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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朝堂(二) 文 / 一雅

    只頓了頓,習慣這黑暗後便神色不改向那光亮走去,當然無人能看清我此時的神色,每個手持長劍的人都似摒住了呼吸,除了劍上折射出的那點星光,看不到一人的身影。海公公跟在我身後,我收了一貫的笑意,這肅殺的氣氛讓我察覺出一絲危險。

    盡頭是一身宮裝的紫寒,不過這樣的紫寒是我所不熟悉的,孤冷凌厲的氣勢呼之欲出,這才是真正作為刺客該有的模樣吧。回首見是我微微驚訝,身上的氣息便又收斂不少,越過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問身後的海公公,「小主怎麼會來?」

    細看那光亮只是從牆上鑿開的一個小洞透出來的,距地有一人高,洞並不小,方方窄窄的,大概能容一不太健碩的人通過。洞口旁還有一一身黑衣的男子,卻在我方打量他時就退至黑暗中了,再見不到身影,也沒有氣息,彷彿只是我一時的錯覺。心中輕算,我從門口緩緩走來,每側拿劍的足有二十人,從氣息來看至少都與紫寒不相上下,方纔那黑衣人武功則定是更高一層,且決不止他一人。如此,這不算大的偏殿最少有五十名武術一流的高手。

    海公公並未答紫寒的問話,率先上前,站在紫寒剛才站的位置,又示意我過去站在方才退下的男子那裡,我走過去不由瞧那洞對面,若未猜錯,那便是宣政殿。很快就明白他們為何在這兒,從這兒望去,穿過厚厚的宮牆正對著的是龍椅,天祺背對著此處,看不到他的神色,而殿內坐著跪著的人卻是能一覽無遺,若是這麼安靜的情況,那宣政殿的所有對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在這兒則是待命,隨時等候天祺背在身後的手下達指示。這兒就是天祺秘密收羅培養的所有有能之士,天祺能永遠露出一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樣子的法寶。

    因不能隨意出聲,我只嘴角微上揚,哪有那麼多七竅玲瓏心做出一勞永逸的事,有的不過是身為王者該具備的沉穩冷靜,狡猾靈活的頭腦和比常人更快一步的執行力而已。不過,這些都足矣讓人再無招架之力。

    跪在殿下的自然是慕如哲,他似乎比上次與我相見更消瘦了,整個人都似失去了精神,看來卻又沒有傷痕,看來天祺這些日子讓顧影吃足了苦頭罷,不然慕如哲怎會再按捺不住,連自己的父親都要出賣。當然,他似乎也並不敬重他那在戰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父親。

    慕峰,鎮遠大將軍,掌天朝最多的兵權,可以說整個天朝的安危都在他手中。年近五十看來卻只如四十上下,完全不同於兒子,精氣神十足端坐在天祺下側,腰間別著的大刀卻讓人不得不在意,難怪天祺備下這一屋子的人,看來也是為防不時之需。佩武器的亦不止慕峰一人,他往下正坐著四人,除了雲靖,其他人一概不識,不過從手自然放在武器上毫不鬆懈的態度,大概就是天祺留下的其他在京中的將領了。

    從我入房間,他們一直都未開口說過話,就在我懷疑是否因宮牆太厚,根本聽不到時,天祺冷冷的聲音如寒冰刺來,「慕將軍就沒有什麼對朕解釋的嗎?」

    慕峰又思忖片刻才站起身來,大步走至殿中,看著腳下匍匐在地的兒子,冷哼一聲道:「犬子身為將門之後,不潛心盡忠報國,是為不忠,父母尚在,在煙花之地流連不返,是為不孝,為女子爭鬥,痛下殺手,是為不仁,危難之際,不惜出賣本將和曾在朝堂上的同僚,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說出的話,皇上以為能信以為真嗎?」

    氣氛突然僵到極點,未料慕峰一介武將還能如此巧舌如簧,更未料慕峰竟就如此放棄了慕如哲,他此番言論,慕如哲縱被罰凌遲亦不為過了罷。跪在地上的慕如哲卻並沒有絲毫反應,彷彿說話的那人與被說的那人都同他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

