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現場後,榮兆佳風風火火的趕來我家。雖然已經從林振英口中得知了我沒有大礙,但是自己不親眼見到還是不會放心的。況且,那枚從林振英那裡搶來的貓咪戒指,還裝在自己的口袋裡。背負了他所有的歉疚和希望,怎麼也要試一試。接近大廈的時候,榮兆佳與三姑陰差陽錯的迎面而過。因為各懷心思,所以誰也沒有看見誰。
三姑生氣的摔門離開後,我一直呆呆坐在桌前,看著擺滿一桌子的東西發愣。這些都是寄托了三姑美好的未來和希望,可卻在我一句話後破滅了。看著三姑那麼失望,又很生氣的樣子,讓我雖說出了事實,卻沒有得到解脫。反而更加內疚起來,也更讓我擔心此時的三姑。一些意外的畫面不斷從大腦裡閃過,讓我為她揪著心,又責怪自己不該那麼直接的說出來。
三姑才沒走多久,門鈴又響了。我看著大門,難道是三姑回來了?想著一肚子氣也該回來先罵我一頓再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很樂意接受,起碼不用坐在這胡思亂想了。這樣想著,我祈盼著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cat——」榮兆佳站在門口,緊張又擔心的樣子看著我。
老天你不是耍我吧?當我以為是榮兆佳的時候,進來的卻是林振英;又當我以為是三姑的時候,來的卻是榮兆佳。為什麼事情總是難以預料呢?看著眼前一臉倦容又歉疚自責的榮兆佳,我還是無法從那晚的事裡擺脫出來,來面對他。出神了一下,我立刻關門,想把他攔在外面。
可是我的力氣哪有榮兆佳的大,只被他輕輕一推,門又重新打開了。害的我被門撞到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被趕進來的他抱住了。
「放開我。」我推開他手,轉過身背對著。
「cat,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了。」榮兆佳動情的哀求道。
「你知道我會生氣為什麼還要那樣做?難道你一點都不顧慮我的感受嗎?」眼淚一串串掉下來,我無法壓抑內心的想法,質問他。
「sorry,是我曲解了愛的意義。那一刻,我的大腦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想自私的把你佔為己有。不過我真的受到懲罰了。知道你生病很嚴重,我瘋狂的找你,卻看不見你。擔心、自責、內疚讓我滿腦子胡思亂想,想你去哪了?想你是不是遇到什麼意外了?想你會不會因為生病昏倒在路邊?這些懲罰煎熬的我沒法吃、沒法睡,就連警局都不想去了,案子也不想管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cat。」榮兆佳流下了悔恨的眼淚,他和林振英截然就是不同的人。他會表達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愛就一定要讓她知道,不管成功與否。
聽著榮兆佳這些話,深深的刺痛著我。對於三姑,我也明明知道說出來會讓她生氣難過,卻還是直言不諱的說了。那一刻我的大腦好像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也只想著自私的想法,來解決這個誤會。擔心三姑出意外,自責和內疚讓我心裡的不安,不也是一種懲罰嗎?仔細想想,其實我和榮兆佳現在是同一處境。不同的是我的懲罰才剛剛開始,就已經讓我難以忍受了。而他,卻被折磨了一天一夜。瘋狂的找我、瘋狂的打電話、瘋狂的發簡訊,都得不到我任何的回應,肯定比現在的我更加難受。將心比心的想,我的心軟了,我應該要原諒他,因為我體會到了他的心情,完全能懂。他對我做的那些只是源於他對我的愛,而我對三姑所做的,卻僅僅是我自私的想法。
想過這些,我的生氣消失了,難過也沒有了。慢慢的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那張臉。沒有了平日的神采奕奕、聲音笑貌,多了的只是惆悵、牽掛和自責。
「一個大男人,為什麼像女人一樣愛哭?我不喜歡愛哭的男人。」我默默的說。
「是原諒我了嗎?真的不再生我的氣了嗎?」看著我突然的轉變,榮兆佳有些不知所措,但轉而又欣喜若狂的問我。
「不原諒又能怎樣?難道你的懲罰還沒有受夠嗎?」眼神相交,我回答。
「夠了夠了,以後都不要受了。不過只要你不生氣,讓我受多少懲罰都行。」榮兆佳破涕而笑,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裡,這場風波終於平靜了。
