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孟轍趴在床上盯著文件發愣。他最討厭的就是加班,他不喜歡疲累地工作,只喜歡輕鬆地上班。可現在他不得不加班,不得不看那些令他頭疼的報表。這些事以前在公司裡都是哥哥在做,而他只要乾脆地說意見就行了。可現在自己出來幹,與檳榔各司其職,沒人再幫他,很多事都要親力親為,他這才知道哥哥有多麼辛苦。
門被推開,雪庭從外面進來像個敗兵:
「怎麼還沒睡?」她問。
「我要加班。」他咬著筆頭,「這麼晚才回來?你去聚餐了?」
「嗯。好不容易提前結束,結果被導演叫去聚餐,一群人還吃得那麼高興,從燒烤店一直吃到ktv!」
「你沒喝酒吧?」他瞄著她雖然在好轉卻仍紅腫的手腕。
「我告訴他們,我老公不許我喝酒,他們就沒人再讓我喝了。」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在他臉上親一口,去浴室洗澡了。
孟轍一笑,將床上的東西扔到一邊,進去幫她洗。不久,兩人出來,她換好睡裙跳上床,還沒躺穩,他先抱住她。
「還不睡?你明天不是要開會嗎?」雪庭問,享受著他的擁抱帶給她的溫暖,那溫暖能撫平她的疲累。
「沒什麼好開的,反正就那點事。」他將頭靠上她**的肩膀,輕聲說,「我現在累得要死,成天要為餐廳的營業額操心。」
「好像做生意都會為營業額操心。」
「是啊。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大哥和我爸真的很辛苦。我才管這麼點人就心煩,他們要管那麼大的一批人,難怪我爸成天板著一張臉,還動不動就發火,像噴火龍似的。「
她笑了笑,他問:
「你明天還要拍戲嗎?」
「嗯。明天要早點去。」
「到底還要拍多久?」
「要到年底。」
「一共才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怎麼拍那麼久?!」他望著她的側臉,抱怨。
她撲哧一笑,說:「睡吧。」
「不睡!」他摸著她的臉頰,呢喃。
「幹嗎?」她推著他的手笑問,他的手下滑,在她身上轉一圈,然後翻身壓住她。
「我早上還有事呢!」她輕捶他的胸膛,笑道。
「現在還沒到早上呢!」他笑說,拉高被子蒙住二人,她的全身被他逗弄得很癢,不禁咯咯直笑……
次日一早,檳榔和孟轍終於達成協議,兩人去採購了兩輛看上去還不賴的二手小貨和一堆自行車。
雨逢坐在辦公室裡,想了很久,終於決定在出差前先去看一眼蘇檳榔。她抓起包走出辦公室,到停車場去開自己的車,前往西餐廳。
彼時,孟轍在辦公室裡,檳榔正指揮曉幽和一名男服務生在外面擦新買來的小貨車。雨逢的跑車如一道黑閃電般地開過來,「嘎」地停在車位上。
「老闆,是黑寡婦!」曉幽鄙夷地對檳榔小聲說,他們餐廳的員工不喜歡雨逢多半是帶有個人感**彩,因為他們和檳榔同盟。
雨逢從車上下來,一襲黑色普拉達裙裝,長髮披肩,戴一副黑色的太陽鏡,腳上的高跟鞋也是黑的。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冷冰冰的香水味道,在夏天裡讓人深感清涼,手上拎著一隻紅色的普拉達皮包,如幽靈一樣地向她飄過來,很快便欺近檳榔身前,冷冷地對她說:
「我有話和你說,進來吧。」她說完,轉身到餐廳裡去。
曉幽哭笑不得地瞪著她那囂張的背影,檳榔什麼話也沒說,跟進去。她坐在臨窗的位子上,檳榔坐在她對面,問:
「找我幹什麼?」
「急什麼?先喝杯咖啡。」雨逢淡笑,叫侍者上兩杯咖啡。
「你到底有什麼事?」檳榔盯著她問,「我不是說請你別再來這裡找我了嗎,有什麼事你應該直接去找冠玉。」
「不過我覺得我想說的事你會很想知道。」她笑得很輕很邪惡,她望著檳榔,然後侍者送上咖啡。
「你想說什麼?」檳榔蹙眉,覺得她的樣子有點神經錯亂。
「有很多,我不知道一時該從何說起。」
「那你就別說了,我也沒時間聽。」檳榔沒好氣,覺得她有神經病,站起來想走。
「康進……全景集團現在正面臨著很大的危機,因為這場金融風暴,他們投資的項目全部垮掉,他虧損了很多。」她淡淡地開口。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檳榔莫名其妙。
