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天幕下,一艘青灰色的奧布聖盾艦正在奧布的近海巡邏,三架m1盤旋在軍艦四周。在稍遠的地方,還有另一艘同級戰艦。
雖然是巡邏任務,但是從隊形上便能明顯看出,這幾架m1都顯得有些散漫。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在扎夫特說要進攻奧布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緊張了好一陣。
但現在既然plant已經說明不干涉奧布內政,奧布只需要交出加百列就可以了,又有傳聞說塞蘭家族的反叛即將被平復,未來可能會簽訂和平協議,當初緊張的情緒便也跟著平復了下來。
巡邏的次數再次減少,士兵們的心態也逐漸放鬆。雖然有人說就算是簽訂和平協議也多半是賣國的協議,可是能不打仗,這對大部分的士兵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然而,就在他們感到心頭出現一線曙光時,在這個陰沉的夜晚,雷達上卻顯現出一個鮮紅的光點。
三架m1迅速迎了上去。
「通告接近中的不明ms,你己接近奧布聯合酋長國的領海。我國為中立國,不接受任何武裝船艦、航空機或ms等進入領海、領空。請立刻改變航路!否則,本艦隊將行使國家自衛權!」
話雖這麼說,但是看對方毫不猶豫繼續前進的態勢也能猜到,這架ms絕不會是來串門的。於是,三架m1-astray緊張的舉了起槍。
「什麼人,快停下來!」
「敵人。」
伴隨著冰冷的回復,未知ms像幽靈一樣避開了三道光束,兩架a1在擦身而過的瞬間被腰斬,另一架勉強躲過了第一擊之後也被一槍擊穿。
輕鬆擊毀三機的敵人隨即落在了軍艦甲板上。灰色的防塵布像斗篷般裹住了巨大的身軀,只能看到它帶著g系列風格的頭部和手足處鮮紅的裝甲。
當巨人轉頭朝向艦橋時,再訓練有素的軍人也忍不住面如土色。
「棄艦,快!」艦長愛德華·巴爾果決的下達了命令,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弄得驚恐不已的艦內人員頓時如獲大赦,紛紛離去。
可是,看來五十餘歲的艦長卻留了下來,他並非是要最後一個棄艦,在看到艦橋人員紛紛離開之後,他反而微笑起來,打開了通訊器。
「是阿斯蘭·薩拉閣下嗎?」
過了幾秒種後,才傳來回應。
「你……就是……接應者?」
在奇薩卡傳來聯繫的時候,也說今天晚上來的話應該能看見接應者。但阿斯蘭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見,而且還是一個艦長!
愛德華知道他這種猶豫的含義,看來十分慈祥和藹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是的。不用奇怪。雖然我是艦長,但只靠艦長是不可能駕駛整艘戰艦的。薩哈克治軍嚴厲,我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軍內聚集到一起,那樣太露痕跡……只能潛伏而已。」
他簡略的說明了原因——為何還能有一個如此高位的阿斯哈成員。
答案很簡單——徹底的潛伏,如此而已。
任何試圖掌控這整艘戰艦的舉動都是會被察覺的。
沒有聽到對面的答覆,他便又說了下去,「大校說,那個冒牌貨不在首相府,臨時去了慰靈碑。他和其他同伴們已經去了。他說阿斯蘭閣下一定知道該怎麼做的。」
「卡嘉麗……」
「啊?」
「卡嘉麗她,每次心裡迷惘的時候,就會到那裡去。那女人倒是連這一點都學全了。」
對面傳來的冰冷話語讓愛德華一時間說不話來。那是一種深沉的恨意,和他們這些只是想要完成自己最後忠義的人是不一樣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沒有任何迷茫猶豫。
「對了,阿斯蘭這個名字,不要再提了。以後……」
正義沖天而起,另一艘軍艦和兩小隊的村雨正在接近。
「叫回阿歷克斯·迪諾吧。」
那個身份也早已被迫不及待的塞蘭家族翻了出來。只是此次,他倒並非是抱著隱姓埋名的目的,而是有一種深深的苦澀,促使他說出了這句話來。
而且……
慰靈碑啊……這麼說來,事情就簡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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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ft想要不宣而戰嗎?」三架村雨保持著ms形態向正義射擊,另一個小隊則以ma形態搶到正義背後。
「zaft?我可不是哦。」正義依舊披著防塵布,游刃有餘的躲避著對手的攻擊,阿斯蘭回應著對方的話,「我是非法而兇惡的叛亂分子,不願見到奧布與plant之間和平的曙光,特地前來殺死奧布首相,以挑起戰亂的。」
「就憑你一人,能辦到嗎?」打頭的村雨拔出光束軍刀衝上來,正義也毫不示弱的迎上前去。
「一定辦得到的,因為我打算聲東擊西。」
話音未落,正義的背包fatum-01筆直的飛出海面,把正趕來的奧布軍艦切出了一個巨大的裂口,海水迅速湧入。
被母艦沉沒的消息震撼,與正義交手的村雨機師稍一分神,顯示屏便突然變成了一片黑色。
當他意識到是對手把「斗篷」罩在他機體上遮蔽了顯示器時,村雨已經失去了雙翼和雙手,並被拋向不知所措的兩架僚機。
經歷了多場戰亂,奧布本就不多的優秀機師已經所剩無幾,通常的小隊只好用一個老兵帶兩個新兵的編制。
面對這模擬訓練中從沒遇上的情況,兩架村雨一時慌了手腳,不知道是該接住隊長機還是該避開。而正義沒有給他們更多時間猶豫,紅色機體從被裹住的村雨背後閃現,赤紅的光刃在掌中閃耀。
雷聲響起,雨終於開始落下。
但這次,墜入乾渴的大海的,不止是水。
還有殘破的鋼鐵、和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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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紅色的救世主內,海涅稍稍失去了風度,眉頭有些抽搐的看著迪亞哥駕駛的紫色機體——那是一架babi,但似乎不是迪亞哥的專用機吧?
