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了,凌權和冠玉前後腳進門。凌太太見小兒子回來,心裡雖然為上次的事有點歉疚,但臉上沒露出來,所以表情是僵硬的,甚至將頭別過去,沒理他。玉樹覺得尷尬,忙笑道:
「冠玉,你今天和爸一起回來啦。」
「我今天去打球,沒想到回來時在門口遇見他了。」凌權也想打圓場,笑說,「梓蓮,我今天跟老雷去打球,祁馨也去了,下次我們也一起去吧?那個……周嫂,今天冠玉回來,給他加兩道愛吃的菜,一家人好好吃頓飯。」
「是,先生。」周嫂趕緊去了。
「爸,媽,」冠玉低聲開口,「我有事和你們說。我和檳榔,我對她是真心的,她對我也是,你們擔心的事是不會發生的,我和她都有信心。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接受她,同意我們結婚。」
他還沒說完,母親便憤怒地瞪著他,此時霍地站起來,大聲道:
「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同意的!冠玉,你是不是瘋了?我對你好說歹說,你就是聽不進去!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媽放在心裡?我一遍遍地告訴你,你們不合適,那樣的女人只愛錢,就算她喜歡你,但她也是天生的水性楊花!你怎麼就聽不懂呢?她要什麼沒什麼,甚至連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好名聲都沒有,你怎麼就被她迷成這樣?雨逢有什麼不好?要臉蛋有臉蛋,要能力有能力,你不要她,卻要娶那種女人,你是不是中邪了?!」
「媽,我要不要雨逢這是我的事情,您不要總拿雨逢來和檳榔比較。雨逢再好我也不要,我就想和檳榔結婚!」他蹙眉,「我真心喜歡檳榔,我就是想跟她過一輩子。如果您還在意您兒子的幸福的話,我希望您能同意我為自己選擇的幸福,而不是您選擇的!」
「難道我不想為你好嗎?我是你媽,你現在居然為了那樣一個女人這麼傷我的心!」凌太太悲憤地說,「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可以把這話回去告訴蘇檳榔,除非我死了,否則她別想進我們凌家的門!」她說完,憤怒地上樓去。
氣氛一下子僵到極點,凌權和玉樹都不知該怎麼辦,左右為難。凌權雖然不想為難兒子,但他也不贊成這樁婚事。玉樹更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冠玉在原地站了兩秒,突然轉身出去。
「哎,冠玉!冠玉!」玉樹叫道,冠玉早出去了。
凌權站在客廳中央,長長地歎口氣。
玉樹追著弟弟出去,在門外的台階上攔住他:
「冠玉,你怎麼這麼衝動?媽也是為你好,你這樣她會傷心!」
「她傷心?我覺得我更傷心!」冠玉還在走。
「冠玉,」玉樹再次攔住他,「你別這樣,這種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行的,你要和媽好好談。」
「我沒什麼好談的了!媽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娶蘇檳榔呢?你就不能換一個娶嗎?」玉樹著急地問,冠玉看著他,他只好說,「我知道這很困難,但你也不能讓媽傷心啊!」
「行了,大哥,你別管了,這事我會自己看著辦,我先走了。」冠玉心煩地說完,跳上車離去。
玉樹還沒說完呢,只能叉腰站在門口,看著弟弟的車影歎氣。
檳榔下班後,請上各店經理和主廚一共五男四女,再加自己,一行十人到酒吧去喝酒,以慰勞大家在這場危機裡加班加點為公司做出的貢獻,算是第一次正式聚會。
「這些日子因為大家的共同努力,我們公司終於活過來沒倒下,我心裡非常感謝你們為公司付出這麼多,希望大家繼續努力,讓公司越發展越好,我們呢,也可以越來越好。來,干!」檳榔舉杯,眾人都舉起酒瓶撞在一起,喝一口。
曉幽笑道:「今天是老闆第一次請我們喝酒。」
「你要是幹得好,我天天請你喝酒都行。」
「真的假的?」
「只要你別再在上班時間睡午覺。」
眾人哄然大笑,曉幽臉一紅,狡辯道:
「我哪有?!」
「怎麼沒有?我上次就看見了,大中午趴在辦公室裡睡覺,還流口水哩!」景強笑說。
「你胡說八道!」曉幽揚起手來打他。
眾人哈哈笑,蕭雅舉起手宣告: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要隆重宣佈一件事!」
「什麼事?」曉幽問。
「這件隆重的事就是——我要結婚啦!」
「什麼?」眾人愕然地瞪大眼睛,「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長什麼樣?帥不帥?有沒有錢?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有沒有年薪過百萬?」女子們七嘴八舌地詢問。
「他沒錢、沒房子,他只是個廣告公司的小白領。不過長的嘛倒是挺帥,非常像王力宏。」
「拜託!他哪裡像王力宏?!」蕭雅的主廚齊綱嗤笑,「不過名字倒是很有特點,他叫『周傑倫』。」
眾人哈哈大笑,陶然的主廚姜巧趕著問:
「真的假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兩個月!」
