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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內戰 文 / 落千水

    「你也是久違了呢,阿斯蘭·薩拉。」對阿斯蘭的話,優美的聲線回應了。卻不是貝拉刻意修改過的,和卡嘉麗相似的聲音。

    ——她倒是,確實是認識他的。

    當她在暗中觀察卡嘉麗的時候,就時常能見到這個藍發綠眸的身影。她並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會拋下自己的國家,留在一個對他一點也不友好的環境裡,跟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公主身邊。但她很清楚,他絕對是有這個資格向自己復仇的人之一。

    雖然她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麼不管不顧的衝到這裡來。

    但貝拉還是保持了自己的風度,在生死危機前,露出了這張臉原本的主人所不具備的優雅而從容的氣度。

    那或者是薩哈克與阿斯哈的結合。

    在看到這架機體的那一刻,貝拉就恢復了奧布首相應具備的風度。現在,她就是卡嘉麗·尤拉·阿斯哈。也只能是卡嘉麗·尤拉·阿斯哈。就算是面臨死亡。不,是直到死亡。

    「你……」

    看到這張和卡嘉麗一模一樣的臉,阿斯蘭卻只覺得怒火不斷的從心底冒出來,直到……淹沒了理智。

    是的,卡嘉麗不會有這種沉穩到近乎優雅的風度。她是衝動的、直率的,就好像完全沒有磨去稜角,剝離砂礫的寶石原石。尚且粗糙,卻也是……卻也是……不允許任何人來替代的!

    無限正義舉起了手中的光刃。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四架青綠色的怪異機體從海下露出了身形!

    他們的外形明顯不是奧布軍機體的風格,奧布也沒有這類水下用機體。這是zaft的水陸兩用型可變ms——umf/sso-3ash(埃修)。

    四架ash步下了一張密集的火力網。當然,對正義來說,這種火力構不成什麼威脅。但還沒有回歸本體的fatum-01就明顯沒有迴避這樣密集攻擊的能力了。

    fatum-01對空戰來說是必不可少的,阿斯蘭正打算救援,一架白色的機體就和剛才的ash一樣突然出現,光劍向正義斬下!

    「也是聲東擊西,我學的不錯吧?二公子!」

    「會那樣叫我,是雷瑟的舊識嗎?」正義擋開了對手的攻擊,但fatum-01卻被數枚飛彈擊中,沐浴在了爆炸的光焰裡。

    白色的襲擊者一擊不中立刻退開,「啊啦,不但直呼哥哥的名字,而且連人家的聲音都不記得……」在這忽如其來的ms的駕駛艙中,有著美麗臉龐的駕駛員似乎帶點撒嬌意味的抱怨,「真是無情的二公子呢!」

    白色機體的外殼變成了與justice類似的紅色,這是vps裝甲最高出力的標誌,也是駕駛員準備進行格鬥戰的標誌。

    「zaft軍斯特林隊,瑟拉·斯特林。奉命來截擊暗殺奧布首相的暴徒!奧布軍請立刻護送首相離開!」

    **

    戰爭,從來都不是從宣戰的那一天開始的。

    在正面戰場開打以前,各方都會派出一定數量的特種部隊潛入敵國境內。他們的任務往往包括偵查、滲透、破壞等,其戰果對正面戰場的進行有著及其重要的作用。

    斯特林的小隊,就是這樣一支隊伍。

    雖然plant不準備用戰爭解決奧布問題,但也有其他事情要他們做。

    作為戰後因拉克絲的力量而被保留下來的雅金-杜維戰役的倖存人員、原強硬派的戰士之一,斯特林無疑是有豐富經驗的精英老兵。是執行這一類任務的最佳人選之一。

    他和部下從鎮魂曲之戰後就潛入了奧布。剛才伊瑟爾因事態的嚴重,才不惜讓這支隊伍暴露以阻止阿斯蘭。

    派出滲透部隊雖然見不得光,但總比zaft機師殺死奧布首相的新聞好。

    **

    比起鎮定自若的阿斯蘭,奧布軍這邊反而亂成一團。雖然包括貝拉在內的許多人用肉眼看到了突然出現的五架機體,但ms的屏幕上卻只能看到正義演獨角戲一樣動作,彷彿在與幽靈戰鬥一般。

