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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蘇依 文 / 一雅

    紅艷的海棠花瓣後一雙似會勾魂鳳眼正死死盯著我。「啊!」一下驚得叫了出聲,卻被一雙無骨柔荑摀住嘴從樹上拉了下來。

    「主子沒事吧?」隔著宮牆元荷忙問道,傳來一陣悉索的聲響,似也想從樹上爬過來。

    女子蹙眉,卻是鬆開了手,我從樹上被拉下便跌坐在地,道:「我沒事,你再去採花罷。」

    元荷稍稍猶疑,道:「奴婢在素景宮門外等主子。」

    我不回她,手支在地上欲撐著起身,那女子卻突然俯身,一張臉又陡地堵在我面前。青絲未束隨風飛揚,從肩上滑落一縷掃過我的臉畔,略顯削瘦的臉,眉目如畫,嘴角勾起邪媚的笑意,「是樹中的妖怪麼,老早就覺著這顆樹不太對勁,原來真的有妖作祟!」

    我吐舌,素景宮中的女子大多神志不清了罷,可惜了這樣百媚千嬌的女子。這般的姿勢過於怪異,斂眸甚至能看見她薄紗下傲人的身姿,臉上飛過一抹紅暈,恍見她神色中一抹得意。迎上她的目光,空出一隻手撫上她的眼角亦壞笑道:「小仙豈是那妖物能比擬的,這顆樹有沒有妖怪我不知道,不過我可是被姑娘的仙音引至此處,果然是絕色美人呢。」

    她微怔,直起身來,撇嘴失望道:「原來你不是啊。」

    我輕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神志不清的人怎會有如秋水般柔情俏皮的眸。束胸的湖綠流蘇長裙,外披白色紗衣,丰韻娉婷,比起醉香樓的女子更具柔情綽態,且媚而不俗,當真是天生尤物。「姑娘看到神仙竟不如看到妖怪高興?」

    我毫不避諱地打量,她倒一點也不介意,彷彿早已習慣別人如此目光,坐回亭內的石凳上,又撥弄起琵琶,「幼時讀《搜神記》,書中的妖怪倒更有情義且能率性作為。」

    我這才注意此處實在偏僻,依稀可辨得是來路的地方雜草叢生,顯然只有她一人常來而已,兩旁倒是種了不少竹子,一片青翠墨綠,這處唯一惹眼的便是越過宮牆的海棠花,難怪她一下就發現我了,而我落腳的不遠處竟是一汪水池,清澈幾可見底,該是活水,偶有幾片樹葉緩緩飄落入池,悄無聲息,我方纔若是不慎,現在便有可能是跌落在池中了,看來她是為此才將我拉下來的,亭子就在池邊,紅漆早已脫落了不少,她置身其中彈琵琶的模樣果如我所想,遺世獨立。

    我歎道:「古有金屋藏嬌,今有竹亭才女,皇上總有法子網羅盡天下美人。」

    她隨手撥弄成曲,清悠綿長,「古有長門今有素景,不過都是羞見天顏的棄婦而已。」

    注意到她臉上並無自怨自艾之色,我上前坐在她身邊,「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貌似這更適合姑娘。」

    她只淡笑,半斂眉認真彈起琵琶。見石桌上有杯盞,不過皆用竹子所制,倒別具風味,自顧自倒了杯茶水,方靠近嘴角便聞得一股清香,竟是酒麼!好瀟灑的女子。抬首一飲而盡,只覺清洌暢快。

    一曲畢,她將琵琶收在身旁,我幫她倒好酒,她笑著舉起,「酒逢知己千杯少,蘇依今日也算遇到肯翻牆聽曲的知音,先干為盡。」

    這樣如同江湖兒女的豪氣頓時讓我對她生出幾分好感,「看來今日注定不能盡興了。」大笑著搖了搖已空落落的茶盞。

    蘇依先是錯愕,而後也跟著我大笑出聲,「我忘了這酒竟只剩這麼些了。」

    見夕陽西沉,我起身道:「林暖先離去,改日再帶好酒來看蘇姑娘。」

    相思宮中,將紫寒支了出去,元荷跪在榻邊幫我輕揉小腿,「主子走了一天,當真是受累了。」

    我合上眼休息,似無意間問道:「你繡的那帕子怎麼這兩日未見你用了?」

    元荷道:「這幾日天氣涼爽,奴婢收起來了。」

    「我記得那上面繡的是一女子舞劍,身姿靈動。」

    元荷笑道:「主子好記性。」

    靜了良久,我漸有了睏意,含糊道:「你究竟有何用意?」

    元荷手上的動作放慢了些,緩了緩才道:「奴婢不明白主子在說什麼。」

    「是麼。」我淡淡道:「那夜在伊亭我彈琵琶時,你說宮中還有一人能媲美,不知是誰?」

    元荷終於頓了手,跪在地上,小聲道:「奴婢自知瞞不過主子,不過奴婢也是為了主子著想。」

    難怪她能將我拉下樹來,原也並非是柔弱女子,若元荷的畫不假,她便是會些功夫的,不過是沒有內力罷了。我伸手讓她起來,「我自是不會懷疑你,也因為如此,你今日下午才太不自然,明明最緊張我性命的人竟肯讓我胡來,足以說明你不但認識她,甚至還瞭解她,知道她不會傷我。」

    「主子對皇上的情意奴婢清明於心,可如今主子在宮中孤立無援,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如履薄冰。奴婢沒有本事絲毫幫不到主子,可曾在素景宮當差,素景宮的嬪妃或哀怨或憤恨或瘋傻,唯有蘇依小主,從踏進素景宮那刻便未吵鬧過,竟還似怡然自得般每日彈琴唱曲跳舞。憑蘇依小主的長相和才藝,定是能幫到主子的人,奴婢才斗膽帶主子前去。」

    元荷語音誠懇,我問道:「你覺得她對皇上如何?」

    她略思忖才道:「奴婢不敢妄言,不過依奴婢素日所見,蘇依小主被打入冷宮卻絲毫沒有怨恨不甘,對皇上似乎並不上心。」

    我一手支起頭,看著元荷道:「你也是有把握才敢放她到我身邊的罷。」目光微轉,「她的容貌性子就算要做寵妃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可她現在卻安然生活在冷宮。」

    「主子的意思是?」

    「你覺得她是好人嗎?」

    元荷臉上有絲歉意浮現,「是奴婢未考慮周詳。」

    「牽扯進後/宮還有幾天快活日子可以過,伴君如伴虎,每刻都得提心掉膽,她沒理由再涉事。」

    元荷垂首,「奴婢一是為了主子擔憂,二則也是覺著蘇依小主呆在素景宮中著實可惜。」

    「她若甘之如飴你還有何話可說呢。」我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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