「不是吧?」可安驚訝地問,「才認識兩個月你就要結婚?」
「我跟他是一見鍾情。」
「這麼倉促?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閃婚。」
「這不算閃婚,還有上午認識,下午就結婚的呢。」
「那是倆瘋子。」可安不贊同地道,「沒房子,那你們結婚後住哪兒?跟他父母住?」
「不是,他租了一套房子,我搬過去就行。」
「哇!租房子結婚?!好趕流行!那婚宴定在什麼時候?到時候一定要大吃一頓。」
曉幽說。
「我們不辦婚宴,辦婚宴多浪費!我們打算明天去領證,然後去郊外玩個一日游就行。不過請你們吃一頓倒沒問題,星期天晚七點,請你們去吃自助餐。到時候大家來,記得給我包個大點的紅包啊。」她笑嘻嘻地說,「老闆,你也來吧。」
「行。我會給你包個大紅包的。」
「謝謝老闆!」
「蕭雅,你還真行!不買房子、不辦婚宴、不度蜜月,簡直就是將裸婚進行到底嘛!」
「現在房價那麼貴,我們這種工薪階層哪買得起?先租一段,等攢齊了首付再買唄。租房子也不錯,即使貸款買房,也要每月按揭,那樣壓力更大。」
「沒房也肯嫁,佩服!」姜巧道。
「嫁人又不是嫁房子。再說我不算裸婚,我有戒指,雖然是18k白金的,不過上面還有『ck』的logo,很漂亮吧?!」
「再漂亮也沒老闆手上的那枚漂亮。」
「我哪兒能跟老闆比?老闆美麗又能幹,將來是要嫁進豪門當少奶奶的。像我這樣,有一枚白金的就已經很高興了。」
「唉!又要送禮金!工資本來就不夠,這下又要財政赤字了。」秦闊的主廚任羽歎道,「這麼下去,哪輩子才能存夠錢娶老婆?」
「就是!這簡直是在逼我打光棍嘛!」可安的主廚莫非說。
「你們都有女朋友,再怎麼也不至於打光棍。我看這裡面最該急的應該是景強和陶然。」姜巧笑道。
「陶然才不急,他早就有喜歡的人了。」曉幽三八兮兮地說,剛一說完,所有人的眼睛都往陶然和檳榔身上溜溜,連陶然自己都看檳榔一眼,然後面色窘迫。
只有蕭雅不明所以地問:「他喜歡誰?」
「不能說!」景強嘿嘿笑道。
「滾!別胡說!」陶然終於壓住自己的羞赧,笑罵。
檳榔什麼也沒說,只是喝啤酒。
突然,只聽一聲直達天庭的大喝:
「你們想幹嗎?!」把眾人的目光都帶了過去。
一名女子坐在遠處的吧檯前喝酒,此刻正被兩名流氓模樣的男人纏住,被用力地抓著。她奮力去掙脫,可那兩人不但沒放手,反而越拉越緊,並死皮賴臉地笑道:
「小姐,別生氣嘛,反正你一個人,一起玩,我們請你喝酒!」
「你們放開!」這時女子轉過臉,檳榔一眼認出那是程雨逢。
原因無他,雨逢太鬱悶,大晚上開車兜風,路過這家酒吧就進來喝悶酒。她剛來,但因為這裡人太多,所以檳榔沒注意。沒想到因為長得漂亮,穿得也漂亮,她剛坐下就被瞄上了。她本來就不是常去泡夜店的女孩,平常去的也都是會所和酒廊,從不去路邊的啤酒館。沒想到因為一時心血來潮,竟惹上了這種麻煩。
兩個醉鬼顯然沒有要放手的意思,曉幽說:
「咦,老闆,那個好像是『黑寡婦』!」
檳榔眉一皺,只好起身走過去,伸手一把拽過雨逢。對方微怔,鬆口氣後,下意識往檳榔身後退一步,但旋即又想起不該和敵人同一陣線,便離遠了點。
「喲,姐妹來啦!」不等檳榔說話,其中一名猥瑣男色迷迷地笑道,「小姐,你們是兩個人,我們也是兩個人,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喝一杯?」
「沒興趣!」檳榔拉著雨逢轉身要走。
「哎,小姐,別走嘛!」那名男子上前一步,抓住檳榔的肩膀,她穿著無袖背心,他的豬手就按在她的裸肩上。
檳榔大怒,抓起他的手旋即給他來了個背負投,將他的整個人往地上狠狠地甩去。這招是跟康爵學的,屢試不爽。另一個男人見狀上前幫忙,卻被陶然五人圍住。摔得很重的男人躺在地上悶哼,罵道:
「媽的!臭婊子!」
話音剛落,檳榔穿高跟鞋的腳一腳踩在他的命根子上,室內頓時響起殺豬似的嚎叫,把雨逢嚇一跳。檳榔說:
「嘴巴放乾淨點!你們給我聽好了,人家對你沒興趣,如果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兩個混混見人多勢眾,又聽說要報警,只好灰溜溜地走了。陶然趕忙上前,關心地問:
「蘇小姐,你沒事吧?」
檳榔搖頭,問雨逢:「你沒事吧?」
「你別以為我會感激你,多管閒事!」雨逢憤憤地說完,轉身怒氣勃發地走了。
「嗨!這是什麼人啊?!」曉幽叉腰,瞪著眼睛,「你救了她,她還這個態度,早知道就該讓她嘗嘗那倆流氓的厲害!」
「算了。」檳榔歎口氣,「我送她回去,出事總是不太好。你們自己換個地方喝,省得過會兒那兩人再回來找麻煩。」
「我怕他們?我倒是想好好修理他們一頓!」陶然很生氣。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錢曉幽先墊著,說好我請,明天你來找我報賬就行了。」檳榔說完,跟著雨逢出去。
曉幽搖搖頭,道:「老闆怎麼這麼好欺負?!」
檳榔是真不希望雨逢出事,所以遇到這種情況只能好人做到底。她怕那兩個壞人會不甘心跟著雨逢,所以跟出去,想把雨逢安全地送出這附近。她出去時雨逢已經上車走了,她忙攔輛出租車跟著。幸好她也學乖了,可能是怕了,直接開車回家。她一直望著她進入戒備森嚴的社區後,才放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