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宇宙中落下,真在阿斯蘭的身邊目睹了這一切。雖然他不是很明白,卻也知道有一個人是阿斯蘭很親近的人。
「不是這樣的!我們,我們只是想要保護而已!」
阿斯蘭這樣的吼著,刺進了那紫色機體的駕駛艙。哪怕只聽聲音,真也能聽出那其中蘊含著的絕望悲傷。後來,他傷痕纍纍的落下,他也打敗了那一架ginn。
他們兩個苦苦的掙扎,如果沒有密涅瓦及時接住,都已經落到了海裡面,甚至是死了。
真不是plant本地人,雖然在之前聽說了那個粉色頭髮的歌姬和這個人的婚約,卻也不甚了了。他只是看見,阿斯蘭和他討厭的奧布公主有很深切的關係。
他不過是一個外人,都能夠看得見這個人身上的沉重、失落、悲傷,為什麼這個女人就看不見?還能自顧自的說得那麼高興?
阿斯蘭的戰鬥力被他承認,在那樣的關頭仍要堅持作業的精神,真也頗為敬服。相對之下,也就更加討厭這個奧布的公主了。
什麼都不懂的人……
「我……我當然知道……可是!」卡嘉麗似乎很是憤慨的反駁,但是聽到了真的耳裡,卻只是更加的憤怒而已。
「可是怎樣?」
「你……你們不是拼了命的阻止了它嗎!?」
「廢話!」
「但碎片還是掉下去了……」阿斯蘭忽然幽幽的插口,臉上是深深的失落。卡嘉麗有些不解的呼喚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往常的、沉穩淡定的回應。
「我們還是沒能阻止……雖說是少數人幹的事,但對地球上的人們來說,和我們……跟調整者做的沒有兩樣吧……」
阿斯蘭點破了這個沉重的現實,「這樣……他們還會原諒我們嗎……」
他表情複雜的喃喃著轉過身去。竟然似乎沒有看到卡嘉麗一般。
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刺穿了重生的駕駛艙,他已經記不清楚。想要保護……可是,親手將世上最後的一個親人送入地獄,那份絕望與悲哀,讓他無法對卡嘉麗做出任何正面的回應。
而且在最後的最後……重生沒有發生核爆。
曾經親手爆掉正義的他很明白這代表什麼。雷瑟……雷瑟在最後關頭關掉了中子干擾消除器。否則絕對不會爆炸得那麼無聲無息。當他捅向重生駕駛艙的時候完全忘記了這一點。但事後卻終於將之想起。
那個時候的雷瑟到底是怎樣的心情?不管怎樣,在他被仇恨蒙蔽的心裡,到底還是留下了他的位置吧……
所以在現在,阿斯蘭只想要一個人好好的待一待。讓那些翻騰著的東西,都暫時壓下去。
卡嘉麗也終於覺得不對,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
但看著阿斯蘭遠去的背影,真卻知道他正在自責。而且……
縱然是失去了父母,真也覺得,戰爭確實讓人受夠了。他也知道,其實調整者和自然人能互信互諒、攜手和平相處才是最好的。不是不能體會那些人血債血償的心思,換作自己搞不好也會那麼做。但是……
現在這些人的做法必定帶來戰爭!
這個女人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或者是出於對卡嘉麗的怨憤,或者是出於替阿斯蘭打抱不平的心思,或許只是純粹的想要說出那個事實……他知道,那些話對阿斯蘭的打擊有多麼的沉重。
看到似乎要追上去的卡嘉麗,真再次冷淡的開口了。
「在襲擊的人當中,有一個人,是他的哥哥!」
卡嘉麗愕然轉身。
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當時她心中慌亂,拉克絲也沒有多做說明。而她對zaft,其實沒有多少研究。何況跑去做了傭兵的雷瑟,就算是zaft本身,都沒有那個精力去時時關注。
阿斯蘭也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過自己的義兄。
所以現在她甚至有一種茫然的感覺。
「那個人叫著『想要保護而已』殺死了他!」真卻不依不饒的繼續刺她。
他……指的是阿斯蘭的哥哥?誰?哪個人?
「還有另一個人,」真第一次在卡嘉麗的面前如此平靜的說話,然而說出的內容,卻彷彿在卡嘉麗的臉上摑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對我等調整者而言,帕特利葛·薩拉所走的道路,才是唯一正確的道路!』——有一個人,是這麼說的!」
卡嘉麗露出了極度震驚的神色,隨即匆匆忙忙的往阿斯蘭離開的方向趕去。
「你這個人,我看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真轉過身去,語調中滿是嘲諷,卻也帶著幾分憐憫,「那個人,真的很可憐!」
**
可憐?也許吧!卡嘉麗只覺得滿心惶恐。阿斯蘭居然在天上受到了那麼大的傷害,她卻只為地球遭到的損失肯定變小了而高興!
這麼想著的她,無力再去理會真的言語了,快速向阿斯蘭追去。
對不起!
