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多人前呼後擁地簇擁著出了迪甘城,初期還真有點兒不習慣,本來雅葛斯要讓我坐車,我拒絕了,我要和他一起騎馬,雅葛斯說王后最好不要騎馬,可是他被我纏得沒法,還是同意我和他一塊兒騎馬出遊。
這條路不知道什麼時候完全被整修過了,前幾年和齊格斯他們一塊兒騎馬出去玩的時候路況還很糟糕,可是現在,這些路比起我們中國的高級公路除了沒有打瀝青外恐怕也差不到哪兒去。道路的土地夯得非常平實,上面鋪滿了整塊平滑的青石,石縫之間結合得非常嚴,連草都沒長一根,道路很寬,在我看來至少有十米左右,夠得上四輛馬車並駛,道路兩旁每隔十米左右就種有一株樹,每隔百米左右就有一個花台,種著鮮花。現在已經開了春,樹木已經開始發芽,蘊藏著春的生機。
我們這一次沒有走上次逃回蒂山的那條小路,一直走的都是大路,眼前的風光是那樣的美,茵茵芳草已經露出她們嬌麗的容顏,點染了蒂山的每座高山,各種顏色的野花象彩色的星星一般鑲嵌在綠色的錦鍛上,山頂上的雪尚未化盡,白雲慵懶地依偎在白色的雪山頂上,久久不願意離去,如夢如幻。離開了蒂山又進入了黑清那一望無際的依蘭大草原,雅葛斯告訴我說,依蘭草原是他們整個赫納族擁有的最大的草原,也是他們整個民族唯一能夠讓馬兒自由奔馳的地方,蒂山的馬只能養在山上,沖激性不如在草原上養的馬兒。他要建立強大的騎兵,就一定要得到這片草原,所以黑清早就是他吞滅的目標,他滅了黑清之後已經在這片草原上放養了數萬匹駿馬,經過挑選之後,他的軍隊將擁有最好的馬匹。
草原的風光更是別樣俊秀,它是那樣的寧靜,讓你的心靈為之顫抖,為之沉醉。天空中飄散著棉花般的雲彩,天的顏色也是青翠的,和草原在天際相融,眼前便沒有了天和地的界限。除了連天的芳草和各色搖曳的野花之外,還散佈著一個個大大小小的青翠的湖泊,馬兒羊兒靜靜地在吃著大自然賦予它們的美餐,偶爾湖泊中會突然飛起一隻天鵝或者別的什麼鳥兒,給這副寧靜的畫面添上一點兒動態,於是一切便變得鮮活生動。
現在這美麗的山河都屬於蒂山了,我情不自禁地問身邊的雅葛斯:「雅葛斯,你的故鄉這麼美,你就要離開她了,你還說你永遠不回來,難道你以後就不想她們嗎?我都有點捨不得了。」
雅葛斯微微一笑:「鳳儀,人本來就是天地間匆匆的過客,在哪兒都一樣生活。你眼界太小,你認為蒂山的風光最美,可是焉知世界上沒有比這裡更美麗的地方?鳳儀,你說我不想家,你不也不怎麼想你的故鄉麼?」
我說:「我不一樣的,我一來是回不去,我沒得選擇;二來有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要攜手終生的人,我當然應該跟你在一起。」
雅葛斯笑了:「我可不想僅僅當你的丈夫。」
我說:「當然哪,你還是蒂山的君王。難道你想當全人類的君王?」
雅葛斯笑了,笑得有些壞:「誰說的,我是想當你兒子的父親!這難道也算是野心?」
我的臉頓時熱了,把手中長鞭一揚,催馬快行:「那要看你的運氣了!」越騎越快……
伊倫嘉城比我上一次來的時候繁華多了,道路兩旁的店舖人潮來往,熙熙攘攘,換了個君王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繁華,看來雅葛斯真是治理有方。我們在幾萬兵全副武裝的將士們的簇擁之下進了城,直接住進了黑清王宮之中。三年前,我初次來蒂山的時候在這座王宮裡差點沒命,現在卻以主人的身份耀武揚威地直接進入,人生的境遇啊,真是說不清。
有很多君王已經比雅葛斯先來了,雅葛斯把我安頓在後宮最豪華的房間裡,據說這是從前黑清王后冰姬的住所,但是裡面的陳設卻完全按照我在蒂山的房間重新佈置了一次,雅葛斯說這樣安排會讓我過得舒服點,他對我真是太好了,連這些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似乎大殿裡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可是後宮卻仍然是很寧靜的,這也好,反正我不習慣那些應酬。不知道這次盟約需要幾天時間,雅葛斯這樣轟轟烈烈地準備,迪倫人會不會早有反應?那不就糟了嗎?他是怎麼想的?
