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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九) 文 / 追逐千古的風

    我穿好衣服,把手槍放入懷中,順手又提了把劍,打開房門,只見波利科和巴裡克帶著十幾個人站在門前。看到我,波利科面露微笑,道:「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王后儘管放心睡覺,沒事。」

    我說:「怎麼回事,他們幾個派別不是已經消停了嗎?」

    波利科道:「沒有。他們只是暫時蜇伏了。陛下走的時候就猜到他們還會鬧事,他在孚羅,這些人還不敢,他不在孚羅了,這些人不大鬧特鬧才怪。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毅然放棄即得的利益的,紅衣派笑傲孚羅多年,要他們拱手讓出多年的舒適生活,誰又捨得?所以他們籌劃多時,志在一擊成功,只要他們已經取得了勝利,陛下也無話可說。嘿嘿,把別人都看成傻瓜了。陛下早就猜到他們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如果不遭受重創是不會乖乖地聽話的,陛下不願意直接插手他們之間的衝突,於是只是派人監視著紅衣派的一舉一動。他們自以為做得秘密,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紫衣派藍衣派白衣派也不是傻瓜,大家都在秘密籌備這場大火並。陛下留了話,讓他們互相鬥,等十成中死了七八成或者他們突然變聰明了,知道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不想打的時候,煽風點火,促成他們全力以赴,到時候我們最後再去收拾殘局。這樣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經此火並,各教派的實力都會大大削弱,誰也無力獨撐大局,到頭來只有依靠我們。」

    我把劍往劍鞘裡一插,拍手道:「雅葛斯真了不起,他什麼都想到了。」

    波利科笑道:「不錯,王后。一個什麼都能夠想到,算無遺策的人,竟然落到被人要挾的地步,你相信嗎?不過是彼此利用而已,你竟然全盤相信他的話,你真是單純得可以,是世界上最好騙的人。可憐的鳳儀,你被他耍得夠嗆,竟然拱手將他讓給別人,這麼大方的妻子太難得了。哈哈……」

    巴裡克道:「波利科,你又在胡說了。王后,別理他,他這個人向來胡說八道。」

    我心裡咯登一下:難道雅葛斯又在騙我?難道他娶不娶這位公主梭隆人照樣出兵?不,不會的,他為什麼要騙我?他……

    正在這時,突聽士兵來報:「白衣派的普其查大祭司求見王后。」

    我說:「我又不管政事,他求見我幹什麼?他應該去求見約克斯才對。」

    波利科道:「如果你答應了,約克斯多半也不能反駁。誰不知道約克斯這個寶貝拿不定主意。」

    我笑著說:「那他還是找錯人了。后妃不干政,這些政事上的事情,我沒興趣,也幫不了忙。再說了,白衣派不是有兩大祭司嗎?普其查和迦昆。迦昆沒來找我,他單獨來找我做什麼?」

    波利科說:「聽說迦昆還在家裡急得團團亂轉,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普其查來找陛下,是為了表示對陛下的忠心,你想想,他第一時間來請求陛下,不是證明他對陛下忠心耿耿嗎?看樣子,他一心想坐上總祭司的寶座。」

    我笑了笑,搖頭道:「我要是陛下,就不會用這個普其查來當我的代理人,我會選迦昆的。」

    正在這時,只聽到齊力克的聲音:「為什麼,王后陛下?」我回頭一看,只見齊力克和約克斯孟德維走了過來,齊力克邊走邊問。

    我說:「這個普其查第一時間想到要向陛下表示忠誠,就證明他頭腦清醒,關鍵時刻不亂,有主意,這樣的人恐怕不會久居人下,當代理人太危險了。迦昆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證明他是個優柔寡斷,沒有主意的人。這種人給他個膽他都不敢惹事!只要陛下任命一位監督他的官員,他一定會很聽話。難道陛下需要的不正是這種地位很高卻又沒有主意的人嗎?」

    約克斯道:「嫂嫂,你真高明。王兄正是這樣囑咐我的,他預先跟你說過嗎?」

    我說:「沒有啊,我只是照常理推測。」

    齊力克讚道:「這是王后自己想的了。想不到王后這麼聰明,有政治頭腦。要是王后存心從政,跟著陛下這樣的百世名師學習,當女王都沒問題!」

    我笑道:「我才不想當女王呢。我只想當雅葛斯的好妻子就行。偶爾的靈光一閃,並不能證明我就有這個能力啊。政治這玩藝,我還是離得遠一點好,可以活得輕鬆些。普其查不知道自己已經落選了,待會兒他來了,」我對約克斯說:「約克斯你去安慰安慰他就行了。我就不露面了,你告訴他:后妃不干政,這些外事就不要來找我了。」說完我對波利科說:「你帶著幾個衛兵,和我一起去觀景台上看熱鬧好了。反正過年了,我也正希望熱熱鬧鬧的。」