    「喂喂,哪裡來的攻擊?」

    「怎麼回事,為什麼雷達沒有反應?」

    「打開艙門,用肉眼可以看到!」

    各種各樣的通訊一刻不停的傳播,卻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量子病毒系統,是x12a-testament?」阿斯蘭的語氣與其說是提問,不如說是確認。

    「很厲害吧?這孩子連這種事情都辦得到哦!」斯特林炫耀般的在操作台上擺弄了幾下,奧布軍ms機師驚恐的發現,剛才至少還能看見正義的顯示屏變成一片了空白。細心的人甚至發現,連剛才的戰鬥記錄都在被洗去,彷彿這幾台機體根本不存在,今晚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看吧看吧!現在他們連你也看不到了,我把戰鬥記錄也一併洗掉了,這樣你就不用擔心牽連zaft了~~」說得正興奮的斯特林語氣突然又變得沉重:「不過好可惜,正義有病毒防護裝置,不然人家就可以輕輕鬆鬆把二公子抱回家了。啊啊!!可惡的傅立葉,手腳那麼快幹嘛!」

    **

    x12a聖約的量子病毒系統是盜取自歐亞的技術,曾在第一次大戰的末尾大發神威。那時候,它的駕駛員正是現在下達了殲滅命令的伊瑟爾·洛恩本人。

    這種量子病毒系統的作用,從它對奧布軍的影響也就能看出來了,可以說在戰場上能起到的效果很大。但可惜,它卻有幾個重大的弱點——

    第一,它的造價很貴不說,還耗能很大。不是核能機,根本無法支撐;第二,雖然表面上裝有天線,但其本體可不只那麼大,其體積和重量在ms上佔用的比例足以讓ms喪失許多攻擊力;第三,就是它的影響範圍有限了。還是不分敵我的。

    加上這份技術本就是特種部隊自歐亞盜取,又對地球連合滿天亂飛的大批量有幻想粒子的禁斷延伸機無效,再來,既然傅立葉能夠研究出防護裝置,歐亞和地球連合當然也不可能毫無準備……

    於是,雖然是十分有用的技術,卻始終只是被極少量的裝備,用來進行特殊作戰而已。

    奧布和蘇雖然有所合作,幻想粒子卻也沒有——也不可能——大批量應用到量產機上面。所以,在戰後被修復的聖約被派過來,很大程度上就是為了對付奧布的量產機,抹除證據。

    至於扎夫特新世代的這些精英機體,都是有防護的,斯特林對此卻是無可奈何了。甚至這病毒系統還限制了他的戰鬥力……

    所以斯特林才會那麼大聲的在通訊裡抱怨。

    但這也就到此為止了。局勢沒有悠閒到讓他一路抱怨下去的地步。

    **

    「有件事我要事先說清楚……」出乎意料的,fatum-01遭受了飛彈的洗禮後居然幾乎毫髮無損,正義踩著它衝向了聖約。

    「你找錯人了,我叫做阿歷克斯·迪諾!」

    「咦?怎麼會?」聖約擋住了正義來勢洶洶的兩劍,卻被光束炮逼開。就在斯特林驚訝於阿斯蘭的話的同時,正義毫不戀戰的衝向沙灘上的四架ash!

    「糟了!」聖約衝下來阻止時,已經有兩架ash倒在了正義的劍下。

    阿斯蘭對扎夫特的軍人倒是手下留情了,兩機的駕駛艙都沒事。

    但斯特林卻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擔憂部下的他立刻就俯衝了下來!但直到這時,他卻才發現,對手攻擊ash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標還是自己!沙灘上的正義早已蓄勢待發,聖約等於把自己送到對手劍尖上!

    來不及變向了!

    真是麻煩的二公子啊!