當晚,雅葛斯回來得很晚,一沾枕頭他就睡著了,我也沒有來得及問他。一連好幾天他都早出晚歸,忙得不矣樂乎。到了第六天上,他終於回來得早些了,和我一起吃晚飯。明天就是盟會的正日了,各國的嘉賓都到齊了。雅葛斯說他特意早些回來陪陪我。
剛吃完飯,我們還來不及坐下說話,波利科走了進來,對雅葛斯說:「陛下,朔及國的二王子賓裕求見。」
雅葛斯笑道:「在大殿裡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一直沒說。現在私下來見我了?」
波利科說:「他是一個人來求見陛下的,請求陛下為他保守秘密。」
雅葛斯嘴邊浮現一絲神秘的笑意:「這個人有文章。好,我在客房見他。」他回過頭,對我說:「你先休息,我待會兒再來陪你。」
波利科陪著雅葛斯離開了房間,冰奴霜奴在一旁陪著我。真沒趣,好容易有時間和他獨處一會,又遇上了個不知趣的朔及王子,哼,他偷偷地來找雅葛斯,準沒好事!
我把冰奴霜奴打發走,一個人玩電腦,這樣時間反而過得快些。
好像沒過多久,雅葛斯回來了,他坐在床邊,看著我:「鳳儀,我不得不說,有一句諺語實在是太精闢了。」
我說:「什麼諺語啊?是不是那個王子跟你說了什麼?」
雅葛斯笑道:「不錯,我記得有一句諺語說兄弟是天生的敵人。你親眼看到了,黑清王兄弟,默當兄弟,我的幾個兄弟都這樣。你猜那個朔及國的賓裕王子跟我說了什麼?」
我說:「他是不是要你幫他除掉他的兄弟啊?」
雅葛斯說:「正是!他排行第二,他請求我把他的哥哥和弟弟都給扣下為人質,找個機會殺了他們。這樣,他就是朔及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以後他終生為我效犬馬之勞!」
我說:「這個人的人品太差了。他對自己的兄弟這樣殘忍,他又怎麼可能信守諾言,為你效忠?你別相信他!」
雅葛斯說:「不,他這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一切的人,是可以利用的,當然不能夠全信,我答應了他扣下他的兄弟,放他回國。但我不會殺他的兄弟的,殺了他們對賓裕有好處而我沒有;留下他們,對我有好處。想借我的手為他打通權力之路,我沒那麼傻,白給他利用。他來求我,也等於是把他的把柄落在我的手裡,」他笑道:「賓裕啊賓裕,咱們看誰玩得過誰!」
我低下頭,不說話,心想:「你想兩頭逢源,既從賓裕那裡得到好處,又要賓裕的兄弟承你的情。我看,你比他們都要奸多了!」
雅葛斯說:「怎麼啦,想什麼?鳳儀,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定了盟約,後天一早就回迪甘。」他站起來,輕輕地抱住我的肩頭:「鳳儀,我知道你最愛看桃花,可惜去年我們沒能玩個痛快。今年,無論怎樣我都要好好地陪著你痛痛快快地玩一次,我們再去桃花河星星湖玩。以後,我們再也不回蒂山了,外面的天地很大,你愛看桃花,喜歡美麗的風光,一定可以在新的土地上看到更加絢麗多姿的桃花,更加奇麗秀雅的美景的。」
我太高興了,今年雅葛斯陪我去看桃花,一定不會遇上什麼意外了,就算有意外,他也一定拋下一切陪我看了桃花再說,桃花桃花,我最愛的花兒啊: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象雲彩一般的美麗,不染世俗塵埃,是我心靈之花!
