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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 錦瑟無端許華年 文 / 白焰

    「少丞,備車去劍南【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十一章錦瑟無端許華年章節】。」從蘭陵城回來後,韋墨焰立刻下了命令。

    尚在議事堂內的幾人均暗暗驚心。

    去劍南的目的不言自明,無非是到毒王谷尋能救治紅弦的解藥,然而有之前的過節在,夜曇公子萬俟皓月又豈會輕易交出?再說,究竟能不能解去血獄龍池中怨靈所化之毒尚難確定,如此莽撞前去難保不中了毒王谷的埋伏。

    「閣主三思,不如先派人去暗中打探,貿然」

    「沒聽見我說的話?」冰冷目光全然不容反駁,事關夏傾鸞生死,便是一刻也耽誤不得【江山不若三千弦11章節】。

    被打斷的少弼默然退回原位,他也知道閣主對紅弦的重視,恐怕就是擺明設有圈套也要堅持前往。

    靠在案後雕花木椅中,陷入沉思的破月閣閣主撐著額角滿面冷冽,如果有其他方法行得通他也不願選擇這條路,畢竟對方是萬俟皓月,曾經差點與夏傾鸞成百年之好的男人,又是她心中多年來念念不忘的故人,韋墨焰總覺得與萬俟皓月相比,她會選擇的並非自己。

    每日都來探望的那人到來之前,早有子弟將閣主的決定傳達給了紫袖,意料之中,她並沒有如其他人一般阻攔。相處十年,她對韋墨焰的瞭解世間無出其右,依著他對紅弦的執著與天性固執,這趟劍南之行是一定要去的,而想要救紅弦這也是唯一辦法。

    「去也好,只是多帶些人罷,如今比不得當初未交惡之時,想來無論是毒王抑或是夜曇公子都對破月閣有了敵意,這般貿然前往留心有詐。」病榻上抱著孩子溫婉相勸的堇衣女子一如既往雍容不假,面頰紅潤與病起之前已無太大區別,龍芯草確是有些作用的。

    「少弼心思縝密處事靈活,留在閣中打理事務,這些時日你辛苦一些,有什麼事情多操勞一下。華玉就留下來照顧你,有什麼事及時聯繫我。」

    明眸似水假裝不經意掠過門外守著的孤僻身影,淺笑中略帶一絲落寞:「我倒沒什麼,卻是辛苦了華玉。墨焰,我若走了,你也別再難為他。」

    赫赫才情的溫柔公子偏要投身殺戮之中,數年光陰短暫,她竟到現在才明白那個沉默寡言飄忽不定的男子竟是為了自己才留於此地,只可惜她根本沒資格去回報什麼,一是身子不乾淨,二來,她的命終是殘缺的,誰知道哪日老天爺不待見便會賜下死符,轉眼撒手人寰。

    「紫袖,」修長身影落座床邊,略有些笨拙地逗著咯咯笑著的小孩子,熟悉的眉宇間有些她不忍看見的神情,「你跟我有十年之久了,我待你始終不如她萬分之一。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和華玉能離開這裡,至少不必看著骯髒的東西污染耳目。」

    裹在溫黁紫衣中的女子淡淡輕歎,他還是如此殘忍,不知不覺中說出最傷人的話。

    「你可知長久以來令得你和紅弦分分合合的原因什麼?」

    氣息一滯,冷肅中混雜了幾絲迷亂。

    「果然如此,經歷了這麼多事你還是沒有注意到自己最致命的缺點。」紫袖搖頭,有些事雖然會讓人難以接受,但總是要說出來的,不然等她真的離去之後,誰還能為那兩個人嘗試著解開心結?

    幽幽目光讓韋墨焰有些不適,但她仍舊要說:「橫在你們之間的不息少淵,也不是萬俟皓月,而是你自己。你不懂人心,總傷人心,明明是牽掛在意卻要用最冷酷的方式表達出來。你回頭想想,第一次與她執劍相向是為了什麼,兩次逼她出閣派人追殺又是為了什麼,鬧毒王谷,毀結親宴,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和紅弦在一起嗎?可你是怎麼做的,你不是在告訴她有多重視你們之間的感情,而是逼她一次次躲開,害怕被你的鋒利刺傷。墨焰,你總認為是自己付出太多而得不到回應,她呢?唯一的弟弟是被你和夜曇公子一步步閉上絕路的,她在失了心斷了浮生意義之後卻又回到你身邊為你守護,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大概是一口氣說太多導致氣脈不順,初才有些緩和的臉色又現出病弱的蒼白,連連咳聲引得門外男子踟躕數步,見她揮手表示無礙才又退回原位。

    「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冷性子,有什麼話不願說出來憋在心裡。你和紅弦經歷的背叛讓你們不願相信任何人,而相處的時間又不算長久,總有些隔閡一時激化便會無限擴大。但你要記住一點,她在最危險的時候都能堅定地守在你身後,還有什麼事會讓她背叛於你欺騙於你?我不知道這趟去劍南她是否能醒來,或許她醒來時我已經不再了,這些話,我希望你能句句不落也向她說一遍,能見你們安好攜手一世,便是死,我也知足了。」

    「怎麼又說起這些。」韋墨焰有些不耐,他與夏傾鸞之間的矛盾從相見那日便已注定,誰讓牽繫他們的是一場交易而非天長日久後的相知不倦呢?如果在一切尚未發生時,在十年前他們沒有擦肩而過,也許現在的情況會大為不同。

    然而世上沒有如果可以變成的事實。

    「等我回來。」手掌輕輕落在瘦削肩頭,十年一話,也不過如此簡單。

    出門時沉默的男人依舊抱肩而立,手中白竹洞簫許久未奏顯得有些蕭索,而清淡眼眸中分明刻著不悔。

    「照顧好她,你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離去的身影有些不同,究竟哪裡不同卻很難說出。華玉看向房內,讓他甘願傾付半生的雍容女子滿懷憐意哄著懷中嬰兒,寧靜得彷彿與這飄搖亂世無半分關係。這就夠了,守她到最後,做唯一的那個人。

    安謐的房間,凝滯的空氣,時光在這裡似乎忘記流動。

    「明天我帶你去毒王谷,就算把整座山夷為平地也絕對要讓毒王出面。」掖了掖一直很整齊的被角,只為一人而存的溫柔細碎如窗外日光,灑落遍地,「如果你真的醒不過來,以後就換我守著你,癡纏也好,魔障也好,我說過的話許過的誓言絕無相負。」

    他不會自絕餘生隨她而去,人命並非那般輕賤可隨意丟棄,何況還有許多事情他還沒能完成。得天下,握江山,以之為聘,看大漠蒼茫花開成雪,此生不離。

    一生入心之人可以為藥,而她的毒卻非他可解,如果他的心還不誠不足以為她一生入心之人,那麼,就用此世來證明。

    毀了人間,也要成全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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