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開始,水伊的勁歌熱舞讓全場像瘋了一樣,歡呼、尖叫、跳躍,螢光棒在黑暗裡不停地揮動,舞台的燈光十分炫目。
凌太太很驕傲自己女兒這麼受歡迎,靖文也很高興,這個被眾星捧月的女人馬上就要成為自己的太太,他覺得很榮耀。孟雄則不以為然,覺得唱得亂七八糟的很刺耳,那些叫喊聲更是高分貝的噪音。
又一首勁爆樂曲響起,水伊再次放歌熱舞。不想唱罷第一段後,緊接著,另一個聲音與她的聲音完美無瑕地銜接,雪庭從一架極美的大樓梯上走下來。全場立刻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尖叫歡呼,差點沒把孟雄震死,尤其是身邊的楚琳也不住地揮舞螢光棒,根本沒看見他警告的眼神。舞跳得的確好,水伊和雪庭分別帶各自人馬勁歌熱舞後最終匯到一起,兩隊人開始同時大跳熱舞。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舞姿**,酷感十足。最後一個輕盈的收場,完成了最完美的合作演出。
水伊與雪庭在台上擁抱,向全場歌迷隆重介紹雪庭。雪庭不跳舞時很靦腆,含笑鞠躬致謝。歌迷們高呼二人的名字,楚琳也跳起來不停地鼓掌,孟雄看她一眼,她還是沒看見,老頭只好扁嘴。
接著,水伊宣佈要為全場獻上一首二人合作的慢歌。美妙的音樂旋即響起,優美的嗓音配合著朗朗上口的旋律,以及兩人聲音上的密切配合,曲終,掌聲爆滿全場。所有人都站起來鼓掌,孟轍和靖文也站起來不停地拍手,都為這場精彩的演出感到驕傲。
孟轍對母親說他要去後台,就起身擠出去,走了。雪庭正在換衣服,他進去擁抱她,笑道:
「你真棒!演出很精彩!」
「謝謝。」她報以微笑。
「爸媽一直在台下看著。」他摟住她的腰笑說。
「啊?」她心裡一沉,很吃驚。
「可能是水伊給爸媽送的票,她不是說要幫我們嘛。」
「她這是在幫倒忙吧?」
「也不是,你很出色。不管他們是不是滿意你的演出,至少應該讓他們知道你在屬於你的領域裡是相當優秀的。那麼多人崇拜你,我很為你驕傲。」
她嫣然一笑,他問:
「好了,準備好走了嗎?去迎接我們的浪漫之夜。」
「我們不用去跟爸媽打聲招呼嗎?」
「不用了。他們來過情人節,我們也要去過我們的情人節。」
雪庭望著他,認真地笑道:「我真的覺得你對我太好了,讓我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我覺得好得不真實,我是說我覺得現在實在是太好了,我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
「如果這是夢,我會讓你一輩子都不要醒。」他凝視著她,輕聲微笑,語調摯誠。
雪庭粲然而笑,抬頭,迎上他俯下來的唇,與他擁吻。
在情人節,單身的人一般都很倒霉,檳榔獨自呆在家裡看書,因為閒得太無聊了。
忽然,門鈴響起,她起身去開門,透過顯示屏卻看到一大束香水百合。她狐疑地把門拉開,果然,迎面是一大束花海——馥郁純淨的香水百合鋪天蓋地。
「情人節快樂!」冠玉從花叢中露出迷人的笑容,直接踢上門,也沒等她說讓他進來。
而跟在他後面的餐館侍者嘿嘿地對她笑兩聲,然後拎著外賣大桶將外送的精緻食物放到餐桌上,紅酒也放進冰桶裡。一切佈置好,冠玉給小費打發他走,用打火機將餐桌上的蠟燭點燃。
「這是幹嗎?」檳榔問。
「情人節,我知道你不願意出門,所以只好在家過。」
「我們又不是情人,幹嗎要過情人節?」
「現在不是,也許以後就是了。」冠玉笑道,見她瞪著他,只好說,「開個玩笑!臉好點了嗎?」他很自然地捧起她的臉查看,「好多了。」將她推到座位前,「是你最喜歡吃的牛排,算我免費請你吃晚飯,吃飯吧。」
她低頭瞧瞧自己的家居服,實在難看,便說:
「我上去換件衣服。」轉身上樓去,換好白色的天鵝絨連衣裙,淡施脂粉,長髮披肩地從樓上走下來。
幾分鐘內像變了一個人,冠玉眼睛一亮,起身幫她拉開椅子。她坐下來,問:
「你從公司來的?」
「嗯。」他開紅酒。
「今天你妹妹開演唱會,你怎麼不去?」
「情人節當然要來陪你,我媽和我外婆去了。」他斟酒後與她碰杯,啜一口,笑問,」今天都在家做什麼了?」推開自己的盤子,拿過她的盤子,幫她切牛排。
「什麼也沒做。」她懶懶地道,「你呢?」
「我?我很忙,從早上一直到剛剛,開了很多會,好不容易才擠出時間來看你。現在銀行界都亂套了。」
「我小時候上歷史課,聽過美國黑色星期二。」她握住酒杯道,「那是我聽過的最嚴重的金融風暴,股市全崩盤,通貨膨脹得厲害,那次相當慘烈。」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金融危機就是商界爆發的流感,很正常,沒那麼嚴重。」
