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剛走到外場,迎面走來的人卻令她微怔,停住腳步。雨逢直直地對著她迎上來,嘴角噙著冷峻的笑意,站在她面前,個頭比她高半頭,身上的香水味也很有壓迫感。檳榔問:
「有事嗎?」
「你知道嗎,我特別喜歡你冷靜的樣子,看見你這樣就會讓我想起一個成語——螳臂擋車。」
「還記得成語啊,我以為出一趟國就都忘了。」檳榔笑道,「開門見山吧,你也看到了,生意不好,我很忙。」
「好。」雨逢冷笑,「你可能不知道,冠玉和我的辦公室就在面對面。我是好心來提醒你一聲,不知為什麼,最近他來找你的次數很少,可每晚卻動不動就到我的辦公室裡來,看來他對你的感情大不如從前了。我知道我這麼說你不會相信,不過你還是要心裡有個底,別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對男人來說,某些女人的作用就像旅館一樣,到最後,男人還是會回到家裡來。」
「哦。」檳榔笑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能是就算你們的辦公室門對門,有些話你也不好說出口。放心,我會幫你轉達的,讓他別總住在旅館裡,馬上回家,只要他願意的話。對了,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有新男朋友了,還這麼關心我,我真感動。而且冠玉說你最好趕快找個好男人嫁了,不然他真生不如死,看來你的影響力還挺大。你放心,你要我轉述的話我會幫你傳達的,不過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真的很忙,所以少陪了。」她說完,轉身到廚房去,心想這女人是不是失戀以後得神經病了?
雨逢本來是來放話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蘇檳榔根本油鹽不進,不要臉到極點。她又失敗了。
她狠瞪著她的背影,氣惱萬分。
六月二十八號是水伊的大婚之日,場面可比雪庭他們的婚禮壯觀多了。當然,這也屬於兩家聯姻,所以不能有絲毫馬虎,於是在五星級酒店裡狂開九十九桌,場面奢華到令人咂舌。不過像凌水伊這種人也不介意浪費,所以鋪張到歎為觀止的程度也並不奇怪。
她可沒雪庭那麼緊張,坐在化妝間裡,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精緻的婚紗穿在身上,美麗得不可方物。
檳榔又作為首席伴娘,真不明白水伊怎麼會選她當伴娘。康颻今天也被迫做了伴娘,因為唯一的伴郎是雷霆,夫妻倆落單就不好了。還有便是雪庭,那是約好的。三人穿著粉紅裙子,陪她化妝。
「你們覺得怎麼樣?」妝化好後,她站起來,美滋滋地問。
「很漂亮。」檳榔笑道。
「我看還應該再搽點腮紅。」康颻說。
「再搽就成猴子屁股了!我今天結婚,你別總和我過不去好不好?!」水伊照著鏡子道。
「誰和你過不去了?我是認真的!」
「是啊,再搽點吧?腮紅有點淡。」雪庭也說。
「嗯,那就再搽點吧。」水伊這才相信,叫化妝師再塗一點,然後放下鏡子,歎口氣,「我要結婚了!」
「你也緊張嗎?」檳榔笑道,「那你也深呼吸吧。」
「我不緊張,我就是有點頭暈。這裙子勒得太緊了,我有點上不來氣。」
「少來!緊張就是緊張,這禮服是嚴格按照你的身材做的,除非你最近胖了,少怪裙子不好!」颻颻不滿地說。
「你才胖了!」水伊比她還不滿,拉拉腰部,「可我真覺得有點上不來氣。啊!」她突然尖叫,把眾人嚇一跳,因為她這麼一拉,居然把上面的花邊給拽下來了。
「你在幹什麼?!這可是純手工的!」颻颻比她叫得還大聲,那可是她的精心力作,一把奪過花邊,「你可真敗家!」
「明明是你們做工不好,怎麼一拉就掉了?」
