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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文 / 李飄紅樓

    外面天寒地凍,鞭炮聲震耳欲聾。飄散的紅紙屑漫天飛舞,像一隻隻黑夜裡的紅蝴蝶。兩人步入寒冷的室外,呼吸著那清冷帶有硝煙味的空氣。冠玉笑問:

    「現在我們去哪兒?」

    「前面,那個廣場裡。」她指指前面,那兒有一座小廣場。

    冠玉跟著她,兩人站在廣場上,他接過她的打火機,先將一根煙花點燃,「滋」地一聲,噴湧出絢爛的花火。他用手裡的煙花將她的煙花點燃,那煙花立刻也釋放出耀眼的光芒,伴著麥穗似的火焰。

    「小時候我很喜歡放這種煙花,每次過年都會買很多。後來長大了,卻很少再放了。」檳榔注視著花火,笑道。

    「為什麼?」冠玉問。

    「長大後事情多了也沒心情了,再說也怕會燒到手。」曾經她還和康爵玩過一次,她的胸口更覺窒息。

    「我們家過年一般只放禮花。」

    「你們家有錢。禮花很貴,我從沒問過價,到現在都不知道禮花多少錢。」她重新拿起一支,在他的煙花上點燃。

    「你現在還會總想起從前那些不好的記憶嗎?」

    「偶爾會。那會是一種警示作用,提醒我不要回到過去。」

    「有時我真的覺得你很堅強,可每當我覺得你堅強時,我的心裡就會有一種希望,我希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可以在你身邊,那樣你就不需要那麼堅強,因為有我在保護你。」

    她抬頭望著他。他凝睇著她,輕聲道:

    「看不見你時我真的會很想你,我總是想知道你在幹什麼。也許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也許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但我知道,我會永遠在看不見你時想念你,我會永遠都希望看到你笑的樣子。」

    一陣風吹來,在兩人身上打轉。

    「起風了。」他微笑,望著她說,「知道嗎,風其實就是空氣在流動,流動得越快,風也越大。我一直都是空氣,遇到你開始流動,因為只有形成風包圍你,你才會知道我的存在。那樣當我再次平靜下來,風停了的時候,你才會感受到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檳榔凝視著他,花火在二人的手裡繼續噴湧出火焰。他的話像一把鑰匙,她聽到了自己心門開啟的聲音。良久,她赧然一笑,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然而他似乎在她的眼神與微笑中得到了暗示,居然大膽地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顎。她微怔,順著他的力道回過頭來看他,然而迎接她的卻是他俯下來的嘴唇。他突如其來地吻了她。她的心裡「咚」地一聲,居然忘了躲避,手中的煙花立刻掉在地上,繼續釋放出光芒。他將她抱在懷裡,他的唇很軟,一縷激烈的電流從上面傳遞出來,令她全身虛軟如灌了醋一般。她的手漸漸攀上他的手臂,他吻她吻得很輕柔,但一股灼熱的情感卻在他們身上蔓延開來。終於,他放開她,緊緊地將她摟進懷裡。

    「檳榔,」他在她的耳邊低喃,「我愛你!」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沒言語,卻閉上了眼睛。他那讓她已完全熟悉的氣息將她的整個人包圍,不知哪裡又傳來了震天響的爆竹聲,但她現在已不覺得煩躁和討厭,因為他為她圍出了一片小小的世界,那個世界裡只有他與她。剛剛的花骨朵在現在悄然綻開,帶著芳香地怒放著,在她柔軟的心田里。

    晚上,當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時,輾轉反側。

    她想起他對她的甜言蜜語,躲在被窩裡不住地淺笑,心坎中甜得像貯藏了蜜一般。她分外開心,不停地傻笑,像有什麼東西在她心頭搔她的癢似的。最後她還是沒忍住,從床上坐起來,雙頰緋紅,咬著手指頭在那裡像個傻瓜似的笑個不停……

    冠玉回到家,父母怪他不說一聲就走了,說雨逢已經去機場準備到北京同父母團聚。他不以為意,理由都沒編就上樓了。

    睡時躺在床上,想起剛剛的吻,他也一夜沒睡著。她的唇帶給他的觸感使他意猶未盡,那味道令他的心到現在仍然騷動不已。在輾轉反側之中,他開始有些心猿意馬。

    天亮後,他迫不及待地給她打去電話。她一夜沒睡,早晨剛要進入夢鄉,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看,頓時清醒過來,含笑接聽:

