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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四章 進行曲(三) 文 / 落千水

    確實,此刻在第一中繼站戰場的zaft軍,最精銳的部分就是之前的那個錐尖了。一下子被「砍了頭」,被隔斷在這一邊的主力部隊都有些失措。

    伊扎克倒是很想把他們立刻都組織起來,重設錐尖。但以zaft軍的傳統,如果選擇的核心沒有吸引人追隨的力量,那各個小隊就很難達成一致,依然會各自為戰。

    ——和現在也不會有太大區別。

    ——而且,這也是當初雅金·杜維失敗的原因之一。

    知道這一點的伊扎克再次無比痛恨起了zaft軍一直不見改善的這個弱點,完全忘了他以前也常常這麼幹。還好,這個問題沒讓他頭痛多久。

    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還沒等永恆號的報告傳到他這裡來,伊扎克就已經先在主屏幕上看見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耀眼身影。

    不知道什麼時候,永恆號竟然已經從後方——岡多瓦的身邊——前進到了剩餘艦隊的前方,自動成為了新的錐尖。

    巴特菲魯特似乎再次忘了他指揮是的只是一艘支援艦,永恆號上下火光四射,直接往東亞支援艦隊的防線突入!

    這一幕……

    或者還是有點像三年前的雅金·杜維重現。

    但這一次,他們攻擊的不再是自己的同胞。

    相反的,在補充的ms群和換了紫色大魔出擊的七月他們的掩護下,永恆號那耀眼的顏色和果斷的行動,讓它一下子就吸引了zaft主力部隊的目光。

    有點混亂、幾乎已經各自為戰的戰艦群與ms隊,還沒等伊扎克下令,就多半都產生了一種「找到旗艦了」的感覺!

    岡多瓦內的伊扎克稍稍一滯。

    他知道,既然拉克絲坐在永恆號,巴特菲魯特就絕對不會擅自把永恆號開到最危險的地方。所以之前他都有點忘了,主力部隊裡還有這麼個頂尖名將。

    但他的表情還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將之前準備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再次開口的時候,下達的已經是和之前貌似完全不相干的命令,「將拉克絲·克萊茵在指引永恆號的消息通告全軍!」

    現在已經別無選擇了。必須將拉克絲能帶來的士氣加成效果放到最大!

    **

    這是一場時間與速度的生死之爭。

    坐在緊急替換的旗艦上,柳嘉明神色陰沉的想。

    現學現賣,他幾乎是現學了銀色閃電的戰術。只是他的兵力強大太多,所處環境也好太多,才沒有落到那個下場罷了。這仍然是一次冒險,冒險的結果還未可知。

    英雄末路的蒼涼感湧上了心頭。

    曾經年少,意氣風發,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一切。面對任何人,都梗著脖子從不低頭。後來,略略學會了什麼是權謀和妥協,找到了蘇、蜜娜這樣的盟友,將自己國家的調整者精英們送到了蘇的手中進行改造……

    但仍然在一次次的戰鬥中,逐漸失去那些曾經的戰友,消磨掉曾經的意氣。

    現在,國內的調整者已經所剩無幾,軍隊的精英在一次次的戰鬥中近乎損失殆盡。

    柳嘉明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也想起了這些年來的艱難。東亞近年來因為自身的內戰已經極少參與到這種世界性的戰爭中來了。直到現在,他懂得的東西也不算多。

    可現在,這搞不好已經會是最後一戰?

    但是,別無選擇。

    柳嘉明哪怕原本只是一個駕駛員,經過了這麼些年的征戰,也怎麼都學到了一些東西。

    他不是不知道,在他的新政府接納了越來越多的自然人之後,蘇就開始暗地裡扶持他們。

    他明明是新政府的領袖,能掌握的東西卻越來越少。

    ——用過了調整者之後,就開始打壓。

    以前東亞解放同盟的時候是這樣,這一次,其實還是這樣。

    但是……至少這一次,他們的新政府是獨立的。在挑釁他的那些傢伙,也並非歸附於蘇。

    那些人也許只知道握緊手中的權力。就算有什麼宏圖大志,也在權力的毒藥中消磨。

    可他們確實比他更會治理國家。

    那個古老的大國,需要時間來恢復榮光……

    而蘇……蘇的話裡有很多謊言,可至少有一點是沒錯的——現在的他們,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單獨應付養精蓄銳的zaft,更不能讓plant一步步掌握世界輿論和局勢。

    所以……

    這一次,他幾乎是帶來了,那些人眼中,他所屬派系的最後軍力。

    那些笨蛋不懂,他不是想用軍功來挽回一切。只不過——

    如果我只適合做一柄劍,那就讓我在這最後,繼續作為一柄劍,為想要守護的東西,爭取時間!

    可是……

    「這麼快?」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東西,拉回了柳嘉明的心神。他原本將注意力大多放在了被他們和大西洋聯邦夾擊的小股zaft艦隊上,但現在,他不能不注意另一邊了——

    本來已經被打亂的zaft主力艦隊,竟然已經再次有了「陣型」可言!

    他們再次有了錐尖,或者說有了旗艦!

    他們明顯以一艘狹長的粉紅色戰艦為中心集結,攻擊也開始變得極有章法。

    柳嘉明很快就有了一種感覺,他的艦隊彷彿正在被猛獸撕咬,已經是鮮血淋漓……

    他想這可能是因為zaft新旗艦的指揮官的緣故。

    沙漠之虎。

    柳嘉明一眼就將對手都認了出來。不管是戰艦還是裡面坐鎮的將軍都太有名氣。那名氣,是在世界戰場上闖出來的。

    而東亞艦隊在這種大型宇宙戰場上的經驗卻實在不足。儘管已經拼上性命,戰艦和ms群還是很快就紛紛隕落。

    「果然……」柳嘉明歎息一聲,在指揮的間隙又抽空把目光轉向了艦隊的另外一邊。

    如果能幹掉zaft被隔開了的精英隊,讓艦隊和原本的護航艦隊會和,他們就有了勝算。雖然「磐石」也很難對付,但是……

    此刻,金光閃閃的拂曉正帶著一群ms形成了一把鋒銳的劍,直插敵陣。拂曉的駕駛員已經意識混亂,並不足以成為小隊長。但他的戰力,依然足以成為可以倚仗的東西!