    曾經隸屬於雷瑟·薩拉隊的斯特林苦笑著咬牙,也只能硬著頭皮揮劍反擊了。不出預料,兩機交錯的瞬間,聖約的右臂就遠遠的飛了出去。

    「這才叫,聲東擊西。」

    通訊中繼續傳來了與其說是冷靜不如說是壓抑的冰寒聲音,正義隨後就轉向了剩下的兩架ash,顯然,是要在聖約穩住陣腳之前清理掉所有威脅了。

    可是!雲層中射來的兩道光束讓他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打算。

    新來的對手也是一台可變形的ms,卻不是奧布主力的村雨,而是——

    「savior?是誰在駕駛?」對這台機體,阿斯蘭比任何人都熟悉。他可以想見它會被修好,卻不知道它現任的主人是誰。

    「海涅·維斯汀夫盧斯。」金髮的駕駛員將機體變為了ms形態,拔劍與正義戰作一團。「聲東——」

    「——擊西!」從低空飛來的babi,胸口的mgx-2237型復相光束炮把巨大的能量傾瀉在了正義的盾牌上。光芒消散,justice半個身體都陷在了被玻璃化的沙灘裡,一時間動彈不得。

    「阿斯蘭,你這混蛋到底想幹什麼!」babi的駕駛艙內,迪亞哥忍不住破口大罵。

    「zaft軍海涅·維斯汀夫盧斯,迪亞哥·埃爾斯曼,奉命前來協助追擊威脅貴國首腦安全的恐怖分子。這裡交給我們,諸位請盡快把貴首相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海涅也對奧布軍喊道。

    這話斯特林也說過,貝拉也已經在保鏢們的擁簇下離開了,但ms卻還有好幾架留在這裡。也許是被ms的異常弄得有點懵。也許是因為……

    明明是主人卻愣是被他國的援軍趕走,這聽起來也不對味的很哪!

    可是,他們的努力顯然無法讓他們擺脫量子病毒系統。這一個個的名字拋出來,也說明了問題所在——這已經變成了zaft王牌的內戰!

    雖然他國王牌的內戰發生在自己的國土上實在是令人咬牙切齒。但敵強我弱,首相又還沒有脫離危險範圍……

    奧布的幾架制式機到底還是認了,開始緩緩後撤。

    海涅雖說是想要讓目擊者越少越少,卻也沒有過多的去注意喊話的效果。在喊話的同時,救世主和聖約已經從兩個方向逼近了看似動彈不得的無限正義。

    雖然很想趁他病要他命,但他們都不認為對手是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甚至,斯特林見強援到來,已經命令自己的屬下離開。

    果然,正義猛然沖天而起,雨點在vps裝甲上化做了白色的霧氣,昭示著它剛才承受了多大的負荷!

    「早知道!」迪亞哥咬牙。

    ——babi雖然是量產機,作為其主力武器的復相光束炮卻有相當的威力。假如阿斯蘭沒有及時挺盾護身,就算迪亞哥沒有瞄準駕駛艙也足以讓正義失去戰力。這也是迪亞哥選擇這架炮擊型火力機體的原因。

    但哪怕是那麼出其不意的一擊……

    「果然嗎?」

    「所以說麻煩的二公子啊……」

    海涅和斯特林卻是同時發出了冷靜的感慨或者近乎撒嬌的抱怨。救世主與聖約也立刻跟著升空,擋住了無限正義的去路!

    三架同樣顏色的機體在漆黑的雲層下高速糾纏起來。

    救世主與聖約的三柄劍沒有半點留情。

    迪亞哥倒確實是手下留情了。babi始終避開了正義的要害,卻也侵蝕著他的活動空間。

    三個戰爭洗禮過的王牌遠非阿斯蘭之前遇到的奧布軍可比,眨眼間就已經將無限正義逼得險象環生!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斯蘭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與眼前戰鬥無關的動作。如果想要抬槍對仇人離開的方向射擊,只會讓槍炮被擊毀,自己也瞬間落敗而已!

    ——無限正義畢竟是偏近戰的機體。這也是三個zaft王牌目前最慶幸的事情。

    可對阿斯蘭來說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被阻住了復仇的腳步的他,明知道仇人不可能就這麼安全離開這裡,心底的焦躁感卻是越來越無法壓制。何況在通訊中……

