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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文 / 李飄紅樓

    這個平安夜過得很豐富,徹底結束晚餐後,檳榔又去泡壺茶,然後他們下了幾盤棋,之後又坐到電視前去看了部電影。她蜷縮在他的懷裡,他摟著她,安靜自然。

    午夜後,節日過去,兩人才回到臥室。

    康進讓她去洗澡,她想也沒想就去了。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依舊在紅酒裡放入一顆安眠藥。他覺得自己沒別的辦法,尤其是在她總不回應他的問題之後。

    不久檳榔出來,說放好洗澡水了,讓他去洗。他將酒杯遞給她,她就喝進去了。康進去洗澡,然後重新回到臥室,看她已經趴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他歎了口氣,雖然心裡也掙扎過千百遍,但一切都敵不過他想控制她的**,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於是他還是關了燈……

    平安夜大家都很高興,只有雷霆最倒霉。康颻在燭光晚餐剛擺好時突然陣痛,把兩人都嚇壞了,以為要生了。雷霆臉色慘白,風風火火地把她送到醫院去,結果半路上她又不疼了。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說沒事,只是正常的胎動,孩子越大胎動就會越頻繁,讓兩人放心,現在離預產期還有一段時間。

    雷霆這才放心,但一驚一乍已經快虛脫了。康颻也被嚇得夠嗆,回去後直接躺在床上。他想勸她吃點東西,她說不想吃。可她又不能不吃晚飯,他只好讓幫傭去中餐館買碗粥回來,然後坐在床沿一口口地給她餵下去。

    康颻的肚子越來越大,像個熱氣球似的,漲得難受。她抱著肚子坐在床上,呆呆的,臉很蒼白。

    「你害怕了?」雷霆很容易便看透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問。

    「嗯。」她沒看他,輕聲承認他的猜測。

    「放心,我會陪著你。」他柔聲安慰。

    「孩子又不是你生,你當然這麼說!」她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像在賭氣似的,「我不要生了!」

    「你在說什麼?」他把手放上她的肚子低呼,「孩子會聽見!」

    「我才不管!」康颻突然激動起來,眼淚居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刷刷」往下掉,「我的身材走形了!頭髮也分叉了!臉都腫了!我以後要成黃臉婆了!剛剛那麼痛還不是要生,那到了要生時一定會更痛!」她摀住臉,竟然大哭起來,毫無預警地,「我根本從來沒想過會這樣!我不想這樣!」她像個小女孩似的不停地抽噎痛哭,而且這一哭就無法停止了。可她在小女孩時也沒這麼哭過。

    雷霆嚇壞了,驚慌失措地往她手裡塞紙巾,自己也拿了一大堆幫她擦眼淚:

    「颻颻,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好不好?」

    「不要你管!」她發出一聲尖叫,嚷道,「誰要你管了?!都是因為你!」她用力捶打他,「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是是是,都是因為我!你別再哭了,這時候哭對孩子不好!」雷霆的聲音很虛弱,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不停地給她塞紙巾,可她還在哭,哭個不停,他只好探身上前,隔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努力抱住她,輕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噓!乖乖的,不要哭了!聽話!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可你是個媽媽了,你要堅強些。生孩子是很自然的過程,所以你不用怕。而且我會一直陪著你,我保證我會永遠陪著你和孩子。有我在,你真的不用害怕,因為我在你身邊會給你更多的勇氣。乖,你別再哭了,你再哭我也會難受。」他摸著她的頭說,「颻颻,你知道我愛你,所以你不用怕,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所有的事都不會有問題。你要相信我,好嗎?你要相信我。」

    康颻還在哭,但他溫柔的安撫已起了些作用,她開始由大哭改為抽泣。雷霆抱住她,安慰她,他真怕她得產前憂鬱症。

    許久,康颻終於停下來,平靜過後她覺得自己剛剛很丟臉,所以有些生氣地推開他,轉身到浴室去洗澡,一言不發。

    雷霆不放心地跟進去,守在淋浴房外面。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害怕她會一不小心滑倒,甚至還為這事做過噩夢,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盯著比較好。

    康颻洗過澡出來,不理他,上床睡覺。雷霆好脾氣地坐在床邊,幫她拉被子。被子早已蓋不住她隆起的肚子,他有時候想這麼大的肚子,睡覺時會不會上不來氣。

    「你還在這兒幹嗎?」她不滿地斜他一眼。

    「我在這裡陪你。」他輕撫她的額頭,笑道,「睡吧。」

    「我不用你陪我!我剛剛只是……」她努力逼自己變回成熟女性而不是個精神病,「我剛剛只是壓力比較大!」

    「乖,睡吧!」他用手摀住她的嘴唇,笑道,「我陪你。」他又隔著被摸摸她的肚子,「我們的孩子也該睡了。」他經常會用「我們的」來提醒她,孩子也有他一份。

    康颻瞅他一眼,不想理他,閉上眼睛,可沒過多久又睜開了:

    「你別看著我,我睡不著!」

    「好,我不看你。」雷霆想了想,回答,起身出去。

    見他這麼爽快地出去,康颻心裡突然很生氣。這個「罪魁禍首」居然就這麼把她扔下了!她的心裡怒火中燒,她居然想殺了他!

