了尚未得到回答的問題,蕭乾輕歎一聲默然離去。

    「觥,還聽得見嗎?」淡淡啟口,扯起衣袖擦去少年臉上漸漸乾涸的血跡,精緻面容上無悲無喜,淡然如同曾經。

    除了微弱呼吸外什麼都聽不到,從不肯捨他而去的堅定守護者靜靜閉著眼,陷入一場不知何時才能醒來的清夢之中。

    這樣也好,總比在他身邊不停涉入險境為他勞心輕鬆得多。本來觥就不該捲入這段糾紛的,如果歲月可逆,萬俟皓月多希望在第一次踏上江南土地時觥會毅然離他而去,那樣便沒有了今天的結局。

    沒有觥的保護,他一定早就死了,根本不會引出導致所有人不幸的一系列事件,程蕭白不會死,鸞兒不會傷心欲絕,毒王谷與破月閣還能兩不相犯,師父和觥也不會離他而去。

    風華絕世能如何?他似是謫仙卻無仙法道術,不能扭轉時光亦不能逆亂因果,就連改變自己的命運都做不到。

    因著一人執念蒼生盡負,最該死的人,是他才對。

    「等治好鸞兒後我就來陪你,這裡太冷,一個人總是呆不下去的。」整理好少年凌亂衣衫,肩上那道血光又刺傷了他心念,想來,自己竟從未為他做過什麼。垂下細長眉眼靜靜站立,手指劃過蒼涼面頰,忽又想起少年指尖溫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帶給他同樣的安全感。

    「珠鏈並未落地,說明你還不該死去,這段可笑殘生雖沒有了笙歌亂舞,至少還有牽掛之人。若是他年你醒來而我卻老去,觥,你還是要守著我的。」

    洞中過於寒冷,萬俟皓月身子本就不算太好,之前長時間在谷外流連,回來後又幾度焦急置氣,這段時間毒症越發厲害。他自己也知道不可在此久留,雖貪戀此處安靜無囂,總不能舍下夏傾鸞性命不顧。

    冰寒之氣已經漫過觥全身,凍結血液氣脈,直到有人能救他那一天方得解除。

    而那一天究竟在何年歲,無人知曉。

    最後看上一眼,單薄身影扭頭離去,腕上紅似血染的玉石珠鏈伶仃作響,好像誰的一生訴語纏綿。

    三年相守,此情不負,待他日斬斷塵緣愛恨,春波碧草,曉寒深處,自當與君覓一方山清水靜與世無爭,永歲淡看不離。

    便是我白髮蒼蒼而你仍為少年郎,生死茫茫,前塵不忘。

    整個毒王谷除了萬俟皓月和破月閣一行人外只剩下幾個肢體殘疾的僕從,胡亂尋得一室乾淨房間,韋墨焰將夏傾鸞安放床上,連日車馬奔波他擔心會讓她的痛苦加重,可除了盡心看護外再無其他能做之事。

    「萬俟皓月還沒回來?」走出房間關上門,不喜被人看透心事的破月閣閣主重又披上冷漠,言語中三分不耐。

    默許蕭乾幫助萬俟皓月是為了能盡快帶其回來,畢竟懷著傷痛之心難免不會做出錯誤判斷,他不希望為夏傾鸞解毒時萬俟皓月還處於恍惚狀態,任何一點危險,他都不會讓她嘗試。

    等到近晌午時蕭乾才摸索著找回來,捎帶的消息卻令少丞等人極為憤怒,閣主看在那少年是為破陣才受傷的份上許夜曇公子先行將其安葬,沒想到萬俟皓月得寸進尺,竟然說什麼過兩天再來查看。一分晚一分險,紅弦堂主已沉睡一月有餘,若是再不及時行救只怕再無法從噩夢束縛中將她喚醒,而那樣的結果不只是毒王谷將要人息斷絕,便連整個江湖都會天翻地覆。

    幾人正看著閣主漸漸冰冷的臉色暗中搖頭,忽而谷口方向馬嘶長鳴,竟是有外人到來。

    平日裡都怕染上毒物,避世的毒王谷基本上是沒有來訪之客的,這幾日卻不知怎麼,來者接二連三全趕到了一起。多事之秋,又是誰要來攪一趟渾水?

    眼中凌厲掠過,冷肅身影長袖一揮言語清冷:「去看看是什麼人,無關者,就地斬殺。」

    不管是誰,只要礙著夏傾鸞的救治,全都得死。

    停在毒王谷空蕩入口的是輛裝飾極盡奢華之能的馬車,車上兩位年輕公子,一個看似懶散溫良俊雅,另一個綾羅綢緞,舉手投足間頗有些女子嫵媚,輕佻眉眼更是繾綣如絲,魅色橫生,正是息少淵與姑蘇相公二人。

    「谷口石陣未閉,當是有意外發生。」姑蘇相公輕歎,七分擔憂外亦有著三分好奇,「也不知夜曇公子與韋盟主是否已經交鋒,老天保佑,千萬莫讓那二人受什麼傷,誰出事都怪惹人惋惜的。」

    「若是為了救紅弦姑娘,他們應當不會發生衝突才對,只是不知毒王持何態度。走吧,究竟如何進去便知。」溫潤一笑,總不失風度的玉龍公子淡淡道。

    再聚首,已亡一人的四公子又會掀起什麼風浪呢?絕色朱唇隱笑,亂花狐眸中期待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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