靠在榮兆佳懷裡,我體會到了原諒給我帶來的輕鬆。對他生氣難過的時候,我也陷入在痛苦裡,感到很累很疲憊。可這一刻,我與他感同身受,學會原諒的時候,心裡的重擔終於放下了。隨著生氣和難過的消失,讓我由內而外的感覺到了輕鬆,從未有過的那種輕鬆。而原諒他,也並不代表著我就此放棄自己的原則和信念,這一點,相信他明白。
「對了,cat」榮兆佳放開我,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戒指盒,舉在我面前。「看看這個喜歡不喜歡?」
我納悶的看看他,又看看小盒子,好奇心驅使我慢慢的打開了它。當看到那枚貓咪戒指的時候,我愣住了。這不是在南丫島見過的戒指嗎?是我一直想要擁有、想要得到的。只是當時礙於林振英,我才沒有買下它。因為怕被他笑,笑我居然會喜歡這樣幼稚的小飾物。可是現在它就出現在榮兆佳的手裡,而且是要送給我的。難道冥冥中注定這枚貓咪戒指就是屬於我的?而我就是屬於榮兆佳的?也許當我以為是自己選擇了的時候,沒準上天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這——在哪買的?」我出神的看著戒指,喃喃的問道。
「是——是路過小攤的時候看到的。很配你,我想你一定會喜歡,所以就買了。」榮兆佳只是擔心,擔心如果我知道是他從林振英那裡搶了文玥的東西,我一定會還會去的。他只是認為,這樣的戒指就該是屬於我的。
「謝謝!我很喜歡。」將目光從戒指上移開,看向了榮兆佳,我露出滿足的笑。
「只要你喜歡就好。」終於看到我笑了,榮兆佳忙不迭的將戒指取出,戴在了我的手上。
真的很漂亮!很配我!看著這枚楚楚動人的貓咪戒指戴在我芊秀的手指上,把手映襯的更加秀美,讓我感慨我的眼光沒有錯。
「唉?這些是什麼?」榮兆佳突然發現了桌上擺的那些奶粉奶瓶,好奇的走過去拿起來看看。
「哈——三姑——」剛剛的一切,讓我忘記了三姑正在生氣。此時被榮兆佳提醒,我才又想起來,繼續擔心著。
「什麼?這些是姑媽買的嗎?她來過了?」榮兆佳驚訝的問我,轉而又自責起來。「都怪我,我應該早點告訴姑媽的。」
「別這麼說了。剛剛三姑來的時候我已經告訴她了,她聽了以後很生氣,說要找你算帳。其實這裡也有我的錯,我不應該那麼直截了當的告訴她,要是想想辦法,能夠讓她慢慢接受就不會這樣了。」我內疚道。
「sorry,答應你的事我還沒做呢。因為這兩天心煩意亂,還沒有對警局的同事去解釋。」剛剛經歷了風波的榮兆佳,不想再因為這個而讓我生氣,主動坦白交代了。
「沒關係。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去解釋的比較好,一個是能夠盡快的澄清實事,在一個也不會讓他們因為對你我的祝福而感到失望。」走到榮兆佳身邊,我拉住了他的手,給他一絲安慰。兩個人的問題,還是需要兩人一起來解決的,我不能一味的全部推到他的頭上。
「嗯!那我們現在就去。」得到鼓舞的榮兆佳,拉起我走出了家門。
和他手牽手的走在警局裡,他那些同事都用無不羨慕的眼神注視著我倆。這讓我明白,榮兆佳一個人的解釋,會多麼的蒼白無力,讓人難以信服。幸虧我和他一起來了,否則我永遠不知道他有多為難。
重案組辦公室門前,a組的一個組員正靠在牆上,好像擔心又好像著急的樣子。見我和榮兆佳一起走來,表情又瞬間變得惶恐。一個勁的給榮兆佳使顏色,那意思好像是快點帶我離開,不要進去。
被幸福沖昏了頭的榮兆佳,全然沒有發現組員的怪異。拉著我一步一步向辦公室靠近。
「你在這站著幹什麼?事情都做完了嗎?」看著組員一臉鬼祟的表情,榮兆佳不滿的問。
「不是,榮sir,你先別進去,嬰兒的屍檢報告等著你去取呢。」a組組員將我們攔了下來,慌慌張張的對榮兆佳說。
「什麼嬰兒?」好奇心起,我不禁問榮兆佳。
「哎,是個被遺棄的嬰兒,屍體被動物吃了,太悲慘了。」提起那個嬰兒,榮兆佳眼中露出悲傷。轉而又對a組組員說道。「你去把報告取回來不就行了,難道要我把cat一人丟在這裡嗎?」
看著他眼中的悲傷,聽到這樣命運悲慘的孩子,讓我也跟著難過起來。做警察每天都會面對很多的犯罪和死亡,想想榮兆佳也實屬無奈。如果是我,肯定早就不能承受了,不是辭職就是變瘋。
「不是啊,sir,真的只能你——」a組組員繼續說著,可話沒說完,就被一個女人打斷了。
女人的尖銳明亮的嗓門,穿透了警局裡的每一個辦公室,也惹得不少警員來看熱鬧。同時,這也驚動了特別行動小組裡的林振英和文、武、全、才。
「喲~~~兆佳,你可回來了,人家在這等你半天了。」詹雪莉晃動著兩個露出一半的肉彈,從重案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你是——」榮兆佳有些疑惑,又有些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女人。
看著穿著如此風騷的女人這樣稱呼榮兆佳,讓我不禁產生一種危機感。這是誰?好像和兆佳很親密似的?但兆佳看她的眼神為什麼又那麼陌生呢?