    巴裡克在波利科耳邊說了兩句,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拍,這才和齊力克約克斯告退辭去。

    波利科帶著十幾名衛兵,隨我登上了宮中的觀景台。

    在黑夜的掩護下,罪惡被消弱了。因為看不到清晰的畫面,只隱隱看到遠處火光沖天,風中傳來殺聲陣陣,還夾雜著淒厲的慘叫之聲……我心裡越來越難受,今天晚上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都是我惹的禍事,要是雅葛斯早就走了,怎麼會有今天?可是……可是我豈能忍心不救那些孩子?對了,那些孩子們怎麼了?我問波利科:「那些用來作祭品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波利科道:「怎麼樣?放回家去與家人團聚了,陛下還每人送了一筆錢。其中有一男一女是孤兒,陛下就讓他們待在宮裡做了僕役。王后不必難過,僕役不是奴隸,可以按月領取一定的工作報酬,他們在人身上也是自由的,犯了錯最多給趕走,是不會被殺的。他們還隨時可以離去。陛下說王后心慈,讓這些孩子作奴隸王后一定不忍,放出去他們又沒活路,就讓他們在宮中作個僕役,負責打掃花園。王后很長一段時間沒去花園了,所以沒遇上他們。」

    我說:「雅葛斯真瞭解我。他們現在在哪兒?明天你把他們交給我,讓他們做我的僕人。」

    波利科道:「好。」

    我說:「波利科,你剛才跟我說雅葛斯娶不娶那位公主都一樣,是什麼意思?」

    波利科笑道:「原來王后跟我閒聊是為了說這個。」他正色道:「王后,我只是胡亂推測,沒有依據。王后別當真。」

    我笑了笑,道:「你真是胡亂推測呢還是受了巴裡克的囑咐,不跟我講真話?」

    波利科道:「有的事,你見了陛下可以親自去問他嘛。今天陛下沒有給王后寫信嗎?」

    我說:「我沒有給他寫。他也就不給我寫了。」

    波利科道:「王后性格倔強,陛下也一樣的倔強。莫非王后一直不打算再寫信了嗎?」

    我說:「他不回來我寫再多的信有什麼用?還不是廢紙一張?他若是記著我,早就急急忙忙地趕回來了。」我抬起頭,望著茫茫夜空。夜空是那麼地深邃,那麼地寬廣,那麼地不可揣測,雅葛斯,你也同這夜空一樣讓人難以捉摸……

    第二天,聽波利科說晚上死了很多人,直到衝突各方都十去其八,雙方都無力再打的時候,齊立克才帶兵「很及時」地趕到,平息了事態。齊力克將札妄雷視為罪魁禍首,把他交給各派祭司處理。而那個白衣派的大祭司普其查也居然死在亂軍之中,不知是誰殺的。我聽到這個消息,心想:「莫非是齊力克殺了他?既然已經選定迦昆為代理人,留下普其查就是禍根。這一切,想必都是雅葛斯預先料定了的,他臨走時把齊力克單獨叫去,必是為了此事。」

    波利科把那兩個死裡逃生,在宮中做僕役的孩子叫了來,這兩個孩子都只十三歲,長得挺俊俏,討人喜歡。尤其是那個女孩,眼睛大大的,皮膚如同羊脂白玉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胚子。我決定把他們兩個帶在身邊,把他們教成地道的中國人。冰奴霜奴漸漸大了,總得給她們找個歸宿,不能讓她們一輩子給我做奴隸,再說經歷了偷拿數碼相機一事之後,我與她們之間好像有了一道無形的牆……,彼此似乎生份了許多。伊雯早有了自己的家,而且快要做母親了,在我身邊服侍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她還需要人服侍呢。阿伊娜也快二十了,今年想必也應該出嫁了,另外找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更好。有這兩個孩子在身邊,我會少了許多寂寞的。我給他們分別取了兩個地道的中國名字,男孩叫蒼阿——古代傳說中月神的一對雙胞胎侍衛之一的名字,女孩叫雙成——古代傳說中西王母的侍女。從此之後,我要教他們在我面前說漢語,寫漢字,做漢詩,彈中國音樂,畫中國畫……