次日,便是會盟之日,這些事情我是不便參與的,雅葛斯早說過,后妃不干政,他不喜歡那種愛插手政治的女人。我在電腦裡處理我照過的好多張相片,把數碼相機裡的照片全部複製到了電腦,這裡面有好多雅葛斯的照片啊,有的是我給他照的,有的是我偷著照的,比如說他睡覺的那幾張就是他睡著了我給他拍那幾張,無論他什麼造型我都喜歡,我給他的照片加上相框,癡癡地欣賞,他人不在,我就欣賞照片好了。
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晚飯他沒回來吃,不過他讓人把宴席上的好菜餚送了來,讓我自個兒吃。其實跟他一起來伊倫嘉城既沒有玩過也沒有好好地呆在一起過,真沒意思。嗯,看著滿桌的山珍海味,我對波利科和冰奴霜奴薩賓麗絲伊雯阿伊娜說:「你們都坐下來陪我吃,熱鬧一點。」波利科說:「不行,那太沒有禮節了。」我說:「是我要你們陪我吃的嘛。再說這麼多菜,我也吃不完,倒了浪費,大家一起來嘗嘗味道如何。」阿伊娜說:「九哥,我們就吃一點。」波利科拗不過多數人,只好和大家一起坐下來陪我吃飯。
我們邊吃邊談,氣氛愉快,這樣吃飯才有意思。我給他們每人都舀了一勺菜,一個人一個人地分,他們都要推脫,可是我才不讓他們推脫呢,我就是喜歡這樣的氛圍。我正在給波利科舀菜,突然聽見了有人呼喊雅葛斯回來了,我順手把我的勺子插在波利科碗裡,跑出去迎接雅葛斯。
雅葛斯在我臉上一吻,我也還了他一個吻,我們手拉著手手進了房間,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雅葛斯笑道:「你這裡真熱鬧啊。咦,這位小姑娘是誰?是伊雯嗎?」這還是雅葛斯第一次見到伊雯。
伊雯低著頭,輕輕地答應了一句:「我是伊雯。」
雅葛斯微笑說:「你在這裡住得慣嗎?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一定會盡力滿足。」
伊雯用手撥弄著她的裙擺,一句話都不說。
雅葛斯說:「你們正在吃飯啊。」
我這才想起我的勺子還插在波利科碗裡,連忙拔了起來,說:「我在給他們舀菜。」
雅葛斯淡淡說:「我還以為你在給波利科挾菜呢。好了,飯吃完了嗎?他們是不是該告辭了?」糟糕,我犯錯誤了,雅葛斯怎麼越來越小氣?
波利科嘴邊含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冷笑,和眾人收拾了桌上的菜餚一起退下,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雅葛斯兩人。我忙對雅葛斯說:「我給每個人都添了菜。」
雅葛斯笑了:「我知道。這麼多人,怕什麼,我沒那麼小氣。」
我撲到他的懷裡:「你多抽點時間陪陪我。」
他抱緊我說:「你放心,我時時都把你放在心上。」……
這些日子來雅葛斯忙得沒日沒夜,成了我的影子丈夫,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都不見人影,就算睡覺也是晚上見人早上不見,他說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要一一安排妥當,他才放心。
各國陸陸續續送來的人質居然有上百人之多,我想他養這麼多的人也不嫌累贅,雅葛斯這麼搞,迪倫人怎麼沒反應?是他們沒把雅葛斯放在眼裡還是根本抽不出手來?
