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謝歡今年一月份的時候去過紐約,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繁華、奢侈、時尚的令人咂舌,在那裡的人永遠比別人的腳步要快,可就算你走的很快很快,在那些高樓大廈之間你永遠都渺小的像只螞蟻一樣,毫不起眼。
雖然她曾在倫敦工作過,但節奏感是完全不一樣的,她並不喜歡那種感覺,只呆了一個星期便離開了。
「蒙奇,我事先說過的」,她傷感的輕鬆開口,一路走來,她遇到了太多太多同行的朋友,也經歷過科瑞和段江懿這樣的人,離開時固然是不捨,但這段旅途更像是一場夢,在夢裡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很好,和他們在一起也很快來,但當夢醒了,回歸現實,未必就是好的。
「難道為了我你都不行嗎」?蒙奇不願就這樣放棄,他是真的喜歡她,儘管她在他眼裡太嬌小,可他佩服她的勇氣和毅力,一個女人敢獨自踏上這樣的艱苦旅程,他看著她在北極的時候被嚴寒凍得快撐不下去,他看著她爬雪山的時候摔倒進雪地裡又堅持的爬起來,看著她在一堆來自世界各地的男人堆之中談笑風生也不害怕…汊。
太多的太多,他一直記憶猶新,「我有那個經濟能力好好照顧你」。
「我知道」,他是金融分析師,又在紐約那樣的經濟中心工作,一個月賺個幾十萬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問題的,「但是我的家不在那裡」。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朕。
「蒙奇,我問你,你可以為了我來中國嗎」?謝歡反問。
蒙奇剛毅的臉微暗的沉了下去,「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成為華爾街中的精英分子,我的工作只適合那裡,而且我的家人也在美國」。
「我也一樣,我的工作在中國,我的家人也在中國」,謝歡無奈的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
其實彼此都知道對方不會退讓的,這是兩人之間第一次不愉快的談話,謝歡忽然指著遠處的海面道:「快看,那是不是鯨」。
蒙奇順著她指尖望過去,海下面,浮現出一團黑色的身影,海面上,黑色的鰭浮了出來,他笑道:「是鯨,我幫你拍下來」。
他拿起相機快速的按下快門,謝歡一路目送鯨魚遠去,「蒙奇,我記得我剛從中國一路走出來,心情很沉重、很不開心,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我快忘記了過去,忘掉了很多感情,收穫了更多的東西,我很珍惜現在這一刻」。
蒙奇長長的歎了口氣,抓著她兩隻手放進口袋,「我陪你一起看著南極在我們眼前消失,我想你以後也會記得我,我們一塊看過極光,看到了鯨魚,也看到了企鵝、海豹,這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我很高興來的路上能遇到你」。
「我也是」,謝歡窩在他懷裡,平靜安詳。
她們坐船到了阿根廷最南端的烏斯懷亞,然後轉飛機去了巴西,謝歡早已虛弱的身體經不起氣溫和時差的變化再次病倒了,她在加拿大一座美麗的小城住了半個月,蒙奇本來假期到了,可還是不大放心她一個人離開,又請了一個月的假期,好在謝歡身體底子好,不到半個月就恢復如初,只是人清減了許多,她離開中國時有九十八斤,如今只剩下八十多斤。
蒙奇假期還沒到,這些日子他的細心照顧,她答應由他再帶著自己去美國遊玩一趟,可快要上飛機的時候接到衛豫桓勞累過度住院的來電。
衛豫桓身體自小便不好,素來也是個有苦也不會說出來抱苦抱怨的人,兩年多來會突然打電話過來謝歡心知他是絕對太累了,畢竟他又要上班還要管理海鮮店,若不是他在背後苦心經營,自己恐怕根本沒這個機會、也沒有足夠的金錢出來旅遊。
她和蒙奇說明了這件事,他雖然很惋惜、失望,但也沒再挽留她。