    拉克絲已經逐漸有些淡忘了那些前塵往事。畢竟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只有那些還能記得的「命運」,她用最大的努力,將之牢牢的嵌在了記憶之中。

    ——但也許,忘記,也是為了逃避。

    因為知道總有一天,會成為敵人!

    現在攔在他們前面的,是在前生,她所屬的國家。

    她不擅長指揮戰艦,現在只能看著。可是哪怕是她,也能看出他們拚命的決心有多堅決——

    先是不要命一樣的突入。現在又用一種無比堅決的姿態擋在了他們面前。他們無力和zaft的主力艦隊抗衡,更別說現在指揮具體戰鬥的是兩位頂尖名將——他們已經知道,布萊克的灰巖號正在另一面與東亞艦隊纏鬥,這是斷後,也是接應——可為了守住這條防線,他們用戰艦,用ms擋在了炮火之前!

    這個戰場是一座絞肉機,誰也沒法惜命。

    但這樣飛蛾撲火的姿態,用生命換取時間的決然,卻依然讓她心神震動。

    為何要如此奮戰?

    甚至她也能隱約想到理由。

    ——可是現在,plant才是我的家鄉,才是我的根基所在。失去了它,在此前我所做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

    ——現在的我們,都是沒有退路的!

    在這一刻,她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在對面,同樣火光四射的一艘戰艦上,指揮官的心思。

    永恆號一陣劇烈的顫動。

    「沒事吧?」巴特菲魯特在震動中回頭,看見了拉克絲複雜難言的神情,顯然有些奇怪,百忙之中還是問了一句。

    「沒事——已經習慣了。」拉克絲話說出口,才有些驚訝。是啊,什麼事情都會有一個「習慣」的。現在的場景雖然慘烈,但要說的話,也可以說就是上一次大戰的重現。

    ——但習慣這種事情,火光,死亡。也沒有什麼好誇耀的吧?

    苦澀一笑,她連忙端正了神情,微笑起來,「再說一遍,不用在意我,巴特菲魯特隊長。」

    見巴特菲魯特再次開始發佈命令,她又皺起眉,喃喃自語,「彌賽亞……還沒好嗎?」

    **

    這是一個螺貝狀的小型行星,此刻外部還呈現著暗淡的色彩,控制室內卻已經是燈火通明瞭。

    迪蘭達爾坐在中心圓台唯一的位置上,隨著他最高評議會議長的權限認證完成,這座巨大的要塞開始一點點的被啟動——

    圓台四周的巨型屏幕正在依次亮起,他的身後看起來已經是無盡的虛空。

    而在圓台下,人員也都已經就位。一個個控制台的屏幕也依次被點亮,就好像一盞盞被點燃的燈火。

    但想讓這個龐大的戰爭器械完全動起來,還要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議長沒什麼能做的,於是難免的,哪怕是迪蘭達爾也有點走神。

    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感覺上是這樣,就現實來講還不到三年)出現過的一個有了雛形的想法——既然有些東西無法靠人類自行來擺脫,那麼就用基因來幫忙。也許那樣的世界幸福是有限的,卻能從根本上脫離現在人類的範疇。

    只是……

    沒有選擇的道路,等於不存在。

    克魯澤這句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不能不說,是真理。

    拉克絲在一個合適的時機找到了他,提出了一條有更多可能性和挑戰的道路。

    雖然結果沒有那麼穩定,但在有可能的情況下,他還是想做一個正常人類的。對人類能擁有的幸福,也絕非沒有念想。

    所以現在他想贏。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伊甸園計劃的基礎。

    這麼想著,迪蘭達爾的視線往下一掃。

    不出預料的,亮起的控制台前,正忙碌工作的那些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又緊張又嚴肅。

    但月球那個巨大兵器……

    迪蘭達爾有些皺眉。哪怕是他,在這個時候也不能肯定,他們能不能趕得上。

    月球上的那個人,迪蘭達爾認為這是一個足以成為他們對手的人。

    雖然因為地球方面的勢力組成太複雜,他行動得太晚。失了先機,呈了敗勢。可他卻在敗勢已成的時候,決絕的拿出了那個東西……

    他怎麼可能低看他?

    若是將對手看做白癡,那自己才是最大的白癡。

    但是幸好……

    固然那個巨大兵器在此之前沒有漏出任何風聲(拉克絲的警惕雖然從戰略上是合理的,但也僅此而已)。但迪蘭達爾同樣確信,彌賽亞,這座準備用以取代雅金-杜維原本位置(或者去面向plant的另一個方向)的要塞,它的建造和創世紀的改造,絕對也是絕密的。

    這同樣是足以決定勝負的力量!

    眼看控制系統已經基本啟動,迪蘭達爾看看時間,擯除了那些紛雜的思緒,做出判斷後平穩的命令,「來不及去戴達羅斯了。指令變更。彌賽亞啟動後,為創世紀ν爭取發射角。目標,敵方巨大兵器的第一中繼站!」

    再次不出迪蘭達爾預料的是,雖然還沒有到時間,這個命令卻讓這裡的工作人員們的效率再次在極限的程度上,又提了幾分。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他們期待著的未來和幸福,只有依托於身後的家園才能得到。所以這一戰,他們不想輸,也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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