    有了蒼阿和雙成在身邊,我把心思放在教育他們身上,愁緒彷彿散了不少,想雅葛斯的時候竟然也少了,自從那天我沒有給他寫信之後,他也沒有再給我寫信,哼!好吧,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我不是個找不到事做,整天只知道想丈夫的女人。只是白天倒也罷了,一到夜晚,長夜寂寂,我便做些針線來熬時光,熬到深夜才睡。我的針線活實在是不入流,動作又慢,縫得又難看,縫了整整七個晚上,一隻袖子也沒有縫好。就算縫好了,雅葛斯一定也不肯穿,太難看了!也許他會說,我應該先給我的寵物拉拉縫件衣服試試。可是,我還是會縫,一針一針地為你縫一件衣服……這個該死的雅葛斯呀,你真好有魅力,明知道你對我不忠,我還是這麼「賤」……

    過了幾天,齊力克告訴我,孚羅已經完全安定了。迦昆被選為總祭司,管理一切教內教外事物,札妄雷則被判處刺刑,聽說是以一隻尖利的長鐵椎從下身刺進去,借助萬有引力,那隻鐵椎會慢慢刺破人的腸胃,心臟,一個人受了這樣的酷刑,要幾天才會慢慢死去,真是恐怖之極。札妄雷的家屬男性成員都被處死,女性成員除霍伊有立功表現網開一面,保持自由之身外,其餘的也都被罰作奴隸,包括札妄雷六十多歲的老母親也沒能夠逃脫為奴的命運。我覺得最離譜的是霍伊的丈夫和一歲的兒子居然也因為罪犯家屬被處死了,只她本人和年僅十歲的弟弟逃脫了,按照孚羅法律,霍伊可以選擇一個男性親屬不死,本來霍伊可以選擇丈夫或者兒子,可是霍伊卻說:「丈夫可以再找,兒子可以再生,兄弟就只有一個。我選擇兄弟!」於是她弟弟成了他們家族中唯一逃得性命並保持自由之身的男性成員……可惜我知道這事知道得晚了,否則我一定要想法子救霍伊的丈夫和兒子,我又想去把霍伊姐弟接來宮中,下人卻說他們姐弟已經離開了孚羅,不知去向。她走了也好,孚羅是她的傷心地呀,但願過些日子,她能夠重新建立家庭,好好地生活下去。雖然有人說她殘忍,可我倒挺佩服霍伊的,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取義斷情?不要說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很難做到。一個明理的女人確實應該選擇兄弟,以義為重。可要是我遇上這事,我是不是有勇氣放棄雅葛斯父女而顧著表弟?轉念一想,我怎麼可能遇上這種事?雅葛斯這麼厲害,誰有本事讓他入獄?而我的烏雲珠本來就是個女孩,世界各國古往今來的法律上女孩通常都是不會受太大的牽連的,最多罰做奴隸,性命無礙。慶幸我們中國的法律是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是表弟沒犯罪,誰也不能拿他怎樣;要是他真犯了罪,也沒人替得了他。還是中國的法律公平公正哪!

    阿伊娜勸我去看札妄雷受刑,我不敢……聽說珂雲茜娜在卜賀的陪同下去看札妄雷受刑,札妄雷慘叫不已,珂雲茜娜一邊笑一邊拿著針一針一針地刺了札妄雷很久……聽人說得如此恐怖,我更不敢去看了。直到三天後,札妄雷才斷了氣,也沒有人給他收屍,據說當地風俗,凡是受了刺刑死去的人,其屍體要任由烏鴉老鷹或者狼之類的動物吃掉,吃不掉的就任其腐爛……札妄雷的屍體很快就被禽獸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零星肉也很快腐爛了,臭不可聞……

    正月裡,雅葛斯沒有回來,孚羅的冬天不很冷,只下過兩三次雪,我坐在窗前,裹著暖袋,一邊聽蒼阿用半生不熟漢語一遍又一遍念李白的:長相思,在長安……一邊看著窗外那象柳絮飛揚般飄落的雪花,有的雪花飄進了窗裡,飄在了我的臉上和手上,那是一種難言的清冷……

