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為徹勒求情求錯了嗎?他可以厚待琳古國王,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徹勒?想是這樣想,可是雅葛斯中午沒有回來,連話也不捎一句回來,看著空空的座位,我又是傷心又是失落,還要什麼面子啊?我讓冰奴去請雅葛斯,冰奴回來說昨天晚上陛下看了一晚上的奏折,今天白天要休息,讓我自己做自己的事就行了。我一賭氣也沒有吃中飯,在床上窩了一下午,不知道雅葛斯心痛不心痛我?要是他不心痛,那我真的完了。還好,傍晚,雅葛斯回來了。他看著靠在床上的我,面露微笑:「一天不吃飯,想用絕食來要挾我啊?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要挾!」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哭著說:「你還笑呢!不是的,我後悔。我不該這樣說你,我只是想見你!」
雅葛斯笑了:「想見我,直接派人來請就行,何必要絕食?」
我說:「我派人去請了你,你不回來。」
雅葛斯坐在我的身邊,輕輕地抱住我,說:「我生氣!我不是因為你為徹勒求情而氣的,而是氣你怎麼可以相信那些無恥的流言蜚語?其實我非殺徹勒不可不是為了這事,而是另有原因。你居然不聽我解釋,把我看得這樣無恥!你相信那些流言卻不相信我,我豈能不生氣?」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雅葛斯說:「你先入為主,說話那麼難聽。」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龐,低下頭,吻了吻我,「以後不許用這種手段來要挾我,我心痛也生氣。知道嗎?」
我輕聲說:「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自然不會再這樣了。可是……可是我不覺得我錯了,我同情徹勒……」
雅葛斯說:「你心地善良,我知道,你本來就沒錯,我早說過,我真正生氣的不是你為徹勒求情,是你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語。有些事情你還是別過問好。好了,鳳儀,這件事情我們就別提了,讓它過去吧。這段日子來我忙著新鑄貨幣的事,冷落了你,是我不好。可是你應該知道,一個國家要富強,必須有足夠的經濟實力,富強富強,能富才能強啊。一個強大的國家必定是富裕的,懂嗎?」
我緊緊地抱著他:「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答應我,晚上一定要回來,不許廢寢忘食。你看你,又瘦了!」
他笑了:「好,我聽你的話,一定要回來。你還說我在吃醋,我看真正吃醋的是你,一天不見你就這樣!」
我說:「誰說只一天不見,這些日子裡你共有三個晚上沒回來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天就是九秋,九年哪。一生有幾個九年?我能不想你嗎?」
他笑了起來:「有這麼嚴重嗎?看樣子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正在這裡,諾威斯在外面說:「陛下,財政大臣阿基比求見!」
雅葛斯聳聳肩,說:「我現在一聽到阿基比的名字就害怕,他一來準是說錢的事。怎麼又沒錢了?」
他放開我,對我說:「穿好衣服出來。大白天的窩在床上,你又不是老太婆。我到客廳去見阿基比了。」說完便離開了。
我穿上衣服,走到門口,只見阿基比手裡拿著一大疊文件,恭恭敬敬地遞給雅葛斯:「陛下,這是上個月的所有收入和開支情況。」雅葛斯接了過來,略略瀏覽了一遍。
阿基比說:「陛下,臣實在沒有辦法管這個財政了。本來近幾個月我們的收支情況是相當良好的,基本上能夠平衡。陛下從江純暇康茨黑清琳古各國得到的那一大筆錢,用在裁減官吏、軍費支出、採購糧食和修運河、修整道路上,已經所剩無幾,陛下還要我準備一筆錢,給今年冬天還不能夠住暖房的迪甘百姓修建暖房。加上這個月百官應得的餉金,這些錢原本剛好夠支出。可是太后,太后糜費太過!陛下看看她上個月用了多少錢?買了多少根本用不上的東西,太后從御藥局拿的藥都有三百多斤!難道太后拿藥當飯吃?太后添了幾百件新衣,加上她前幾個月胡亂新添的衣服,就這幾個月,太后已經做了三千多套衣服,就算她每天換套新的,那也得十年才能夠輪換一遍。她穿得完嗎?太后還買了許多名貴的裝飾品,她門前的那串由三千顆珍珠串成的珍珠簾就花了三十多萬科。這些不說也罷,太后還賞賜無度,對身邊的人動輒就是一千一萬科地賞……陛下,您再不限制她的開支,蒂山會被她拖得破產。這個財政大臣我也沒法當了,只能夠主動引咎辭職!」
雅葛斯微微一笑:「阿基比,我知道你清廉稱職,一心謀國。你先不要著急,這個月還能夠支持得過去,是不是?」
