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不禁開口問道。
待紫寒與元荷看過去時，那兒已經沒了蹤影，紫寒不解道：「小主覺得眼熟嗎？」
自問閱人無數，妖冶的女子也見過不少，她雖出眾，卻也不足以如此大驚小怪，便搖了搖頭。元荷道：「或許是回來取東西的宮婢。」
翌日特意起了早去永和宮中請安，皇后強打著精神坐在殿中，眾嬪妃互相寒暄了幾句，卻沒人有告退的意思。
忽聽得宮外內侍尖細的噪音：「皇上駕到——」
皇后掙扎著起身，天祺已從門口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嬪妃，李昭儀。李昭儀較昨日所見竟還添了兩分病態，由香蘭摻扶著跟在天祺身後，我見猶憐的姿態。
嘴角劃起笑意，看來昨晚她不僅見到了皇后，更是見到了天祺，趁所有人目光被吸引過去，我側首看了看在皇后身邊的淑妃，平靜的神色暗藏深深的殺意，她永遠都學不會隱忍。
「皇后的頭痛今日可好些？」天祺關切問道。
皇后先讓人上了一盞龍眼蓮子羹給天祺才道：「勞皇上掛心，臣妾今日已經好了許多，太醫亦稱無什麼大礙了。」
見皇后神色確實好了些，天祺才點點頭道：「昨夜的事想來已有人稟過了，沛蓉此前做了錯事，雖誠心悔改，卻也不得不罰，朕決意將其降為修儀以儆傚尤。」
皇后略沉思，道：「皇上聖明，不過周昭儀那兒還得派個穩妥的人去知會一聲。」
天祺點點頭，「還是皇后想得周到，芙兒與寶楹走得近些，想來說的話她也能聽得進去，不如就由芙兒去一趟。」
凌芙盈盈起身，明媚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臣妾自是願為皇上走這一趟的，不過——」凌芙笑意收了些，一雙大眼睛似會說話似的，當眾撒嬌道：「皇上總得告訴臣妾要如何說才能讓周昭儀不置氣，若她一個不小心動了胎氣，龍嗣有了什麼損傷，臣妾便是罪該萬死了。」
天祺聽罷輕笑幾聲，似乎早已習慣她的放肆，一邊的海公公得天祺示意後道：「李修儀去素景宮後誠心改過，潛心佛法，為皇上與諸嬪妃祈福，聽聞皇后娘娘犯了頭痛病更是茹素供奉神明，日夜抄寫誦讀經書為皇后娘娘祈福。昨晚素景宮走水，李修儀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將經書一一搬出，亦因此受了重傷。」眾人視線都投向李沛蓉，難怪她似乎病得更重了。海公公頓了頓又接著道：「宮中向來賞罰分明，李修儀雖有過錯，可感其一片誠心，皇上才有如此決意。惠妃娘娘冰雪聰明，周昭儀亦是深明大義之人，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失誤的。」
眾人早知天祺的決意無法挽回，明白事情經過倒也並無異議，李沛蓉一直靜坐在旁，淡然超脫之氣似真的已是半個佛門人般，凌芙行禮道：「臣妾只願不付所托。」
天祺面露讚許之色，似乎凌芙如此說事情便是再無什麼不妥，帶了笑意道：「去行宮避暑的日子早就定了下來，既然皇后身體已無礙了，這兩日便要準備著出發了。」
海公公在一旁應「是」。閒聊了幾句後，眾人也就慢慢散了去。
離永和宮不遠的石子路上，我又攔住天祺去路，眾人早已見怪不怪，海公公不厭其煩問道：「不知林貴儀有何事找皇上？」
我依舊是規規矩矩的模樣，「陪皇上一起去行宮的嬪妃，我在其中嗎？」
海公公神色不驚，得體笑道：「呆會內務府的人會去各宮通知，小主不如先回宮等候消息。」
天祺提步，簡短道：「在！」
我笑意深了兩分，天祺的背影消失不見時，再看不到出來看熱鬧的人，或許她們此次是真的傻了眼，如此行徑就能陪同皇上去行宮嗎？我不由輕笑出聲，至少這點他是瞭解我的，若他不帶我出去，不知我自己會想多少辦法去。
「恭喜主子。」紫寒帶著笑意道。
我點點頭，「你說李修儀會去嗎？」
紫寒一副瞭然的樣子，道：「李修儀雖降至正三品，按祖制還是能去的，何況從素景宮中出來的嬪妃，這宮裡還獨只李修儀一人。」
沿著太液池漫步回宮，快至正午，太陽也毒辣起來，紫寒用團扇為我遮陽，我卻推開，這樣好的陽光，為什麼要躲著呢？紫寒只能由著我，小心跟在身後，她的意思我是明白的，能從素景宮中走出來的人，想去行宮避暑而已又有何難？她為了出素景宮將計就計，祈福？受傷？而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便是淑妃了，她為何想燒死李沛蓉呢，只為滅口罷了。而她尚未完全籌備便去做的原因，則是因為我近日種種不合常理的舉動。
早前去素景宮看李沛蓉時定是被淑妃派去盯著她的人看到了，而我與之長聊後，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不顧是在王落侍寢的日子，欲半路攔截住天祺，這只會讓淑妃以為李沛蓉已經將她想殺害我的事全盤托出，而我在急著找天祺還一個公道。那夜淑妃派去跟蹤我的人卻跟丟了，她不得不重新考量，與此同時，她卻發現我不同尋常地日日求見天祺，這讓她越來危機四伏，既然對付我如此困難，那殺了冷宮的一位嬪妃死無對證總要容易得多吧。所以就有了這出放火燒宮，而李沛蓉反借此事破天荒成為第一個從冷宮中走出來的人。
她的心思並不淺，此前雖未答應我的提議，卻在淑妃放火燒宮之際，能準備好佛經，手抄本，供奉神明的燭台，抑或會受輕傷動了手腳的樑柱。可惜天祺並未有追究火勢的起因，只當是年久失修，意外所致，不然此處引火上身的是淑妃亦說不定。李沛蓉，果真動真格了。
今年較往年入住行宮的日子晚了些，東西都早已準備妥當，浩浩蕩蕩的大駕出了京城，駐蹕大和行宮。大和行宮在管京以西，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雕樓畫閣，標準的皇家御苑。
隨行的嬪妃比我想像中要多些，正三品以上，除了靜心研究佛法的德妃和素日太過無寵的嬪妃外，全都帶了出來，再加上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天祺同意帶出來的我與張太醫上奏的腳受了傷需暢心靜養的王落，差不多有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