    自從我沒有寄信給雅葛斯之後,他也再沒有寄一封信給我。其實我仍然在天天寫信,可我偏偏不寄!我就是不寄,看誰熬得過誰?好幾次,我差點放棄我的堅持,準備向他服軟,把所有寫好卻未寄出的信打捆寄給他,可是我就是恨不下這口氣!事到臨頭,改變主意,堅決不寄!死也不寄!聽說宮裡的人開始大規模藏冰,在觀景台等宮中地勢較高之處端了很多方形盤,盛滿了水,只需要半個晚上就會結冰,半夜裡又去換些水上去,這些冰全部儲存在冰窖裡,夏天就派上用場。興致勃勃地去看了一次,很快就意興蕭索,回到房中,狠狠地做衣服!恐怕自古以來,像這麼惡狠狠地做衣服的,我多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越做越氣,越做越恨,把全部力氣都用在針上,縫了一針又一針,把這件衣服的雛形縫得像個爛芝麻糕!於是重頭開始!雅葛斯這死鬼再也不給我來信了,收到他的函件都是關於國家大事,正式得不能夠再正式的官樣文章!裡面提也沒提到我,只聽說他和那位公主到處去梭隆各地遊山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你會玩,我難道不會玩了?我索性天天出宮去參加辯論會,聽那些學者們談天說地,談古論今。要是沒辯論會的時候就把波利科兄妹等人叫來,在宮裡的遊戲園裡從早玩到晚,有時候還載歌載舞,如果天氣晴朗,就帶著一大群人出城踏青,音樂歌舞一路隨行。我想:你跟公主玩我管不了,憑什麼我就不能玩了?我一定要大玩特玩,玩得全孚羅的人都知道,我才不想你呢!

    放下包袱,日子就過得輕鬆,時間也過得快了許多。二月中旬,終於有個口信傳歸,他三月初回來,要我等他回來的那天去迎接他……

    總算還記得要回來,還帶枝野花招搖過市大模大樣的回來。波利科不是說過他其實娶不娶那個公主都一樣,他卻偏要去娶,還花言巧語地騙我說不得不娶!哼!這混蛋。寫著寫著信也不寫了,是那個公主把你看得太緊還是你玩得太舒服,連自己姓格林溫都不知道了,恐怕要入贅梭隆公主之門,連姓名都要改得跟她,要人家以後稱呼你姍妮兒大丈夫?而不是把姍妮兒稱做格林溫如夫人?越想越怒,我去迎接你,看你怎麼跟那位公主親熱是不是?我不去!就是不去!

    波利科勸我還是去迎接他,還說畢竟我是王后,禮儀有關,別一昧顧著妒忌,忘了自己的身份責任,這樣會更失去雅葛斯的歡心的。想想也是,半氣歸鬥氣,我心裡還是捨不得雅葛斯的,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去見他,於是在雅葛斯回來的那天淡裝素服,不著首飾,面無表情,不露喜慍之色,帶著約克斯等人出門迎接。沒想到的是,約克斯齊力克波利科等人反而讚我今天特別漂亮,何止是清水出芙蓉,簡直宛若空谷百合,山間幽蘭,把那些庸脂俗粉都比下去了。哈哈,想不到不施脂粉竟然被人這樣稱讚,想必是這些男人看膩了濃裝艷抹的女人,看到我有著新鮮感吧,不過聽著倒也舒服,就不知雅葛斯喜不喜歡,弄不好他火冒三丈也不是沒可能的。不過要是真這樣,我算是對你死了心,也許反而過得自在一些,免得像現在這樣牽腸掛肚,又妒又怒,又愛又恨的。

    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孚羅的桃花又要開了,雅葛斯你今年陪不陪我去看桃花?有了那個公主,我們倆之間多了個第三者,就像一盤佳餚裡有了一隻蒼蠅般討厭,要和她一塊兒去看桃花,還不如不去呢!到時候看你怎麼說?

    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雅葛斯了,我開始揣測,他怎麼樣了?瘦了胖了?他見了我會怎樣?我見到那位公主又該如何?腦子裡亂七八糟,心情上忐忑不安,機械地坐車出城,對外面的明媚春光視若不見。

    雅葛斯的先鋒部隊已經到了,領頭的是諾威斯。他看到我,立即跳下馬來行禮,我也跳下車,急忙扶他起來。諾威斯看了看我:「王后的氣色挺好。陛下還擔心你會不會病了瘦了!」

    他還是關心我的,一聽到這句話,我的氣消了大半,我說:「雅葛斯呢?他怎麼樣?」

    諾威斯道:「陛下馬上就到了。王后怎麼裝扮得這麼樸素?」

    我說:「你告訴雅葛斯,常言道女為悅己者容。老公不在,我打扮得那麼漂亮幹什麼?何況他那位新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再打扮也沒人家漂亮,不如就這樣。」