「哎呀你好討厭啊!這麼快就不記得人家了,我們前天晚上才在酒店裡一起——那個的嘛。」詹雪莉嬌滴滴的說,身體蹭向了榮兆佳,好像當我是透明的一樣,沒發現我的存在。
此話一出,圍觀的警員一片嘩然。而我和榮兆佳也同時感到頭頂上被扔了一刻炸彈,炸的眼前金花四濺。當下甩開了榮兆佳牽著我的手,氣憤的看著他。前天晚上?不就是那晚嗎?從我這離開以後去做了什麼?是去找女人了嗎?我猜測著,難以置信。
「你胡說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榮兆佳憤怒的盯著詹雪莉,他確實不認識她,他已經將她從記憶裡抹去了。
「哎喲!你真是沒良心。難道你忘了嗎?前天晚上你在酒吧喝悶酒,我陪你聊天解悶來的呀。你說你和女朋友吵架了,因為她拒絕跟你上床嘛!啊~~~我就想了,你那個女朋友是明朝的瓷器嗎?那麼金貴,碰都碰不得,怕碎呀?」詹雪莉特意提高了聲調,就怕有人聽不到。
我無法相信的盯著榮兆佳的臉,這些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嗎?還是這個風花雪月的女人編造出來的?
「你行了啊你,再胡說八道我告你誹謗。」榮兆佳眼珠子裡冒出了火,指著詹雪莉的鼻子大罵道。
「人家才沒有胡說呢。你還說剛剛才被你女朋友拒絕的,所以現在慾火難消,就拉著我去了酒店啦。」見榮兆佳不信,詹雪莉急的跳起了腳,然後又嗲聲嗲氣的笑瞇瞇說道。「不過你還真夠威猛的,折騰了人家一整個晚上。弄的人家痛死了,走的時候腿都軟了。要是你那個白癡女友知道你有這麼強勁,肯定後悔沒和你上床。」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這個女人說謊,兆佳不會這樣對我的,他絕對不會背叛我的。聽著那女人說的污言穢語,我搖著頭,極力勸服自己這肯定不是真的。他這麼愛我,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cat,別相信她,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看著我失神的搖頭,榮兆佳發瘋的搖晃著我的肩膀。
「哎喲!原來她就是你女朋友啊,看來我今天不該來的。不過那晚酒店的錢是我付的,看在你把人家搞的這麼舒服的份上,服務費就免了,但是開房的錢總要給我吧。」詹雪莉失去剛才的嬌滴,不好意思的對榮兆佳說。
「滾!馬上給我滾!」榮兆佳怒不可遏的用胳膊甩開了粘在他身邊的詹雪莉,怒吼道。
「哎喲——」被榮兆佳一推,詹雪莉向後退了兩步。跟著,電話從她手中掉了下來。
不知道是她有意還是就這麼巧。電話摔到地上後,竟然碰到了播放鍵,詹雪莉淫蕩的叫聲立刻飄蕩在警局的房頂上。所有人都將目光盯向了地上正在播放一段視頻的電話。
我像撿起一顆炸彈一樣把詹雪莉的電話拿起來。視頻裡榮兆佳正和這個女人全身**,做著苟且之事。只一眼,我便不能再看下去了,我怕那些骯髒淫穢的畫面污染了我的眼睛。同時也證據確鑿的指證了榮兆佳,他真的背叛了我。
電話從手中滑落,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剛剛點燃的希望,曾經追求的愛情,在這一瞬間全部破滅了。心痛的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鮮血直流。我慢慢的轉過身,邁著近似於癱軟的雙腿向警局外走去,硬撐著不倒下去。
「cat——cat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好不好?」榮兆佳拉住了我,當我回過頭時,眼睛裡一切的光芒都消失了。
「下流——」一個巴掌扇過去,正打在榮兆佳的臉上。被打後的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他知道我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默默的流著眼淚,在所有警員同情的注視下,我離開了油麻地警署。而我沒發現,在那些目光中,有著一雙和我一樣傷心失神的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