「你不覺得人很奇怪嗎,給自己創造一個圈子,在裡面不停地製造各種奇怪的事,製造被認為很耀眼的工作,製造金錢名利,讓所有人都去爭,在爭的過程中產生巨大的野心和**。也許最後能得到也許沒得到,然後自認為偉大,可以操縱一切,其實卻還是活在某個生物種類這個狹窄的圈子裡。一個自然災難就能把所有人全部毀滅。」
「這論調有點像從前那些悲情主義的哲學家,總是在悲歎人生的種種可笑,可悲歎過後又能怎麼樣,所有種群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則,這是不可改變的。想活著就要遵守規則,和打遊戲不許犯規是一樣的。」
「活著是為了什麼?」
「死了又是為了什麼?」
「死了?」她想了想,回答,「解脫吧。」
「沒有活著的辛苦,怎麼會感覺到死了是一種解脫?」
她啞口無言,思忖了良久,說:「可活著幹嗎要那麼辛苦?」
「為了苦中作樂,為了忙裡偷閒才會感到幸福。你以為只有人才辛苦?所有種群都是一樣的。非洲的很多動物會因為許久不下雨,最後活活地渴死,那不是更可憐嗎?」
「你下輩子想當什麼?」她感興趣地問。
「這輩子我還沒想完,哪有時間想下輩子?!」
「你這輩子還需要想什麼?你該有的都有了。」
「我有什麼了?」
「你什麼都有了,以後連銀行都有了。」
「可有一樣我沒有。」
「什麼?」她問。
「你!」他回答。
「如果你真這麼想,將來你的銀行說不定就沒了。」她一本正經地警告。
「你還是不明白,沒有一個喜歡的人陪在身邊,就算得到全世界也是悲慘的,因為會沒有那種想與人分享成功的**,那很可悲。」
「你的論調這麼注重心理過程,我看你不應該做金融應該去學心理分析。你怎麼知道你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一輩子,也許現在喜歡,但以後可能就不喜歡了。到那時,你會不會放棄你曾以為你想與之分享成功要分享一生的那位,去找另外一個你在那時喜歡上的人?」
「也許很多人會,但我不會。」
「人是會變的,你也一樣。」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所以就讓時間來證明吧。但我可以承諾,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動心的人,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個。我的心不是鐘樓上的鐘,誰碰一下都會響。」
她覺得這比喻很好笑,就笑起來,臉紅撲撲的。冠玉問:
「你笑什麼?」
「給你上發條你會不會響?」她問。
「你的聯想力也太豐富了,你以為我是大本鍾嗎?」
她哈哈笑。他凝望著她,手輕撫上她的面龐,認真地道:
「我的心只會為你一個人而響。」
檳榔的臉忽然紅了,推開他的手,很不自在地說:「快吃吧。」
冠玉莞爾一笑,頓了頓,低頭為自己切牛排。
飯後,檳榔在廚房泡茶,冠玉站在客廳,圍著那架鋼琴,手指在上面輕彈幾下,便坐到琴凳上彈出一首美妙動人的曲子。她端著茶,循聲走過來,望著他彈鋼琴時專注的神情,突然心裡一動,過去放下茶,看他那纖長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內心波濤洶湧。
一曲彈畢,餘音繞樑,他抬頭望著她。
「真好聽。」她說,「肖邦的曲子?」
「嗯,我喜歡肖邦。」
檳榔微微一笑,坐下來,手放在琴鍵上,亦彈奏出一首悠揚的鋼琴曲。他坐在她身旁靜靜地望著她,她的指法嫻熟,彈出的曲子柔美悅耳。曲終,他莞爾笑說:
「彈得真好聽。」
「謝謝。」她含笑把茶遞給他。
「我沒想到你會彈鋼琴,以前沒見你彈過。」
「我是後學的,所以彈得不是很好。小時候一直想學鋼琴,不過那時家裡沒鋼琴。」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的?」
「和康進在一起後。他教會我很多東西,包括彈鋼琴。」
他沉默了一下,望著她道:「我知道他影響你很多,但我希望從現在起,你能試著來瞭解我。」
「怎麼瞭解你?」她問。
「很簡單,我們經常在一起就可以了。」
「那多沒意思。」她淺笑,啜茶。
「沒意思?既然沒意思,我們就下盤跳棋吧。」他忽然從鋼琴上拿起一盒跳棋,提議。
「你從哪兒找到的?」檳榔很詫異。
「在茶几底下。你怎麼把跳棋放在茶几底下了?」
「是嗎?可能是上次隨手放在那兒的。你確定要和我下跳棋嗎?我下跳棋可是很厲害的。」
「好啊,那就來一盤,我輸了就送你禮物。」
「好。」她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