    諾威斯微笑道:「可是王后這樣打扮,反而顯得更美。什麼天下第一美人,誰封的?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有第一美人。每個民族每個國家的審美都不一樣,你們國家覺得漂亮的女人,別的國家的人未必覺得漂亮。你認為她明艷不可方物,我卻認為她容貌平平。美貌這東西,永遠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要達到世界公認,根本不可能!如果有一個國家有個第一美人,只能說這個國家的男人很無聊或者眼界太小,要不就是這個女人太自我陶醉,對這種空洞可笑的名號居然相信!單憑此一點,反而讓我覺得這個所謂的第一美人俗不可耐!我一直認為真正的第一美女絕對不會是什麼公主貴婦,而只能是民間的姑娘,因為公主貴婦只是佔了名氣大,服飾華貴,化妝保養好的便宜,可是她們要知道深山才能出俊鳥,民間的美麗姑娘是天生麗質,不假脂粉的。一個不塗脂粉不敢見人的女人在我看來絕對不是真正的美女!真正的美女必然是淡抹濃裝總相宜的。再說宮庭裡養大的女人外表再好看,內心世界也不會是純潔純樸的。外在美不能夠和內在美合而為一那樣的女人,就算別的男人認為是美女,我也不會認為她是美女。這樣的女人多相處一段時間我看十個男人有九個都會覺得索然無味。一個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在一個美貌的女人面前迷失自我的,在美女面前迷失自我的男人也不可能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您認為陛下會因為一個美麗的女人而忘記自己的責任的雄心壯志嗎?不可能。何況在我看來,那位公主也不過如此!」

    我說:「不錯,英雄都能過美人關,過不了美人關的人絕對不是什麼英雄,不過一好色之徒而已。難道你認為她不漂亮?」

    諾威斯道:「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確實覺得很漂亮,多看兩眼也就平常了。不像有的女人,第一眼看去或者不怎麼樣,可是不知道怎麼的越看越美,越看越可愛。那公主的脾氣太大,性子也毒,而且艷媚入骨,陰陰柔柔的,總讓人覺得不舒服。她還要人人圍著她轉,一點也不知道體恤別人,哪有王后這般溫柔善良,柔情似水。如果不是政治原因,陛下才不會娶這等女人呢。她根本不知道尊重陛下!天天都纏住他,陛下很厭煩,私下跟我說,」諾威斯壓低聲音道:「這女人簡直象條母狗,沒想到世上竟然有這等騷公主,哪有半分公主的莊重知禮?不知道她有多少男人了,還在陛下面前裝處裝純,當陛下是傻瓜嗎?陛下說那公主卸了裝比母猴好看不了多少,還說暫且由她,等將來有一天,他連見都不想見這女人。讓她在宮中枯坐吧!陛下還常常跟我說,你為什麼不寫信給他?」

    我暗暗好笑,沒想到雅葛斯竟會這樣評論這位公主,他只跟諾威斯這個最要好的朋友說,大概他也想不到這位好友如此嘴快,馬上就告訴我了,或者這些話不是雅葛斯說的而是諾威斯說來討我歡心的,雅葛斯真會這樣評論他的新婚夫人嗎?我嘴裡說:「寫得再多都是廢紙!有什麼意思啊!」

    諾威斯輕笑道:「陛下天天都給王后寫信,卻一封也沒發出去。他說要等到王后先給他寄信再給王后回信。想不到王后始終沒有寄一封,還聽說王后天天在宮裡歌舞玩樂,那幾天陛下可真生氣了。不過我想,陛下心裡還是記掛著王后的,他跟我說王后之所以如此準是故意氣他的,他不上當,偏不生氣!可是我看得出來,陛下很不開心的。」

    聽了諾威斯的話,我一肚子怨氣都拋去了七八成,哈,原來我們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連寫信不寄的事都一樣!他這麼牽掛我,我頓時快樂起來,彷彿渾身的骨頭都輕了幾斤。正在這時,聽禮儀官呼喊:「陛下駕到!」

    我對諾威斯說:「我去迎接雅葛斯了。」朝他一笑,向雅葛斯的隊伍迎了上去。

    雅葛斯騎著紅雪,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穿著一件紫色長袍,身披大紅披風,在以黑色衣飾為主的將士們顯得如此的亮麗光彩。看到我,他朝我揮揮手,跳下馬來。啊!他瘦了,他的臉色很蒼白,都是那個公主纏住他的緣故!都怪那個臭女人!如果不是現在有上萬人在此,個個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真想撲進他的懷抱中。雅葛斯伸臂把我摟入懷中,在我臉上一吻:「鳳儀,醋吃夠了沒有?你不想我?也不打扮打扮,連胭脂都不擦點。還天天歌舞昇平,故意氣我嗎?」