誰都知道,兩人都是想在這場旅途中多相處點,也許回到各自的國家,工作繁忙,日後聯繫也會減少,到後來甚至慢慢的斷了聯繫,可畢竟分開是遲早的。
有些人只適合在漫長的旅途中相遇,然後留下一段美好的故事。
他們在機場分開,謝歡坐飛機到達北京,回國的路途上,她因為分別而難過,可到達北京的時候,心卻忽然意外的平靜下來,和蒙奇的事也彷彿是幾十年前的,她又從漫長的夢裡回到了這個世界。
她沒有停留的便從北京機場買了最早的飛機到市,太久沒有回來,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她都會不由自主的加上兩句英語,聽的人莫名其妙。
到達闊別兩年的城市,在這裡曾經有過快樂、悲傷、難堪,噢,對了,她還流過一個孩子,還有章盛光、湯儀娜、詹苑青…。
這些愛過的人、憎恨的人,似乎連樣子都要努力的回想才稍有印象。
站在故土上,此時此刻,她好像有點能理解陸珺雯說的話了,從前的自己胸懷和視野究竟是有多小呢。
她沒有看過浩瀚飄渺的沙漠,也沒看過那種一眼望過去便會叫人心慌、害怕的大海,還有無情的暴風雨,漂亮的水母,非洲的草原,北極的冰山,南極的極光,戰亂之後的災民。
她一路走過來,病倒過,夜深人靜的時候孤獨過、悲傷過、哭過,甚至還在大自然的生死之間掙扎過,她覺得從前的事也恍惚化為一縷輕煙不重要了。
她連行李都懶得去再放,便在機場坐了巴士直接回了暮市,先去了衛豫桓住的醫院。
到他病房時,依次放著六個病床,謝歡用目光逐一尋找,還沒找到時,突然有人激動喜悅的尖叫了句,「謝歡…」。
這聲音…,她望過去,一片紅色的身影突然奔進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個沒良心的,終於回來了」。
「唐棲…怎麼是你」,謝歡喜出望外的抱住她,再次見這個朋友,感覺比上回的八年還要隔的久,「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昨天告訴了她,她知道你要回來中午就來我這守著」,一如既往如沐春風的聲音從旁邊的病床上傳來,謝歡望過去,對上衛豫桓明亮的雙眼。
他穿著白色的病服,掛著金色的眼睛,臉頰瘦得頰角顴骨都凹陷出來,他面容本就清秀,如今瘦的好像個男孩子一樣。
「豫桓,你怎麼瘦的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謝歡擔憂的問。
「這位天才啊,從小就身體不好,現在每天又是應酬、工作還要管理海鮮店,操勞過度…」。
「唐棲」,衛豫桓用眼神制止住她,才對謝歡笑道:「我現在好些了,不要擔心,休息段日子就能康復起來,倒是你別顧著說我,你看你現在有八十斤沒有,手腕都只剩骨頭了」。
「我啊,去了南極一趟,不大適應那邊的氣候到巴西也病了,不過現在沒事了,多吃點又能胖回來的,我可不像你,身體底子一點都不好」,謝歡愧疚的坐到病床上,「豫桓,這輩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海鮮店在他的經營下越辦越好,一個月她有兩百多萬的收入,也多虧了他用自己身體拼出來的,否則她有資本在外面安安分分的玩,甚至連欠的債也還清了。
衛豫桓只瞇著明秀的眼睛笑,有些話不用說,她知道的,為了她,都值得,看到她開心,他也開心。
「既然我回來了,你就好好休息,海鮮店交給我來吧」,謝歡果斷的道。
「可是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唐棲趴在她肩上,「你都兩年沒回來了,市教授的工作真不要了,你們的飯店現在生意越來越好,你要是一個把星期不回來有人搞鬼都不知道」。
「你們別一見面就說工作的事」,唐棲不樂意的橫過胳膊勒住她脖子,「我說謝歡你這死沒良心的冷血女人,兩年多啊,竟然除了幾張明信片也不給我打兩個電話,你不給我打就算了,卻給了衛豫桓電話,難道咱們十多年的姐妹情竟然還不如他那傢伙啊,太寒我心了」。
謝歡哭笑不得,自己這姐妹果然還是這麼暴力啊。
「這你就不清楚了,她要不是為了海鮮店怕也不會給我電話」,衛豫桓笑著說。
明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