「『全景』正在虧損。」雨逢看著她笑道,「雖然康進在竭力掩蓋事實,可虧損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公司的股票一直處於疲軟狀態,他現在想用競標中東的一項新城建設來恢復公司的元氣,可他們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想貸款很困難。所以有消息說,他已經開始抵押變賣家當了,他的房產、他所有值錢的東西照這樣的形勢發展下去,最後都會投入到這場破釜沉舟的遊戲裡。」
檳榔心裡一沉,臉色倏地蒼白起來:「你怎麼知道?」
「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冠玉,他也知道。」
檳榔望著雨逢,不相信她說的話,卻又將信將疑,因為她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
「你在擔心嗎?」雨逢觀察她不自然的臉色,吟吟笑問。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她反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會感興趣,既然你不感興趣那就算了。」雨逢搖晃了一下腦袋,輕鬆地笑道。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檳榔的心情忽然很糟糕。
「你想聽別的也可以。」雨逢漫不經心地說,「對了,冠玉今晚去出差的事你知道了吧?」
「那又怎麼樣?」檳榔戒備地盯著她。
「不怎麼樣。」雨逢的表情就像從前百樂門裡爭風吃醋的舞女,滿眼狠毒地笑道,「不過我想他大概沒告訴你,我也會和他一起去,去紐約,大概要去一個星期。」
「那又怎麼樣?」檳榔好笑地問。
雨逢雙手交握成拳,將胳膊肘支在桌上,身體向前,微笑道:
「不怎麼樣!我就是想告訴你,別以為你勝利了。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沒有資格擁有他!我可以先告訴你,七天以后冠玉一定會決定和我結婚,因為你根本就不是他要的那種,玩物永遠是玩物。」她的身體向後靠,繼而漫不經心地笑說,「你知道嗎,蘇檳榔,人要有自知之明,可是我看你一點都沒有。每當我看著你努力裝作可以配得上冠玉的時候,你知道你給我什麼樣的感覺嗎,你讓我覺得噁心!我告訴你,你別以為你在這個圈子裡,你就能麻雀變鳳凰了。麻雀永遠是麻雀,無論穿得多華麗,骨子裡也是改不掉的俗氣!對了,況且我想你連普通的麻雀都算不上,以你那麼豐富的歷史來看,你這只麻雀應該是被拔了翅膀,被別人當成玩具的那種吧?」
檳榔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揚眉淺笑:
「我看你這隻鳳凰也不是純種鳳凰,不然骨子裡怎麼會有玩具麻雀的影子?所以說不能用眼睛看,因為看著像鳳凰的也有可能是混血雜交品種。不過為什麼要七天以後他才娶你,你不會是還想趁出差的時候把他勾引上床吧?程雨逢,你知道嗎,有時候我都覺得你挺好笑的。你和冠玉在一起十年了,應該有很多次孤男寡女獨處的機會吧,從血氣方剛到現在,可他居然連碰都沒碰過你,而你現在卻還奢望能把他勾上床。說句你不願意聽的,能上早上了。一個男人在你身邊十年居然什麼都沒發生,有時候我甚至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
她的話就像一根針戳著雨逢的神經中樞,令她全身倍感疼痛。血液沸騰升起熊熊烈火,她勃然大怒,抓起咖啡潑在她臉上。
檳榔的身上頓時濕濕粘粘的,苦苦的咖啡到處都是,在她的臉上身上流淌著,滴滴答答,讓她倍感難堪。她怒火中燒,但努力穩定下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用餐巾擦拭自己的臉,嘲諷地盯著雨逢,問:
「怎麼,惱羞成怒?莫非你真的不是女人,還是你有什麼毛病,所以一個男人在十年內才會連碰都不碰你?」
「你不用和我耍嘴皮子!」雨逢站起來,由高往低地看著她,怒道,「冠玉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如果你不相信,就繼續堅持好了。但我要告訴你,玩物就是玩物,一個不要臉的賤貨,還是別把自己抬得太高了,讓人看著噁心!」她說完,把錢丟在桌上,轉身走了。
康爵和孟轍都站在門前收銀台的位置上,孟轍被這情景嚇呆了,康爵則薄唇緊抿。雨逢慘白著臉色從他們面前走過,狠狠地看他們一眼,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