三月下旬,御醫院來報喜,菲琳絲也有了身孕,我心裡隱隱有點慌,我和雅葛斯成為夫婦的日子和約克斯和菲琳絲成婚的時間差不多,他們都有了孩子,為什麼我卻遲遲沒動靜?是我和雅葛斯運氣不好還是另有文章,難道我穿越之後失去了生育能力,不會啊,我的各項生理指標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巴滋醫生和火魯奧醫生都說我非常健康,可是我為什麼還沒能夠懷孕?
雅葛斯好像看出了我的焦躁,對我加意溫柔,勸慰我不用著急,我怎能不著急?以前齊格斯說過一個女人嫁到王家之後愛不愛是次要的,她真正的根本性任務是為王室生育一個合格的繼承人,只要有了子嗣,母以子貴,丈夫再怎麼也會看在兒子面上,多多的容忍愛憐一些,從前孟茜琪絲如此胡搞,斯瑞德也沒把她怎樣,不都是看在兒子面上嗎?我如果不能生育,雅葛斯會不會長期愛我這要打個問號,更主要是他肯定會另外選擇其他的女子入宮,就算他不好意思開口,大臣們也會勸他實施美女救國方略,向他奉獻各色各樣的美女,作為生子的儲備基金,一位君王怎能沒有子嗣?到那時,我豈不要被打入冷宮?就算雅葛斯顧念舊情,沒有做得如此之絕,但他肯定會很少來陪我了,一想到我心愛的丈夫跟別的女人,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難過,唉,可惜這是蒂山不是北京,如果這是北京,我早就把他拖到醫院去檢查檢查,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了,失去雅葛斯的愛,我還不如死了好。
雅葛斯見我鬱鬱寡歡,笑著說:「我還沒著急呢,你怎麼比我還著急?你想當母親想當瘋了啊?女人做了母親就會冷落丈夫,我可受不了,要是這樣的話,我寧可你不當母親,專心專意地當我的妻子!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我們成親還不到一年,不用慌的。明天我們就去桃花河星星湖玩上一整天,後天再回來,四月份我們就要出發了,這次我會陪你多去幾個地方玩。別想那麼多了,你開開心心的,我才開心。」
我想想也是,還沒一年呢,慌什麼,我和雅葛斯都年輕,不會沒有孩子的。這麼一想,天也就開了,陪著雅葛斯一起早早休息,明天去看桃花。
上兩次我來游桃花河都是在晚上,這一次卻是在白天,陽光明媚的白天,一切一切都是看得非常清楚。
風是清冷冷的,河水清澈,吹來的空氣中彷彿有流不盡的濕意,正是春猶寒的時節,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冷,攜著雅葛斯的手,站在船頭,欣賞著兩岸的桃花。
從小到大,也不知為什麼,我始終只愛桃花,無論姥爺姥姥怎麼說梅花的風骨我都愛不起梅花來。
在明媚的陽光下,桃花的美麗是那樣的清晰,每一片花瓣是異常的清楚。千萬朵桃花盛放,把整個天空都映成了一片粉紅,每一朵花都是那樣的清麗,沒有重重疊加瓣,沒有雍容華貴,沒有矯揉造作,五個花瓣那般簡約,但當它們攜起手來的時候,清秀的身段竟然顯得豐腴起來。花蕊嬌媚地長在花瓣之間,含羞低頭,嫩黃的花粉,散發著與身俱來的清雅和尊嚴。當它們飄零的時候,所有的花瓣都投入生養它們的大地之母懷中,化作春泥,繼續滋養那曾經深愛它們的土地。鼻中聞到的是那蜜香粉香,無數蜂蝶環繞,為寧靜的畫面平添了幾分生動。真像是身處一幅美麗的圖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