    「慕將軍言重了,畢竟父子一場,切勿為此傷了和氣,不過這按慕如哲所言,從將軍府上搜出的罪證,將軍是否該給朕一個解釋?」天祺的聲音只風輕雲淡,無形中卻透著威嚴,雖是問話,停頓片刻卻並不給慕峰說話的機會,繼續道:「聽聞慕將軍的書房尋常人根本不能接近,在外征戰時亦有親信把守,若非慕如哲身份特殊,恰巧誤闖書房看見一星半點,心存疑惑,為將功折過將事情稟於朕,這些東西朕怕是永生都見不到!慕將軍可別說出是慕如哲故意栽贓這樣的笑話來與朕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慕峰只朗朗道:「臣對皇上一片赤膽忠心,可若有人藉機陷害與臣,臣一介武夫,著不清情由,請皇上查明真相,為臣主持公道才是。」

    這簡直是命令的語氣,天祺沉默了會才道:「朕又如何不知將軍對我朝的重要,所以這上面所列的罪證,朕每一條都派人去徹查,可回稟的結果將軍也聽到了,朕失望至及!」

    天祺語氣陡地嚴厲,將案上的折子全推了出去,幾乎精準無誤地全落在慕峰身側,「朕若信你,這普天的百姓都會笑朕是個昏君。」

    「皇上——」,本正坐在雲靖一邊的一位將領起身下跪,「黎工其願以性命相保,慕將軍決不會做出背棄先皇,紊亂朝政之事。」

    天祺久不發話,另有一男子又起身跪下,「皇上請三思,此事說起來,是由慕公子親自告密,慕公子早與父母不合,這在管京人盡皆知,所以末將以為,慕公子所言不足以為信。」

    慕如哲突然冷笑一聲,「若非是我,又有何人能發現他的罪行,眾位將軍此時不也都被蒙在鼓裡嗎?敢問將軍能摸著自己的良心說看不出來這上面的字跡是慕將軍的嗎?敢問將軍能對著皇上說上面的罪行自己從未懷疑,從不知曉嗎?」

    慕如哲因著激動面色紫脹,我注意到他放在膝上的手一直緊緊握成拳頭,甚至有殷殷血跡落在衣衫上。那將軍似乎一時被噎住說不出話,而先前說話的將軍黎工其則一臉憤慨,正欲再駁,雲靖右手邊那白淨些的男子緩緩起身,黎工其不再言語,只定定看住他。

    那男子長相俊秀,無論動作還是聲音都顯得輕柔而致讓人一時無法聽清,他緩緩開口道:「末將王圖也可證明慕將軍藐視君上,別懷異心之罪。」

    最先會過意來喧嘩的是被慕如哲一語噎住的將軍,他怒極起身,拉著王圖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顯然除了雲靖,他們都是慕峰一黨的,不過現下有人叛變了。王圖依舊輕聲道:「岳學,你方才不也猶疑了嗎?上面很多罪證你很熟悉罷,那是我曾懷疑過卻一直找不到的答案。」

    岳學聞言一怔,卻也不過一瞬,他甩開王圖,走至慕峰身邊跪下,「慕將軍,末將曾發誓此生追隨將軍,絕不叛離!現在,末將還是相信將軍。」

    怔在一邊的黎工其終於反應過來,亦跪著走至慕峰身邊,似宣誓道:「末將亦不敢忘!」

    慕峰不由動容,伸手扶起他們。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已經足以說明慕峰的罪證了,在天祺面前,他們太忘乎所以了。天祺卻彷彿毫不生氣,依舊挺直身軀端坐,那王圖又上前幾步,我甚至能看清他略陰寒而又決絕的眼眸,他行禮道:「末將有今日全靠將軍提攜,更是不敢相忘,但末將不能不辨忠良,末將的主上只有皇上一人,這些都是末將跟隨慕將軍多年,因困惑收集的部分罪行,請皇上細看。」

    王圖呈上的赫然就是紫寒方才端進來的東西,上面罪行或許不大,但數量之多,涉及之廣,又在此時拿出,人證物證俱在,足以讓慕峰辨無可辨,這原就是天祺準備的絕殺。僅就只是慕峰方才失神的一瞬,王圖便從案下取過它轉而呈上,看來,王圖才是天祺最重要的一顆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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