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年輕男子,穿著打扮和江湖人無意,手上拿著一把長劍,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像是從遠方趕路到了這裡【下堂妃156章節】。
林月只瞟了他一眼,立馬就下了逐客令:「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我姓林,是這個醫館的大夫。公子若是沒病沒痛,還請不要擋著我做生意。」
「不可能,我不可能認錯,你明明就是……」那男子見林月要走,情急之下上來拉她的手腕。不過手還沒沾到,就被別人打開了。
「這位兄弟,我家妹子都說不認識你了,你還想怎麼樣?」雲飛擋在林月前面,看著來人,語氣不善,「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對我妹子動手動腳,信不信我抓你去見官?」
那男子看到對方,一愣:「燕兄弟,是你?」
「誰是你兄弟?你這人也太沒臉沒皮了,剛才一上來就說認識我妹子,現在又說和我是兄弟,你到底想幹什麼?」雲飛直接把人推到門外,不留情面道,「你這樣的騙子我見得多了,再不走我真抓你見官去。」
排隊看病的街坊們看到這番情景,也紛紛站起來替林月他們說話。
「小伙子,人家都說不認識你了,你就走吧。」
「是啊,走吧,別耽誤林大夫給我們大伙看病。」
「小伙子,看你一表人才,不像是騙子,認錯人了吧?是不是眼睛有問題?讓林大夫給你看看。林大夫的醫術可高明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男子說得十分尷尬。難道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不可能啊……哪裡會那麼巧。他也不笨,知道對方既然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他這樣硬逼也沒用,於是就在附近的茶館坐下,一邊等醫館打烊,一邊跟茶館的小二打聽林月和雲飛的消息。
這一打探,男子就更確信這個林月就是他口中的施婉了,因為時間上十分的吻合。不過讓他覺得不解的是,當初回到嘉清王府的時候安言和流螢分明說施婉已經死了,還是蕭煜親手埋葬的她的屍體,看他們沉重的表情,不像是騙人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守門手段,竟然把蕭煜那麼精明的人也騙了過去。
「唉,客官,我們小店要打烊了,您要是住店,往前走左拐,再走幾步有個客棧。」不知不覺,一坐就是大半天,眼看日落西山,各家小店都打烊了,茶樓小二賠著笑臉上去催那個男子。
男子點點頭,放下茶杯,出手闊綽,打賞了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快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問:「小哥,跟你打聽個事,醫聖醉不休可是在甜水鎮上?」
店小二揣著沉甸甸的銀子,當然別人問什麼他就說什麼,隨手一指林月的醫館道:「客官您來得可巧了,那酒鬼就住在對面的醫館裡,那林大夫就是他收的關門弟子。」
男子一聽,愣了愣,旋即挽起了嘴角,心道:可不是巧麼,要找的人居然一下子都聚齊了。當下又賞了那店小二五兩銀子,笑著走到醫館前面,向著瞪眼看自己的雲飛道:「在下林致遠,是醫聖醉不休的朋友,今日有事,特來拜訪,還請這位大哥帶個路。」
反正現在病人已經都走光了,雲飛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拿掃把攆他:「那酒鬼不在,你上別處找去。」
林致遠連劍帶俏擋住掃把,笑道:「這位大哥,剛才在下已經向茶樓的夥計打聽過了,人家指名道姓說醫聖就在你這醫館裡面,林大夫還是他的關門弟子。」
「我說不在就不在,你敢硬闖?別管我不客氣!」雲飛之前和林致遠也算有些交情,不過知道他投在蕭煜的手下之後,也不打算認他這個朋友了。林月這幾年躲的就是他蕭煜,林致遠既然找到這裡來,那這甜水鎮,他們多半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在下以為朋友身患重病,唯有當今醫聖才有辦法醫治,還請這位大哥行個方便,代為同傳一聲,如果醫聖說不見我,那在下立刻轉身就走【下堂妃第一百五十六章一別經年(二)章節】。」林致遠這幾年跟著蕭煜,江湖上那些脾氣也改了很多,少了幾分魯莽衝撞,多了幾分沉重穩重。若不是如此,蕭煜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幾萬兵馬交給他。
林致遠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當然雲飛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他瞧著四下無人,也懶得跟他糾纏下去,翻臉道:「姓林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這裡是幹什麼的。蕭煜做他的皇帝,天下有那麼多女人,為什麼偏偏纏著我妹子不放?我妹子和我小外甥好不容易在這裡安頓下來,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他怎麼還不肯放過我妹子?」
