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百里,不長時間抵達離山.進入山門前彌天台獻上第二禮,不過不再是對蘇景一個人,七百七十七位高僧結陣持法,喚起明浩佛光照耀八百里離山!
為離山求福祉、祈平安大願。
佛道有別,但這是彌天台的真摯謝意,離山自不會拒絕。高僧持法後,賓主兩家又是一番寒暄,眾人進入離山。可就在進山時,蘇景忽然面色一變,雙眉皺起。他跟在沈河身邊,神情變化立刻被發覺,沈真人密語傳來:「師叔怎了,可有不妥?」
同時賀余也望向蘇景。蘇景傳音入密回答,聲音低沉:「附近有我一位朋友,似是出了什麼事情。」
「高僧取經之事就是個排場禮儀,有暇便列席、有事但去無妨。」沈河想都不想,直接道:「會不會有危險?我請幾位師弟隨你同行。」
蘇景趕忙搖頭:「我自己足矣。」
賀余也點點頭:「去吧,這邊的事情不用擔心。還有」說到這裡,他居然還笑了笑:「替我問候你哪位朋友。」
「多謝掌門,多謝師兄。」蘇景不再多說什麼,身形微微一晃,捏一咒隱去身形,悄然離開大隊又復出山。
動身之前他不忘將三屍收入洞天。其他人都好說,唯獨三屍除了自己之外無人能夠約束,蘇景真不敢把他們留在離山,萬一盛典時三個渾人鬧起來麻煩得很。
聽說『附近一位朋友出事』,三屍都道是小妖女不聽碰到了麻煩,不料蘇景離開山門後,並未趕向東方凝翠泊,而是原路折回,直奔西方疾飛。
三屍稍有驚詫,赤目於洞天內大喊:「不是去凝翠泊嗎?」
蘇景不理,身形隱遁於空中全力疾飛!一會功夫,抵達離山西百里、最初迎接彌天台高僧之處,他放慢了身法,開始緩緩地兜圈子、似是在尋找什麼。
正尋找著,忽然肩膀上微微一沉,一個熟悉聲音入耳:「找我?」
轉頭側望,身邊空氣漣漪一掀面如美玉、星目蠶眉,漂亮到幾乎有些不像人的青年男子顯身。
齊鳳國萬妖之主,曾被離山逐出門宗的真傳弟子,塵霄生。
蘇景霍然大喜,撤去隱身咒法,笑著:「原來是師兄!蘇景拜見師兄!」當然不是不聽出事,何況以小妖女的姓子,就算真遇到了麻煩,她也不會在今天這個曰子口向蘇景求援。
之前連三屍都看出了沈河、賀余的神情變化,蘇景更是看得清楚,不過當時他未出聲,待眾人返回山門後他再來尋找。
和尚取經的典禮隆重,可是再如何盛大的場面,又怎比得上和久違同門聊上幾句來得開心!只是蘇景猜錯了,他本以為沈河、賀余看到的是任奪、虞長老等人,沒想到是師兄塵霄生。
三屍忙不迭跳出黑石洞天,口稱師兄,嘻嘻哈哈地和塵霄生見禮,個個開心不已。
「還道師兄不來了。為何要隱身觀禮?咱們進山去。」蘇景不解,這也是蘇景猜錯人的緣由,塵霄生已經恢復了身份,隨時可入離山,非但不會被阻攔,反而還會被盛禮相迎,放眼整座離山,見了他不用磕頭的也不過蘇景、賀余兩人。
塵霄生卻岔開話題,無端道:「我早已修成『遠遊』境」
「便是還差最後一悟就能飛昇,恭喜師兄!」拈花美滋滋的,替塵霄生開心。
赤目眉頭皺起,納悶:「怎麼從未見過師兄的分身?」
雷動打量著塵霄生:「沒準這就是分身你本尊在哪?」
塵霄生笑而搖頭,突然提起修行境界不是為了和三屍去掰扯什麼分身、本尊之事,逕自望向蘇景,問道:「你可知,第十一境為何喚作『遠遊子』?」
元神三大境界,如意胎、歡喜兒、遠遊子,其中前兩境元神尚幼小,可以看做是『孩子』,不能離家太久。只有修成『遠遊子』,元神才算真正修煉成熟,到了這個層次,就算身體碎滅也不會影響元神。
彷彿遊子與家:遊子遠行、去到多遠都沒關係;即便家被毀掉,於遊子無礙。
可是冥冥相連,哪怕遊子已經讀力,無論家在或不在,他都會想念、心底永永遠遠都會有一份思鄉羈絆。『遠遊子』元神會眷戀身體,出竅遊蕩萬里無懼,但歸竅時還是會覺得舒服愜意,好像遊子歸家。
修行如此,做人如是。或者說,因做人如此,也才會有這樣的修行吧。
而塵霄生要說的,並非修行事情他與離山,遊子與家。妖國政務繁忙,這次離山盛典他本不想來的,可心裡總是惦記著,恨不得來看一看,最後沒忍住還是來了。
不過遠遠地看一陣也就是了,塵霄生不想回山。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或許是覺得麻煩,或許是覺得自己現在『人不人鬼不鬼』,或許是怕自己真的回去後就不想再走了。
徐徐呼出一口長氣,塵霄生眺望離山,金色佛光一時半會不會退散,八百里明秀山川更添空靈,端的人間美景!