「這是為了和你們配合作戰!」迪亞哥簡單的回答了他的話。他們兩個也在另一邊的奧布領海之外會合了,「除了你還有一個叫斯特林的傢伙吧?babi沒什麼強項,就是火力足夠——你當打近戰我們能打贏阿斯蘭麼?」
他們是同期的軍人,似乎一起長大,然後又一起參軍。此後更是多次並肩作戰。
對阿斯蘭的作戰方式、風格、能力,海涅知道他必然比自己更加清楚,所以最終對此沒有多話。
——但能如此清楚,卻又如此選擇……
海涅知道他是下了必定要攔下阿斯蘭的決心的。
「我和他不熟。」趕往戰場的途中,海涅沉吟著說道——戰鬥資料倒是看過不少,「但我本來以為他不是這麼笨的人。就算是他想為他的戀人報仇,也應該很明白吧?我們必然把他視作叛逃不說,他就算是單機闖入了奧布,殺死了奧布首相,在那之後,也絕對不可能衝得出來了!」
奧布的軍力也沒有弱成那樣好不好!?
「我知道。」迪亞哥沉重的回應,「阿斯蘭……只怕他本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所以才希望,在奧布的領海把他攔下來啊!
這是……唯一的生機了吧?
雖然他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多年相處,迪亞哥也不想看著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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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靈碑。
這並非是在海邊由平民們建造的那塊小小慰靈碑。而是那座在墓園內,由小小的花園圍繞著的高台上聳立的白色豐碑。位於首都的郊外,海邊。
這塊豐碑是為了守護奧布而犧牲的那些首長們、軍人們建立的。
——崇尚和平、貫徹奧布信念的先人之魂,我等永銘五內。
貝拉·羅納注視著這塊石碑。在她的心底懷念的,卻並非是前阿斯哈這些代表,而是,蜜娜。她改變了她的人生,告訴了她她想要做些什麼,能夠做些什麼。
是親人,也是導師。
最為尊敬的人。
為了奧布,她也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犧牲了自己的榮譽。
可事情卻並未到此結束。
塞蘭家族本來已經要被剷除,安克流斯卻潛入到了奧布。貝拉知道,這絕非什麼巧合。能在短時間內將廢物商的網絡擊潰的人,想要將他殺死是很容易的事。
那是plant動的手腳。
貝拉無比肯定。那段時間,她的聲望落到了低谷,塞蘭卻是死灰復燃。她又失去了導師的指引,真是異常的艱難。還好,塞蘭的作為引起了國民的反彈,她才找到了機會反擊。
可是……plant會讓她把奧布的亂局收拾好嗎?他們肯定還會做什麼。
雖然她還沒有想到,但她知道,現在的她,還不能完全撒手。合適的繼任者還沒找到,現在的國民議會也不足以依賴。否則……
這就是現在,她還活著的理由。
貝拉歎了一口氣。
不管是她,還是她頂著的這張臉的原本的主人,都極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但失去了導師,奧布如今複雜的局勢和plant莫名的態度,卻都如同大石一般,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雨傾盆而下。
——這是上天,為蜜娜大人留下的淚水嗎?
貝拉伸出了手,無言的看著接在了手中的雨滴。幾乎是在瞬間,她就被淋濕了。可是,在一把傘罩到了她的頭頂的時候,她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想要多感受一下。
因為……
貝拉抬眼向大海望去,透過雨幕,紅色的機體正映入眼簾。她認得那機體。
「infinite-justice……阿斯蘭·薩拉嗎?」
——從我選擇這條路起,就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只是,未免來得……太早了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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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感應到貝拉的視線,正義突然加速,緊跟在它身後的三架村雨見狀也連忙把油門直踩到底,三隻光束槍也恨不得將所有能源從那小小的槍口裡擠出去一樣的瘋狂發射。
雖然機體和機師的差距都很大,但在空戰中,被咬住尾巴的一方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所以三人都覺得——「能贏!」
但,fatum-01背包突然從機體背後脫離了,正義手在背包上撐了一下,利用反作用力將速度減慢到接近零。三架村雨猝不及防,從正義的身邊掠過。
形勢逆轉,變成村雨被咬住了。
「我都說,是聲東擊西了。」綠瞳的駕駛員輕柔的、但是也冰冷的扣動了扳機,一下、兩下,兩機冒著黑煙墜下。僅存的一架村雨使盡了一切手段,正義卻輕鬆的踏上了它的背後。
「跳傘。」這聲音從通訊傳來時,村雨的機師幾乎是瞬間選擇了服從。座椅帶著機師被彈射到半空時,正義輕輕點在了村雨尾部,ma形態的村雨高速衝向了貝拉所在的慰靈碑底座。
爆炸聲響起。
失去機師的村雨被擊毀在半空,又是三架a1擋在了正義面前。但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最後的防線有多麼脆弱,機師在駕駛艙內大叫著讓首相離開。
正義悠然的停在空中,阿斯蘭透過屏幕,注視著重重保護之後的金髮身影。
「真是久違了啊,貝拉·羅納。」
明明從未見過真人,但是看見這和卡嘉麗一模一樣的容顏,阿斯蘭卻還是吐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