她只是想要這麼說一句。
然而……
「你留在奧布,能做些什麼?」一個冷漠的少年聲,讓卡嘉麗停下了腳步,儘管拐過這個拐角就能走到阿斯蘭的身邊了……但她停了下來,就連呼吸似乎也停滯了一下。
「zaft最優秀的駕駛員之一,卻在奧布擔任保鏢的工作,隱姓埋名,連調整者的身份都不敢透露。那個地方,不過在扼殺你的未來而已。」
她認得那個少年的聲音……原本勇士的駕駛員。很冷淡的一個人。卡嘉麗和他的交集從來不多,也能感覺到那人不喜歡自己。
但是現在她顧不得這麼多了。
滿腦子都是那句話在迴盪。
不過是扼殺你的未來而已……
兩年來她從來不曾考慮過這個,只覺得阿斯蘭在她的身邊和她相互扶持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這個問題卻讓她終於想到了一點——在奧布,阿斯蘭能做到什麼?他又……想做什麼?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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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上海、戈壁沙漠、魁北克……和費城,大西洋北部也有。」
轉動著桌面的地球儀,plant最高評議會議長迪蘭達爾感歎著,他隨即站起,行政院高樓的議長辦公室裡,牆上也有標記著尤尼烏斯7碎片墜落地點的地圖。
「真是損失慘重啊!」
「數千萬人直接受災。」原本坐在他對面的拉克絲也歎息了一聲,「即使是我們表現了善意,也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幫助吧?那艘戰艦也果然給藍色波斯菊帶回了所謂的證據吧?耀斑發動機,還有戰鬥的場面。」
接下來毫無疑問,就會是「自然人的復仇」了。高舉所謂正義旗幟的戰爭。
「雖說在拉克絲你帶來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料到這些,但這還真是讓人討厭的結果啊。」迪蘭達爾歎息。
「無可奈何,我們已經注定不能把自己擺在無辜者的位置上了。但是還好,地球的分裂狀態依然對我們有利。基本的方針不會改變。然後……克制和示弱,只能如此表現了。」拉克絲也歎息。
——最近發生的事情,還真的沒有什麼好事。
「以藍色波斯菊的秉性來講,」迪蘭達爾挑挑眉,「我們越是克制示弱,他們就會越得寸進尺,乃至於瘋狂。這倒是好事。可這麼一來,國內的輿論可就是個麻煩了。」
——他們這邊也一樣對自然人抱有很深的仇恨呢!哪怕現在壓著。如果藍色波斯菊瘋狂的話……
「可是,我們不是都在嗎?」拉克絲終於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走到了窗戶邊上,從這個高度看下去,恰好能看見波光粼粼的人工海。
美麗而平靜。
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要消除仇恨就變得更困難了。可即使是困難,也要做下去。迪蘭達爾說得沒錯,藍色波斯菊越是瘋狂就越是有利。
而以他們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需要懷疑他們會變得瘋狂!
——這就是勝點嗎?
他們明白自己,明白敵人。把握住了人性,就能對未來有明確的預見。當初的克魯澤就是這麼做的。而現在……他們也在努力的這麼做。
迪蘭達爾倒是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開始擺弄他放在桌面上的國際象棋棋子。
——現在,他們被將軍了。但是,這沒什麼可怕的。把原本的棋路改變就是了。在這個世界上混亂的局勢下,大家都要做好如此準備。
——臨機應變。
「說起來,目前這個局面倒是比我們原本打算給那一邊的機會要強得多。他們只怕也會坐不住了吧?哦呀?這該說是壞事裡的好事嗎?倒是不用再費心挑撥什麼了。」
迪蘭達爾忽然發現了這一點,也微笑起來。
「拉克絲,你說他們要是鬥起來,哪邊會贏?」
所謂的那一邊,指的是東亞的調整者反抗組織和大西洋聯邦小勢力的聯盟。這樣的小小勢力,正被藍色波斯菊極力打壓。但事實上,logos對這些人的重視,遠遠不如迪蘭達爾和拉克絲。
logos是龐然大物,可只要把握住了弱點就一點也不可怕。
可那個小小的聯盟,卻讓他們看到了更大的潛力。
如果是logos和這個小聯盟相爭……
「毫無疑問。」拉克絲也走到迪蘭達爾面前,拿起了白棋的皇后,「蘇·蘇。」
迪蘭達爾的微笑再次擴大了一點,「有一個聰明的盟友是一件讓人舒心愜意之事。但是……無能的盟友就要讓人頭痛了。奧布,現在你覺得頭痛了吧?」
拉克絲頓時苦笑。
確實,以他們要走的路來講,奧布會是一個微妙的棋子。因為他們一直宣稱的「自然人和調整者共存」的口號。迪蘭達爾也一直都是想把奧布綁在他們這邊來增強說服力的。
之前會把會面安排在軍械庫一號就是一個明證。
而且在之前的兩年間,迪蘭達爾也一直都和奧布保持良好的盟友關係。只不過他沒和奧布首相面對面過而已。
於是也正是那次會面,迪蘭達爾可以確認了——那就是一個爛攤子,好像扔給拉克絲會比較好……
「拉克絲,奧布就拜託你了。」下定決心,迪蘭達爾立刻鄭重說道。只差沒握住拉克絲的手晃上兩晃來增強說服力了。
拉克絲頗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