    我說:「你既然知道,何必多問。不要這樣,這麼多人看著呢!多不好意思啊。」

    雅葛斯笑道:「誰敢看?再說你是我名正言順的王后,我們要親熱親熱,哪個敢管!」

    我把頭從他的懷中抬起來,朝四方一看,所有的將士官員全部低著頭跪在地下,沒一個人抬頭!

    正在這時,突聽嬌滴滴的女聲傳來,說的竟然是迪倫語而非梭隆語,我每個字都聽得懂:「陛下,你扶我下車吧!」我這才注意到他身邊跟著一輛五彩香車,不用問啦,車裡坐的定然就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姍妮兒了。

    我忙從雅葛斯懷中掙出,只聽雅葛斯道:「已經到了孚羅了,你應該下來拜見王后。莎米,去扶姍妮妃下車。」

    那聲音道:「陛下叫我姍妮妃嗎?怎麼不叫我公主了?」

    雅葛斯道:「在梭隆你是公主,可是到了孚羅,就是我蒂山的人了。既然已經嫁我為妃,自當遵守蒂山禮儀。我國有規定,無論什麼樣的妃子都是王后的奴僕,見了王后必定要見禮。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今天你又怎麼啦?」

    那聲音道:「我腳痛啊,下不了車。你來扶我吧,我下車給王后見禮。」聲音是那麼地嬌媚,那麼地柔膩,我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有些臉熱。

    雅葛斯道:「莎米,把姍妮妃扶下車。」

    一個十七八歲,看上去挺機靈的少女掀開簾子鑽了出來,然後回身去扶車中的姍妮兒。

    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這位天下第一美人到底如何美法。

    一隻潔白如玉看上去沒有半分瑕疵的纖手先伸了出來,動作輕柔,如同一條靈活的小蛇,好似無骨。隨後我見到的是如雲繡發和金光閃閃的金釵,一張修飾得似乎完美的臉展露在我的面前。眼睛周圍的眼影很重,睫毛也很長,就我估計應該五毫米左右的長度(我心下嘀咕,該不會是假睫毛吧),睫毛上翹,讓人覺得她的眼睛很大,很有神彩;眉毛繪得很長,讓人覺得她的眉毛極為纖長,秀若春山;鼻子周圍也塗滿了鼻影,襯得她的鼻子小巧而挺拔;嘴唇的唇線繪得很清楚,唇膏也紅,她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別有一番魅力,如果換了男人,單憑她紅潤的嘴唇,恐怕都想上去吻吻。這張臉確實很美,我自愧不如,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卻覺得她過份做作,她給我的第一印象竟然是:什麼天下第一,還不如西菲兒漂亮,至少西菲兒比她自然。她用的脂粉也太多了,要是洗盡鉛華,她是否還有現在這樣美?雅葛斯不是說她洗掉脂粉比母猴好看不了多少嗎?她身上穿著一件淺綠色的衣服,外面罩著一件猩紅色的披風。她緩緩地站起,動作是那麼地柔和,那麼地不溫不火,就好像電影裡的慢鏡頭,在莎米的攙扶下,重重一腳踩在一個瘦瘦的小男孩的身上,那男孩大概不曾預料到她下腳這麼重,身體一晃,姍妮兒的身體也晃了了一下,莎米急忙扶住了她,讓她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姍妮兒道:「哪個奴隸竟然這樣大膽。來人哪,把他拖下去殺了!」說著這樣狠毒的話,她的聲音居然還是那麼嬌媚!

    我嚇了一大跳,這麼點小事用得著殺人嗎?忙說:「些些小事,讓他下次注意就行了。怎麼可以隨便殺人呢!」

    姍妮兒道:「王后,我殺的只是我的奴隸,王后就不用管了。奴隸哪算得是人!這奴隸這點兒不事都做不好,留著浪費糧食,還是殺了好。」

    她身後的幾個武士抓起不住求饒的男孩,就往下拖!我甩開雅葛斯,伸臂攔住:「不許殺!為這點小事就殺人!你太惡毒了!雅葛斯!你也不說說話,啞巴了。」

    雅葛斯道:「姍妮兒,算了。饒了這個奴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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