    「喂。」

    「睡得好嗎?」他溫柔地笑問。

    「嗯。」她虛應,只是笑,不知該說什麼。

    「我想你!」他在電話裡低聲道。

    「才幾個小時沒見!」她仰起頭笑說,帶著撒嬌的意味。

    「可我已經非常非常想你了。」

    「是嗎?」

    「嗯。今天幹什麼?」

    「不知道,也許中午會去上班。你呢?」

    「我也要上班,最近很忙,行程很緊。我恐怕有一個星期不能去看你了,因為後天要出差。」

    「哦。」她有些失望。

    「但我會每天都打電話給你。」他保證。

    「好。」她笑了。

    「外面有點冷,出去要多穿件衣服,還有一定要記得吃早餐。」他叮囑。

    「好。」她噙笑答應。

    他頓了頓,低聲笑道:「檳榔,我愛你!」

    她抿著嘴,沉默了一下,說:「出去要注意安全。」

    「你什麼時候會說你也愛我?」他問。

    「以後吧。」

    「好吧。那我現在要去上班了,中午再打給你,拜拜!」

    「拜拜!」檳榔笑道。掛上電話,心情分外愉悅。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耀眼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令她的心豁然開朗。

    今晚是雪庭請蘇母吃飯的日子,孟轍夫婦親自來接,四人一起去酒店大吃一頓。她照檳榔說的並未對蘇母說明,只是說目前很好,在搞文藝工作。蘇母還說她長得和那個電影明星很像,她也沒說破,檳榔急忙岔開話題。而孟轍第二次見到蘇母,還是覺得檳榔很可憐。

    在飯桌上,新晉夫婦大秀恩愛,雪庭不住地給丈夫夾菜,檳榔咬著筷子說他們有傷風化,被母親打一下。雪庭送給蘇母一件昂貴的套裙和一條珍珠項鏈,蘇母本不想收,但在勸說下還是收了。

    飯後,雪庭還有工作,叫司機把母女送回家。雙方道別,孟轍開車載她回去工作。跑車奔馳在路上,他問:

    「你們怎麼不說破?為什麼不告訴阿姨你就是梁雪庭?」

    「我和檳榔從前的事阿姨知道沒好處,對外人無所謂,但那種事她知道了會傷心。尤其是檳榔,畢竟事關名譽,她再怎麼不得已,當媽的也不會希望女兒那麼做,她會自責。

    「也是。不過麻雀和她媽媽長得真像。」

    「是啊。阿姨人很好,也很善良,檳榔有很多地方都很像她。」

    「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在不好的環境裡生活的人,很為別人著想,總怕給你惹麻煩。」

    「是啊,她不貪心,只希望我和檳榔好。檳榔也一樣,只是單純地希望別人好,對人好不求回報。」

    「我覺得阿姨真可憐,麻雀也很可憐。其實她長得很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怎麼會跟那種人結婚?」

    「她年輕時可不是個美人嘛,這就是命!生活層級決定一切。人不是金子,總有一天會發光,人會老會死。生在那種層次裡,不管有多美,沒拼出來也只能被埋沒在那個層次裡,然後一輩一輩,都只是重複在同樣的生活裡。除非某個人突然從那個圈子裡衝出來,那樣家族的命運才會被改變。你媽說得對,人是分等級的。」

    「我媽說的?」

    「嗯,她跟我說人是分等級的,所以我們兩個不合適。」

    「她怎麼這麼說話?!」等紅燈時,孟轍不悅地道。

    「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雖然等級的劃分很模糊,但的確有等級,說沒有的人都是在自欺欺人。不過她只說對了一半,因為級別也是可以改變的。等過幾天我再去給阿姨買套好衣服,她一輩子都不捨得給自己買衣服,檳榔給她買的好衣服她都收起來捨不得穿。」

    「再給她買套鑽石首飾吧?她從前對你那麼好,現在有能力了,該好好回報她。」孟轍說。

    「嗯。」雪庭含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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