    「阿斯蘭,你這傢伙給我乖乖的回來!」迪亞哥的聲音,少見的帶著怒意。

    「放下武器投降吧,阿斯蘭!」海涅一貫還算溫和的聲音也帶上了幾許冷澈,「只要你及時回頭,本部一定會從寬處理的。」

    「到此為止吧,二公子。」斯特林也勸道,「我已經看著一個姓薩拉的人去死了,今天可不想再見到一次!」

    這些至少帶著同僚之情的勸阻,對阿斯蘭來說……

    **

    貝拉此時已經快要離開墓園了。雖說著急,但之前出於尊重,他們在很遠的地方下了車,一時間也不可能走到。而且現在聯絡也斷了……

    但就在這時,在眾人視線不及之處,另一個人影用手語向部下下了命令。

    『行動!』

    同時……

    「阿斯蘭阿斯蘭的,煩死了!」無限正義中終於有了回應,卻讓三個和他戰鬥的人都吃了一驚。那聲音中飽含的焦躁與暴戾,無疑與阿斯蘭·薩拉給所有人的印象都完全不同!

    英雄的阿斯蘭……

    正義的阿斯蘭……

    溫柔的阿斯蘭……

    堅強的阿斯蘭……

    讓戰友信任的阿斯蘭……

    對朋友關懷的阿斯蘭……

    永遠站在光芒中的阿斯蘭……

    「不過是一個幻象罷了,有什麼值得挽留的!」綠色的眼睛在這一瞬間變成了散瞳狀。正義雙劍齊施,把救世主的一柄光束軍刀給絞上了天,腳部的獅鷲式光束切割器展開,擋住了聖約的攻擊,並順勢把它踢向了babi,讓迪亞哥不得不暫緩攻勢。

    ——想要各個擊破?

    判斷著局勢,海涅迅速把救世主變成了ma形態,一邊用光束炮射擊邊與正義拉開了距離。

    ——只要等到迪亞哥和斯特林重組攻勢,對手就沒有翻盤的機會。

    但是……

    「海涅小心!」當迪亞哥在通訊裡這樣叫的時候,海涅才驚覺正義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不是正義突然獲得了隱形能力,也不是救世主出了什麼故障,僅僅是一架村雨從兩機之間掠過了而已。

    **

    戰鬥開始後,貝拉的部下很快就向附近的守軍進行了求援,但之後聖約的量子病毒系統使得二者再也無法建立聯絡,援軍也就完全不知道這裡的戰況。

    本來,別擋子彈的道是戰場上的常識,可是這架急匆匆趕來的村雨一接近戰場就被量子病毒侵染了,根本沒有發現有兩架機體在作戰,結果一頭就衝到了二者之間。擋住了正義的身影。

    而等到村雨掠過,正義早已從原處消失。

    「糟了!」救世主立刻變回了ms形態,正義正好從上方一劍斬下,海涅極為勉強的擋下了。

    下一刻,正義頭下腳上的用力蹬在了原本作為飛行載具的fatum-01上,推著救世主迅速的向地面墜下!

    在撞擊造成的轟然巨響中,奧布為戰爭死難者建立的慰靈碑緩緩倒下。

    阿斯蘭注定孤獨,因為責任與情感總是矛盾;

    阿斯蘭注定迷惘,因為正義從來沒有明確的標準;

    阿斯蘭注定疲憊,因為每件重要的東西他都不想放棄;

    阿斯蘭注定失望,因為他永遠學不會妥協;

    阿斯蘭注定一無所有,因為他什麼人都無法保護。

    母親也是,父親也是,她……也是。

    「這樣的阿斯蘭,還有什麼價值!?還有什麼意義!?」正義緩緩站起,救世主躺在了它腳下,外殼顯露出了刺眼的死灰色。

    海涅本來離這個位置最遠,長途奔襲之後就是高強度戰鬥,再加上剛才的衝擊,救世主的能源終於連vps裝甲都維持不住了。

    留在空中的fatum-01開始清理剛到達的或者還沒跑遠的奧布軍制式機們。正義則轉向聖約和babi。

    「我再說一次,你們找錯人了。叫阿斯蘭·薩拉的人,已經死掉了。」正義的駕駛員抹掉了從鼻腔流下的血,淡淡的說道。

    但是,就在這時……

    「給我住口!」

    綠色的光束從海平線的另一頭射來,fatum-01被打斷了一支翅膀,搖搖晃晃的墜入了大海。

    劈開雨幕而來的,是失去翅膀的鋼鐵天使。

    「阿斯蘭!」

    基拉的聲音,帶著極為罕見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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