「誰的做工不好?手工的東西,你怎麼能那麼用力地去拉?!」
「我哪有用力拉?!」
「好了,」檳榔受不了地問,「到底還能不能安上?」
「沒有針線,不然就能縫上。」颻颻回答。
「針線?我有。」檳榔回身去拿包,從裡面掏出一隻小針線包遞給颻颻,她接過來給水伊縫。
「你隨身帶著針線?」雪庭詫異地問。
「你上次結婚我也帶了,就怕你們一激動把衣服拉壞了。」
「還是檳榔好!康颻最缺德!」水伊說。
「再廢話我拿針扎你!」
「哼!」水伊表達一聲不滿,又對檳榔道,「你放心,等下我一定會把捧花拋給你。」
「謝謝,你還是隨便拋給誰吧,千萬別拋給我。上次我站上去就已經夠丟人了,這次你們誰也不許推我。」檳榔警告。
門突然被推開,誰也沒想到的來賓——
身著黑禮服的唐愷恩挽著新婚夫婿從外面進來,天凝一臉尷尬,面色灰黃地望著前女友當新嫁娘的模樣,愷恩則冷笑道:
「恭喜你要結婚了。」
「謝謝。」水伊立即站起身,也不管針會否扎到自己,像拍電影似的假笑,「你們能來我真高興。蜜月旅行怎麼樣?」
「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們去地中海玩了一圈,那邊的風景真好。如果你還沒選蜜月地的話,可以去看看。」
「可惜我們已經選好了,我和靖文要去巴巴多斯。」
「是嗎?那希望你能過得高興。對了,我以前聽說你未來的老公特無趣,成天就知道工作,不過既然你們結婚了,我想那些謠言可能都是假的。呵呵!不管怎樣,新婚愉快!」
「謝謝!」水伊假笑。
「親愛的,我們走吧!」愷恩對天凝柔聲說,挽住他,扭動著腰肢揚長而去。
「這個賤貨!」門關上,水伊狠狠地罵,坐下來讓颻颻繼續縫,「她敢說我老公無趣!她老公可不無趣,說不定還能隨時叫一批人來陪她玩**遊戲!」
眾人撲哧笑了,檳榔提醒:
「新娘子,注意點!」
「不過她怎麼來了?」雪庭很不解。
「我叫她來的。上次她請我,這次我當然要回請她,你沒看見她也一身黑對我實施打擊報復嘛。」水伊一臉瞧不起的模樣,「哎,不是我說,你們看鄭天凝那個樣子,臉灰黃,像個白癡。天啊,看來被唐愷恩折磨得不成人形,真可憐。」
眾人只是笑。房門被叩響,檳榔去開門,進來的則是一身禮服的冠玉。一見到她,他的目光便都膠著在她身上,笑道:
「今天真漂亮。」
檳榔抿嘴笑了笑,臉孔報以一絲羞赧。冠玉旋即問妹妹:
「好了嗎?怎麼,裙子壞了?」他看到颻颻在縫裙子。
「她把裙子拽壞了。」颻颻回答。
「不是我拽的,明明是你做得不結實。」水伊還在狡辯。
不想緊接著又一陣敲門聲,檳榔再次開門,進來的卻是一身灰裙的雨逢。雨逢狠狠地瞪她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還有程家父母——珠光寶氣、身型略發福的程太太與腆著肚子的程海。程太太向來對檳榔很不屑一顧,因此表情生硬。
「水伊,今天可真漂亮!」雨逢瞪過檳榔之後,立刻對後面的水伊擺出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旋即上前,順勢挽住冠玉。
「雨逢,程叔叔程阿姨。」水伊坐著叫人,颻颻剪斷線頭。
「颻颻,好久不見了。」雨逢親熱地對颻颻說,看來她對所有人都很友好,除了檳榔。
「雨逢,程先生程太太。」颻颻語氣平淡地叫人。
程先生程太太含笑點頭,直誇水伊漂亮。他們一家和冠玉站在一起,儼然已經把他當成自家的女婿。檳榔立於門邊,望著他們親熱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程雨逢似乎也想讓她有這種認知,她與他們的距離可不止是一條鴻溝那麼簡單,他站在雨逢身邊永遠要比站在她身邊更合適更相稱。
檳榔的心裡有點難受,便對雪庭說要去洗手間,轉身出去了,眼不見心不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