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時,有人抱著夏傾鸞竄上房頂躲過搜索【江山不若三千弦35章節】。
「看衣著應當是破月閣的人不錯,他們為什麼要追殺你,紅弦姑娘?」
夏傾鸞虛弱地抬起頭,眼前輪廓分明而又乾淨無暇的臉上依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七分柔和,三分慵懶。
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情勢,她被自己所在的組織追殺,而救她的人,卻是引起一切事端的敵人。
息少淵。
「與你無關。」夏傾鸞吃力地坐起,原本就不甚紅潤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了半絲血色。
「但願真的與我無關。」息少淵苦笑,「與你不肯殺我的理由一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身陷險境袖手旁觀,姑娘就當我多管閒事吧。」
夏傾鸞是蕭白的姐姐,至交好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之前為了不讓蕭白難過,夏傾鸞亦違背破月閣命令放過了自己,於情於理,息少淵都不能棄她於不顧。
「紅弦姑娘打算去哪裡?別的幫不上忙,當一回免費車伕倒是可以。」
若在平時,夏傾鸞決計不會接受別人的幫忙,可眼下情形特殊,必須盡快趕回閣中解決矛盾,否則難保日久生變。
「破月閣,帶我回去。」
這回答顯然是在息少淵意料之外,星眸之中一絲迷惑藏在眼底,但他懂得處世之道,不該問的事情絕不多問一個字【江山不若三千弦35章節】。
「好,我送你回破月閣。」
天市堂專司信息搜集整理以及處理善後事務,堂主喬飛雪過目不忘,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但他性格直率單純,因為不喜歡紛雜的人事,所以堂內平日裡的人手調動都交給副堂主沈禹卿負責。
夏傾鸞「私逃」出閣是沈禹卿聯合盧瀚海、醫娘三人絞盡腦汁才設下的計,又怎麼可能會認真去尋回她?是故領命負責搜索夏傾鸞的沈禹卿反倒沒有盧瀚海手下的人賣力,不過是在破月閣周圍閒晃罷了。
沈禹卿本意只是想趕走阻礙韋墨焰前程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被迫逃離的夏傾鸞正被盧瀚海的一群心腹追殺,否則他也不會從旁相助。
視野中出現一騎黑馬一雙身影時,誰都沒想到這正是他們要尋找的人。盧瀚海把所有的人都派入蘭陵城中搜索,唯獨沒有留人守在破月閣附近,夏傾鸞的出現讓他渾身一緊,遮掩不住的殺氣四瀉開去。
「盧堂主?」沈禹卿皺眉,「你不是說已經跟紅弦挑明,不許她再回閣中,為何她又出現了?」
盧瀚海神色不善,長劍緊握在手:「文傳天下,武定乾坤,能突破我太微堂子弟攔截護送紅弦回來的人,蘭陵城內只有他一人。沈堂主還沒有看出那人是誰?」
疾行的黑馬說話間又近了幾分,沈禹卿遙遙望去,坐在夏傾鸞身後的男人一身白衣如雲,雖然看不清眉目,但渾然天成的氣質確實超凡脫俗,卓爾不群。
沈禹卿倒吸了口涼氣:「息少淵!」
一聲低喝,盧瀚海已經仗劍從二層閣台飛身躍下,沈禹卿甚至來不及質問他太微堂弟子的攔截是什麼意思。
若是讓紅弦見到閣主,自己的一番計劃必然敗露。盧瀚海橫下心,趁著閣主還沒有發現她回來速戰速決,總好過死在閣主手中。
從蘭陵城一路策馬奔騰,息少淵心裡明鏡,身後追兵不下十人且個個武功都高於普通的破月閣子弟,也不知道紅弦究竟是犯了破月閣中的誰,竟然要對自己人下如此殺手。
能看清破月閣朱漆青瓦的時候,一道疾如閃電的身影迎面而來,息少淵下意識抱緊前面虛弱的女人,猛地一拉馬韁,堪堪避開刺目的劍光。
「息少淵,你竟然蠢到前來送死,你和紅弦的命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漫天的劍影閃動,曾經為前盟主韋不歸麾下第一勇將的盧瀚海即使到了中年仍是功力不減,一套游龍劍法招招致命,完美無缺。
身為太子少傅的息少淵自然功夫了得,但若與昔年江湖中八大劍客之首的盧瀚海過招也得不到什麼好,加上對方攻擊的主要目標是夏傾鸞,一時間竟然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只能跳下馬擋在她身前頻頻招架。
五層閣樓之上,沉鬱的目光正鎖在那場廝殺中。
「紫袖,你說一切都是誤會罷了,她不會背叛我。可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呢?」
紫袖無言以對。
為什麼她要逃走?又為什麼會與息少淵一起出現在這裡?儘管不相信紅弦會背叛他,可眼前的一切又要如何解釋?
眼見在盧瀚海的進攻下息少淵落入下風,紫袖終於還是按耐不住:「我去帶她回來。」
韋墨焰沒有阻止,只是轉身默默拿起閣中高掛的紫金長弓,蛟弦滿滿拉開,羽箭所指,兩道白衣飄渺。
不管是有緣無緣,他韋墨焰的女人絕不能與別的男人有絲毫瓜葛。
你若背叛,我便親手斬斷。
片刻後,堇色的身影加入了混亂的廝殺中。
息少淵暗叫不好,對付一個盧瀚海已經頗為吃力,再加上破月閣第一殺手紫袖助陣,看來凶多吉少。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紫袖並沒有全力幫助盧瀚海,而是斡旋在兩方之間,有意無意地處處保護著他身後的紅弦,帶著四人的步伐逐漸向破月閣方向靠攏。
「閣主有令,帶紅弦回去審問,不可妄下殺手!」
盧瀚海劍海依舊,只作不聞。
眼看還有幾步就到破月閣前了,若是讓紅弦說出真相自己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變化莫測的招式越來越凌厲刁鑽,饒是紫袖與息少淵兩人也難以盡數化解盧瀚海的攻擊,夏傾鸞身上留下了數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同室操戈,未免太過心狠手辣!」息少淵動了怒,袖中斷刀錚然出鞘,氣凌萬軍刀鋒大盛。搖寒刀削鐵如泥,便是盧瀚海也不敢硬接這一擊,雪刃將至時敏捷地閃到了一邊。
然而他身後的紫袖被遮蔽了視線,見到黑色刀身時已然躲閃不過,一片冰冷深入血肉。
「紫袖堂主!」夏傾鸞失聲,她只想與閣樓之上的那人說清道明而已,卻不想會連累紫袖受傷。
閣台上的男人墨瞳一縮,丟下手中弓箭從高高的閣樓一躍而下,玄色身影藉著閣台欄杆幾步輕踏,轉眼翩然落於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