「小外甥?難道施姑娘……」林致遠一驚,不知該喜還是改難過。畢竟施婉也曾是他喜歡的女子。
「娘,這個叔叔是誰?」就在這時,林月牽著林宇從後院走出來,看著乾瞪眼的兩個人。
「宇兒,這叔叔是壞人,你別理他。」雲飛當著孩子的面不好動粗,打算直接把他轟走。
「舅舅,原來壞人是長這個樣子的。」林宇才四歲,哪裡懂得什麼是善惡,還興致勃勃的跑過來,指著林致遠手裡的劍道,「壞叔叔好威風……壞叔叔你會武功麼?」
林致遠咋一看林宇還以為是縮水了的蕭煜,鼻子眼睛嘴巴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愣了半響,才道:「嗯,我會武功。」
「哇,好厲害。」林宇一臉崇拜的看著林致遠,得意道,「我舅舅也會武功……你肯定打不過我舅舅。」
「宇兒,別胡說。」林月上前低喝了林宇一句,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眼神漠然的看著林致遠,「林大哥,好久不見。」
林致遠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侷促,點點笑得有些勉強:「好久不見,你過得還好麼?」
林月淡淡道:「還不錯,至少衣食無憂。」
林致遠不僅有些悵然:「當初我還以為……以為你……不過現在看到你還活著,挺好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好像我活著有些不應該。」
「不……不是……」林致遠急忙解釋,「因為當時有人親眼看到你被燒死在火場裡,王爺他……他很難過……這幾年他在宮裡過得其實並不……」
「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林月打斷他,道,「你只要回答我,這次是他讓你來的?」
林致遠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不過他並不知道你們在這裡,我只是奉命來找醫聖的。」
林月鬆了一口氣,心裡又有幾分失落,點點頭道:「那你進來吧,師傅就在後院。」
林致遠踏進屋子,跟在林月後面。雲飛還是不放心林致遠,讓他把劍暫時交出來。
幾個人到了後院,林月指了指左邊的一間滿是酒氣的廂房道:「師傅就在裡面,他今早喝了不少酒,可能要等明天才醒過來,你要是有急事找他的話,那邊有一口水井,裡面的水可以任意取用。」
林致遠點頭謝過,猶豫了一下,道:「醫聖醉酒最不喜歡被人叫醒,我還是等一等,明天再來吧。」
「不行。」雲飛攔住林致遠的去路,對林月道,「妹子,不能讓他走。他現在是蕭煜的走狗,只要出了這個門,他隨便去官府調些官兵來,你和宇兒都會被抓回去。」
林宇一聽,害怕得躲在林月的身後,怯生生的道:「娘,誰要抓我們?壞叔叔嗎?」
林月安撫了一下兒子,把他送回屋裡,然後出來,皺著眉對林致遠道:「林大哥,以前你的為人我是很相信,不過五年的時間足以從裡裡外外改變一個人。大哥說得對,放你走,我們都會有危險。今晚就只能委屈你在這裡將就一夜了。」
林致遠沒奈何的歎息:「施姑娘,你怎麼就不信我不會害你?我如果要抓你的話,剛才那多時間早就去調兵了,我這次來確實是來找醫聖的。看到你現在過得很好,我就安心的,你們安心在甜水鎮住下吧,我看這裡的鄉民都很需要你。你不用擔心,我回去以後不會向他透露你的行蹤。」
林月清透的目光盯著林致遠的眼睛看了半響,點點頭:「好吧,要走要留隨便你。」說完就回屋休息去了。
因為太晚了客棧已經沒有了房間,林致遠只有在醫館的空房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醉不休的廂房等他醒來。醉不休還是老樣子,不喝酒也有三分醉意,看了林致遠半響才想起他來,拉著他就要去酒樓喝酒。
林致遠這次來甜水鎮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直接就說明了來意,還特意帶了兩壇上等的梨花釀。沒想到醉不休一句話:「我乖徒弟娘的酒比這個香多了,呃……不去不去,皇帝老兒的是死是活,光我什麼事,不去,打死也不去。」
林致遠好說歹說就差沒把人給綁起來了。但是醉不休的性格他最瞭解,說不做的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屈從。
萬般無奈,林致遠只有回去覆命。臨行前,他還是忍不住多一句嘴,對林月道:「這次找醫聖其實是給他看病,他身體一直不好,聽宮裡的太監們說,他晚上做夢都在喊你的名字。你要是還念一些舊情,就去看看他。他恐怕……熬不多久了。」
林月站在門口,望著林致遠離開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個人……居然快要死了?這也算是,因果報應吧。可是為什麼,心裡會覺得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