師兄不想入山,蘇景自不會勉強,就此岔開話題,隨口閒聊著。三屍也跟著胡亂插口,少不了奉上『天大喜訊』:東天劍尊之東鏘鏘榮升離山刑堂長老高位。
本應是個人人吃驚的消息,塵霄生卻覺得理所當然似的,笑道:「恭喜師弟,以後辛苦師弟了。」
沒從塵霄生臉上看到『大吃一驚』,拈花頗為失望:「蘇鏘鏘做掌刑,師兄不覺意外麼?」
「早就猜到了,不意外。」塵霄生微笑回答。
三屍聊天,從來都是話題飄忽,此刻他們不去問塵霄生為何『早就猜到了』,而是個個冥思苦想,拈花手敲額頭:「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蘇鏘鏘做了刑堂長老,得立下幾條新規矩,森嚴苛刻、人人畏懼!」
赤目手捻眉心:「光立新規矩不夠,要懾服眾人,須得再做幾件厲害事情最好是以前刑堂長老做不來的事情。」
雷動聞言面現豁然:「以前做不了的?再簡單不過,不是有個叛徒葉非始終再逃麼?蘇鏘鏘,抓他歸山問罪!」
連師父都抓不回來的人,雷動說得跟降服小妖丁似的,蘇景無奈搖頭。就是這個時候,塵霄生似是察覺了什麼,轉身向著南方望去。
另外幾人都隨師兄一起舉目,天地空空,哪有人影。蘇景開放五感、動用靈識也查不出什麼,但塵霄生已然探知對方存在,微笑開口:「閣下修持精深,隱身在側我等卻一無所查,塵霄生佩服。只是不知,我們哪句話引動了閣下的殺機?」
有人藏在不遠處,連塵霄生都未能察覺,直到對方心中動了殺念,由此洩露一絲殺意氣機
對方仍不現身,塵霄生微笑不變,聲音朗朗,問蘇景:「師弟,你怎麼看?」
「高人隱遁、不想顯身也沒什麼,本不該強人所難迫人現身。」蘇景單手負後、臨風開口:「但我們提到緝拿葉非,閣下殺機顯露離山弟子就不能不過問了。」
蘇景到現在也不知敵人在哪裡,但他心思轉得快,師兄點名大意,他立刻就領悟真諦,說話同時,負於背後的左手捏碎了木鈴鐺,急訊通傳門宗。
鈴傳秘訊,蘇景的動作更是悄無聲息,不可能為旁人察覺,可那隱遁之人似是仍探到端倪,突兀一聲冷笑!
塵霄生面色陡變,三柄碧水長劍自他袖中怒嘯而起,塵霄生全力出手。
天昏地暗、風雷咆哮、仙劍長鳴,還有傳自冥冥無以言喻的怪響,於剎那中齊齊暴發而暴發瞬間便是寂滅瞬滅,敵攻、塵霄生守,於電光火石間換過一擊,旋即天青雲淡,一切歸復正常。
蘇景慢了。待他亮劍時,塵霄生已經擋下了敵人的凶狠一擊。不是他大意,而是敵人出手已經超出了他能應變的極限對方手段,遠超蘇景。若非塵霄生在側,此刻蘇景已經是個死人。
三屍忙不迭執劍在手,結做劍陣凝神警惕,塵霄生卻搖了搖頭:「他已走了。」
雷霆一擊,不論中或不中絕不戀戰,就此撤走!
蘇景心有餘悸:「這是什麼神通」
不等說完塵霄生就搖頭:「不是法術神通,是劍。」說完,伸手向下指了指,直至此刻蘇景才駭然發覺:地上青綠稻田盡化枯黃。片刻前還一望無際的欣欣向榮,變作滿目蕭瑟,如深秋淒冷。
「目光所及,所有草木靈生盡被他一劍抽乾,化作劍殺銳力。」塵霄生解釋了一句,稍頓,又淡淡道:「好劍!」
說完,塵霄生望向離山方向:「我先走了,以後你下山行走務必小心。」
蘇景略顯遲疑,不因自己,而是擔心塵霄生:「敵人兇猛,師兄獨行」
塵霄生哈哈一笑:「我倒還盼著他能再找上我,放心便是!」說完,身形微顫,就此消失不見,離開了。
片刻之後,一道道劍光湧動,不止離山弟子,連同觀禮眾人也都趕來莫名強敵凶悍一擊,塵霄生全力出劍,巔頂大修的一次狠鬥,引出的動盪何其驚人,所有人都被驚動。
待趕到地方,見到地面草木皆枯,識貨之人全都目現驚駭。賀余、沈河並肩飛在最前,他們身後還有無數賓客,不好傳音入密,朗聲問道:「什麼事?」
問不能密語,答也無法傳音,當著眾人蘇景朗聲應道:「有邪魔欲趁今曰喜事作亂,與我換了一擊,逃遁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