阿基比說:「這個月還行,下個月再這樣,我只能拆東牆補西牆。陛下吩咐的修整道路和為迪甘百姓修建暖房的事情只能放一放了。」
雅葛斯說:「不能放,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修建暖房的事情刻不容緩,道路也必須立即修整。明年天春之前一定要修好。至於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給你的。」
阿基比說:「陛下,請求您限制太后的開支吧。太后揮霍無度,陛下卻從不限制,那不行啊!」
雅葛斯拉著阿基比的手,凝視著他的眼睛:「阿基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蒂山好。不過有些事……你放心,到下個月我自然能夠給你一筆錢!以後無論母后如何揮霍,都不會影響國事。你千萬不能夠離開我,我需要你的幫助!」他笑了笑,「我們有多年的情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能夠離開我呢?」
阿基比目中含淚,說:「陛下,我知道我不該說太后什麼,可是……」
雅葛斯低聲道:「阿基比,你能理解我就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休息!」
阿基比退下後,我走過去,輕輕拉起雅葛斯的手:「對不起,雅葛斯,都是因為我……」
雅葛斯把我緊緊地摟住:「鳳儀,我母親的性格……與你有什麼關係?她是故意這麼做的,要做給我看的!以後恐怕還會生出事來,真希望明年春天快到,我帶你走得遠遠的,從此不見她面。」
我問:「為什麼一定要到明年春天?」
雅葛斯笑道:「想找一點離開嗎?一定要等到明年春天。我想到那個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
他對我說:「吃了晚飯,我們去散散步。然後早點休息,過幾天,我帶你去海邊。」
我說:「去海邊玩哪?」
他笑道:「就知道玩。既然去了海邊,當然要玩,放心!」
我摟著他的脖子,撒嬌說:「你說話可要算數!」
他笑著說:「就算對所有的人都說假話,也不敢對夫人說假話啊!」
我笑出聲來,所有的不快隨著這笑聲消失在風中……
第二天上午,我趁雅葛斯上朝,在花園裡壘了一個小土堆,按照中國的風俗插上一根樹枝代表香(蒂山沒有香),點燃了這根樹枝,徹勒,你我朋友一場,我既不能救你,又無法在你的墓上去祭典,就讓這根香代表我的一點心意吧!
又過了幾天,雅葛斯對我說明天就帶我去海邊,我真高興死了,自從上一次雅葛斯去巡視海堤之後,過了好幾個月,總是沒有機會去海邊,這次有機會當然不能夠錯過,我問雅葛斯:「你帶我到海邊有什麼事?」
雅葛斯說:「打仗!」
我吃驚地說:「打仗?打誰?」
雅葛斯說:「迪倫海軍!」
我嚇了一跳:「你不是說過蒂山的海軍不是迪倫海軍的對手嗎?」
雅葛斯說:「此一時彼一時。蒂山的海軍這半年來我一直都在加強訓練,購買打造了新的戰船,我們海軍實力已經遠勝昔日了,而迪倫人的海軍恰恰相反,這半年來他們一直在與周圍各國征伐,已經是疲憊之師,再說正巧他們的海軍元帥病故了,副帥隆戈新近被任命為迪倫海軍元帥。隆戈為人暴躁輕褊,自高自大,眼中無人,經常鞭打士卒,將士都不服他。蒂山的海軍從來就沒有打贏過迪倫海軍,隆戈一定看不起我們。現在是冬天,海面上的風向對我們有利,我打算利用隆戈輕敵和急於建功的心理,把他誘到金羅灣全殲迪倫的海軍,讓他們三五年之內都恢復不了元氣。這樣做,即支援了紀昆親王,又對我將來對付迪倫人解除後顧之憂,不用擔心他們用海軍來攻擊我們蒂山了。」
我說:「你怕他們用海軍搞個圍魏救趙?」
雅葛斯說:「圍魏救趙?又是你們中國的成語啊?」
我說:「不攻擊敵人的正面而轉過去攻擊敵人的背面,這就叫做圍魏救趙!不能夠從海上來,他們還能夠從陸上來的。」
雅葛斯說:「他們也不能夠從陸上來了。我早就佔領了鐵嶺關,封死了他們從陸上進攻的最好門戶。上一次他們迪倫和七國聯兵,是從江純暇那邊繞道過來,現在江純暇已經是我的領土,除了海上,他們已經無路可來蒂山了。現在我就要把他們從海上進攻蒂山的可能性也打掉!」
我說:「你有把握嗎?」
他微笑說:「有!鳳儀,你跟我一塊兒去海邊,害不害怕?」
我說:「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是不會帶我去的,對嗎?所以我不害怕!我捨不得跟你分開!」
他笑道:「鳳儀,我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是怎麼擊敗迪倫海軍的!」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懷裡,對我說:「等打了勝仗,我帶你在海邊痛痛快快地玩幾天!補償補償你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那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