    可沒氣多久雷霆又回來了,他已經換好睡衣走進來,上床鑽進她的被窩。她立刻尖叫起來:

    「你幹什麼?!」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睡,我陪你。以後我都陪你,明早我會把房子退掉搬過來,然後住在這兒。」雷霆回答,舒服地躺下,像睡自己的床一樣,「睡吧。」

    「喂!雷霆!你……」她半坐起來。

    「快躺下。」他又讓她躺下來,隨手拿起床頭邊的胎教書,說,「我念故事給你和孩子聽。」說完就開始念起來。他的聲音很悅耳,但態度卻相當惡劣,典型的霸王硬上弓。

    可康颻沒辦法拒絕,他的臉皮比石板還厚,而且相當固執,與其費力氣趕他走,還不如先睡覺比較快。

    於是這一夜,雷霆留在了她的臥室裡。

    康爵的平安夜過得同樣不痛快。他只是讓人給聶賞冬送去花束和時裝作為禮物,可是以忙為借口並沒有和她見面。原因簡單也複雜:一是在她逼婚之後,他無法面對她;二是平安夜這個節日,蘇檳榔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陰影。

    他獨自回到空蕩蕩的別墅,已改簽在檳榔名下的那棟。他看見他送給她的那輛跑車孤獨地停在車庫裡。自從他們分手,她從未踏進過這間已經屬於她的地方,連車都不要了,可見她是多麼地恨,不想沾染上有他存在的任何一點回憶。

    康爵感到很痛苦,在昔日充滿旖旎與歡笑的臥室裡,喝到酩酊大醉。清冷的牆壁和那些熱鬧的記憶形成鮮明對比,使他的心感受到分外地孤寂。他很恨自己,有時既覺得後悔,可有時他又是在恨自己為何不能忘記。許多女子都比她出色不是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單單是她令他魂牽夢縈?即使她此刻已經睡在另一個人的床上,可他依舊會帶著痛苦,瘋狂地思念著她?為什麼再也無法有其他女人走近他的心?為什麼他無法再接受其他女人?

    蘇檳榔,她要他為他犯下的那個平凡而簡單的錯誤,懲罰他一輩子嗎?她為什麼就不肯原諒他?她為什麼那麼恨他?為什麼他那麼哀求她,卻無法打動她?

    他想不通,所以更加痛苦。他想將痛苦溶解於酒精之中,可沒想到酒精與這該死的痛苦居然互不相溶。於是他喝著酒精,然後酒精與痛苦一起作用他的神經,他感到雙重的痛苦。

    一夜爛醉如泥,早起頭痛難忍。

    他抱著欲裂的頭在晨光中孤獨地醒來,卻已經沒有那溫柔的倩影出現在他面前,用柔軟的嘴唇在他的額頭印下早安吻。

    他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淋浴沖洗著他的身體,然而並未洗滌淨他內心的灰塵。熱水匯聚在心窩裡,感覺酸酸的很難受。

    擦乾身子,他已許久不來這裡了,但衣帽間還是滿的。他打開衣櫥,心跳瞬間開始加速。她的衣服還在這裡沒拿走,雖然並不多,但那些裙衫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令他心亂如麻。

    他突然痛恨起這一切來,於是想迅速找件衣服離開。穿好衣服,就在取外套的時候,他在衣櫃裡發現一條圍巾。他的心跳停止了,指尖在微微地顫抖。他將那條圍巾從另一件外套的衣架上拿下來,捧在手裡。那是檳榔為他織的唯一一條圍巾,為了織這條圍巾,手不怎麼靈巧的她拆了織織了拆好多次才完成,並作為新年禮物送給他。想起她當時的濃情蜜意,他感覺心都要融化了。她那時是多麼地愛他,他知道她非常非常地愛。

    一連串美好的記憶又湧上心頭,雜糅著殘餘的酒精作用帶給他的痛苦。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將圍巾重新繫在脖子上,再把外套穿好,走出衣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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