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豐集團。
冠玉正坐在辦公室裡簽文件,內線突然傳來秘書的聲音:
「總裁,你大哥來了。」
一語未了,凌玉樹推門進來,笑道:「冠玉!」
「大哥,」冠玉站起來,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
「回家來看看嘛。」玉樹笑道,上前吊住弟弟的脖子,「忙嗎?中午了,跟大哥去吃頓飯吧?」
冠玉看他一眼,瞭然地問:「是媽讓你來的吧?」
凌玉樹嘿嘿地笑:「你別管是誰讓我來的,反正我是特地來看你的。走了,我請你吃飯。」說著將弟弟拖出去。
路上冠玉自選餐廳,特地將地點選在golden&green。點過菜,兩人靜靜地吃,出身於殷富之家,各種禮教都根深蒂固到骨子裡。直至主菜被撤走,冠玉啜口咖啡,開口問:
「大嫂和孩子都好嗎?」
「還不錯。」凌玉樹笑道,仔細看看弟弟,「你瘦了。」
「就是因為你跑到國外去當牙醫,我才在這裡飽受折磨。」冠玉也看著他。
「你大哥這輩子就適合當牙醫,做生意的事你比我在行。媽前兩天給我打電話,說你看上了一個聽起來不怎麼樣的女人,現在家裡全亂套了,所以讓我回來看看。」
「你覺得我會看上一個不怎麼樣的女人嗎?」
「我也覺得你不會,可媽在電話裡說得讓我以為你中邪了。她說她和爸都沒主意了,讓我趕緊回來。跟我說說,哪位小姐這麼幸運,受到你的垂青,讓你把雨逢那麼好的女孩給甩了?」
他一陣沉默,微笑道:
「她和雨逢完全是兩個類型。她家境不是很好,十六歲就出來工作了。不過她現在已經從雅風學院畢業,用了三年的時間。」
「是嗎?這可不容易。」
「她很用功,也很刻苦,當初是因為家裡沒錢,所以沒念大學,後來,她曾經有過一段別人聽起來不太舒服的情史。」
「她給有錢人做情婦是嗎?」玉樹明白地問。
「但她現在已經不是了,而且我一點也不在意這個。」
「可爸媽在意。」
「是我結婚對嗎?我要娶的人是和我共度一生的,我有權利選擇一個我喜歡的,我可以和我想要的任何一個人結婚。」
「話是沒錯,可是……」
「我應該為爸媽著想!是!我知道!然後怎麼樣?我聽從爸媽的指示去娶雨逢?我現在已經沒辦法像原來一樣去面對雨逢了,和她結婚卻沒辦法強迫自己好好地對她,到最後我和她都會很痛苦。那時候爸媽呢?他們能管嗎?他們管得了嗎?」
「我知道,可是……」
「大哥,你就不用勸我了。我這一生從沒做過一件完全是為自己選擇的事,現在我做了,我要娶我喜歡的人,所以你不用再說了。」
「可爸媽怎麼辦?」
「爸媽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慢慢接受吧。」冠玉歎口氣,看一眼為難的哥哥,說,「你不是想認識她嗎?」他攔住一名過路的侍者,問,「蘇小姐在嗎?」
「在。」
「你去把蘇小姐叫上來。」
「哦,好。」侍者答應。
不久,檳榔姍姍而來,見到冠玉有客人,先是一陣驚訝。她穿著一條紫色的連衣裙,順直的長髮顯得溫馴乖巧,和凌玉樹從母親的描述中想像出的壞女人大相逕庭。冠玉噙笑起身,招手讓她過來,攬住她的肩,笑道:
「給你介紹,我大哥凌玉樹。這就是蘇檳榔。檳榔,叫大哥。」
「哦!」玉樹終於認出來,「這不是水伊結婚時的那個伴娘嘛,原來是她!」
「大哥你好。」檳榔乖乖地打招呼,因為這突然的見面有點窘。
玉樹笑了笑,握握她的手。冠玉對她笑說:
「我大哥特地從美國過來看你。」
玉樹訕訕地笑:「蘇小姐,你……怎麼會在這間餐廳?」
「這間餐廳的一半是她的,從設計到經營都是她一手包辦的。」冠玉代為回答,「她是孟轍的合夥人,他們有自己的公司,一共六家西餐廳,她佔百分之四十八點五的股份。」
「是嗎?這麼說是個女強人了。」
「哪裡!不是!」檳榔有點語無倫次地笑道,很緊張,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問冠玉,「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
「我也沒想到我大哥會突然回來想要見你。」
檳榔看著凌玉樹,對方便訕笑道:
「我和冠玉好久沒見,所以一起吃個飯。他把我帶到這兒來,我沒想到這裡是你開的。不早了,我們先走了。」他看看表,攔住一名侍者要求買單。
「那個……不用了。」檳榔忙說,「這頓給你們免單。」
「那怎麼行?不用了。」玉樹付了賬單。
冠玉拉著檳榔,笑道:「沒關係,他有錢。」
檳榔只好訕笑作罷,將兩人送出餐廳,臨走時冠玉對她小聲說:
「晚上我來接你。」
檳榔點頭,說好了今晚他要帶她再次回家。玉樹和弟弟上了車,回去的路上,他抱怨:
「你可真行,我說要和你好好談談,結果你卻把我帶到這兒來見她,嚇我一跳。」
「我說千句萬句也不如讓你看她一眼。覺得她怎麼樣?」
「看起來不像是在騙你。」玉樹的評價還比較中肯,「不過要想用這個說服爸媽可不容易,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種女人,談戀愛倒沒什麼,可談婚論嫁要嫁進我們家,不容易。」
「我會說服爸媽的。」
「我覺得你太自信了。」
「就算說服不了,我也不會放棄。」
「難道你要和她私奔嗎?」玉樹對著弟弟揚眉。
「私奔?」他嗤笑,「我已經三十四了,不會做那種事。」
玉樹還在看著弟弟的側臉,覺得他那種鎮定的表情相當危險。
檳榔回到辦公室,孟轍問:
「他叫你幹嗎?」
「他大哥來了,讓我去見見。」她喪氣地坐在椅子上。
「是嗎?肯定是凌伯母搬來的救兵,來勸冠玉的。他對你的印象怎麼樣?」
「我怎麼知道?!」她歎息,「結婚可真累人!」
「你也有喊累的時候?」他幸災樂禍。
檳榔瞅他一眼,沒言語,起身又走了。
晚上,她重新梳妝打扮,換上新買的白色連衣裙,穿戴整齊,在鏡子前緊張地照著。這是第二次,也許不會吃閉門羹,但真正見面後她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她的心裡真的沒底。
冠玉打來電話,她提起禮品下樓。不能連續兩次送花,所以只好托颻颻從米蘭幫她帶回一套保養品,至於這套保養品最後會不會被使用,那就不知道了。他等在樓下,照例誇獎她一番,然後載她去凌家的別墅。在路上他還拉拉她的手。
一路無話。車子開進院內,停在大門前,冠玉下車後拉著她走上台階,管家開門讓兩人進去,那表情訕訕的。
然而緊接著,檳榔便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剛進門時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一陣笑聲,放眼望去,一身黑裙的程雨逢赫然在坐,正在跟凌權夫婦、水伊、靖文以及凌玉樹說笑,她當時就覺得一股熱氣鋪上面頰直飛入耳根子。顯然她是不受歡迎的,在看到她後,氣氛一下子凝結,室內的溫度瞬間跌至冰點。
水伊和靖文的表情相當尷尬,同樣有點尷尬的還有玉樹。凌權夫婦呆坐在那裡,既要維持著高高在上的威嚴姿態,又要抑制住這突如其來的拜訪帶給他們的窘迫,實在很辛苦。他們對檳榔已經到了不耐煩的程度。程雨逢的表情卻與所有人截然相反,她冷笑著看她一眼,然後不屑一顧地甩甩頭,像是在甩檳榔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