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孟轍和雪庭去民政局登記結婚，因為他偷了戶口本。
雖然登記處的人多看雪庭兩眼，但整個程序相當簡單，填表、照照片，交幾塊錢就把兩隻紅本本買到手了。
「沒想到結婚這麼便宜，」走出去後孟轍說，「早知道我從餐廳拿點零錢就行了。」
「照片照得這麼傻，攝影師是業餘的？」她望著紅本上的照片，邊走邊說。戴著口罩，別人認不出來。
「就是，怎麼照的？！我這麼帥，怎麼把我照得像個傻瓜？！」
「唉！這就結婚了？」她仰天長歎。
「是啊。」他把本合上，站在她面前拉住她的雙手，笑道，「你現在是我老婆了，叫聲『老公』來聽聽！」雪庭看著他，撲哧一笑，他揚眉說，「你笑什麼？我現在是你老公了！」
雪庭笑得更歡，卻突然投入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孟轍微愕，旋即笑起來。他的手臂圈住她的腰，兩人如此之近，他感受到她的心在起伏不定的胸腔裡歡快地跳躍著。
「我要給檳榔發個短信，告訴她我們登記了。」雪庭突然放開他說，興奮地拿出手機。
「我看乾脆來個群發，告訴他們我們領證了，合法了。」
「好啊。看來我們的法律意識還挺強的。」她咯咯笑。
兩人給所有朋友群發短信，內容都是「我剛剛領到證了，現在合法了！」，結果祝福短信回收到幾乎爆機。
隨後二人去珠寶店挑戒指，在櫃檯前經過悉心挑選，最終決定用一對鉑金的素圈對戒作為準備佩戴終身的婚戒，並讓商家測量訂做。
晚飯在一家日本料理店進行，以魚為主。
「戒指選完了，日子定完了，就差場地和婚紗照了。」孟轍吃著生魚片，說，「我會跟我大哥說在『金凱拉』的花園裡辦婚禮，讓他給打個折。」
「不好吧？你爸媽會不會不高興？」她很擔心。
「我結婚，就算他們不滿意也不至於殺了我吧？我們都登記了，就算他們想不承認也該承認了。而且我已經把我的立場說得很清楚，他們也該接受了。」
她想了想，道：「也許我該再去你家看看。」
「算了，沒那種必要。你現在要做的是準備婚禮，我們還要選請柬、確定要請誰，還有確定婚宴菜單，有好多事要做。你別擔心我們家的事，我會處理。對了，你的婚紗做好了嗎？」
「沒有。離婚禮還有五個月，不急。」
「可至少也該提前讓你試試合不合適，你不是和颻颻很好嗎，她應該先給你做才對。」
「她在紐約。」
「她也在紐約？雷霆也在紐約，原來他們又一起去度假了。」
「不是去度假。告訴你也沒關係，她去待產。颻颻懷孕了。」
「懷孕了？！」他差點沒被這驚人的消息噎著，「誰的？」
「雷霆的。」
「什麼？」他這下真噎著了，「你說颻颻懷了雷霆的孩子？」
「嗯。二月份就要生了，而且是龍鳳胎。」
「不是！他們怎麼可能？他們這麼多年了，是怎麼到一起的？誰先開的竅？」
「這就難說了。」雪庭把事情簡單地說一遍，最後說，「所以雷霆呆在紐約，怕颻颻再跑了，要天天看著。」
「那他們現在好了嗎？」
「應該好了吧，至少颻颻不排斥他了。我想等孩子生下來，他們就會結婚了。」
「可你怎麼不早說？他也不告訴我！」
「他們現在的感情很脆弱，你別去打擾他們，也不要告訴別人，不然颻颻又跑了，你就要負全責。」
「嗯！」孟轍想了想，低頭說，「難怪他上次說他會先有孩子，不過雷霆也真走運，第一胎就是龍鳳胎，一下子全齊了！」
「是啊，他們真好命，一男一女，多好！」
「哎，雪庭，」他拉過她的手，笑道，「不然我們將來也要一兒一女吧，好不好？」
「龍鳳胎的幾率是八十九分之一。」這任務也太艱巨了！
「分開生也可以。」他對自己的子孫後代充滿憧憬。
「你就不怕計劃生育辦把你抓起來？」
「我們可以到國外生嘛，又不是養不起。長大了我就把我的餐廳給他，也不會增加就業壓力。」
雪庭「哧」地笑了：「你想得還真遠！」
孟轍笑了笑，依舊握著她的手，對她說：
「那當然。你是我唯一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我希望我們今天領的那個紅本本有效期限是一生。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她突然問。
「啊？」話題轉得太快了吧？
「什麼日子？」她再問。
「平安夜。」他覺得她明知故問。
「是我們結婚的第一天，傻瓜！我告訴你，如果你以後忘了平安夜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就死定了！」她板著面孔威脅。
「是是是，我當然記得！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放心，我一定會永遠記住的，老婆大人！」
雪庭撲哧一笑，望著他認真地說：
「我會把今天當做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永遠放在心裡。」
「這絕不是你最美好的記憶，因為以後的記憶會越來越美好。」
雪庭握著他的手，嫣然一笑。孟轍繼續說：
「不過我們買的那個本，花幾塊錢就能用一生，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物超所值嗎？很划算對不對？」
雪庭撲哧一笑，孟轍也笑著，親吻她的手腕。
平安夜康進和檳榔約好要一起過，所以今天提前回家。
汽車駛入庭院，司機為他打開車門，他走到大門前剛要按門鈴，沒想到門卻自己開了。檳榔穿著酒紅色吊帶長裙，一頭順直如瀑的秀髮披在身上，美艷逼人。
「今天真漂亮！」他眼睛一亮，心裡也愉悅起來。
她嫣然一笑，走上前捧起他的臉，踮起腳在他臉上一吻，道：
「聖誕快樂！進來吧，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康進開心地跟她走進去，來到餐廳裡。音樂環繞，一片曖昧的燭光，桌上擺著鮮花、瓷器與香氣撲鼻的美味佳餚。
「很浪漫吧？今天家裡只有我們兩個，我給項姐放假了。」檳榔說，用開瓶器開紅酒。
「漢堡和路虎呢？」他沒看見狗。
「送到我媽家了。」她笑道，用力拔瓶塞，可惡的瓶塞就是拔不出來。他接過來，把酒瓶打開，倒酒。兩人面對面地坐在一起，她笑瞇瞇地舉杯，說，「來，乾杯，平安夜快樂！」
「平安夜快樂！」他和她碰杯。他笑望著她，燭光下的她異常甜美，她的笑容在不停地擠壓他的心。
「這是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她把禮物推到他面前，然後抿嘴笑看著他打開，裡面是一條領帶，「這可不是刷你的信用卡，這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給你的。」
「謝謝。」他笑道，把手邊的牛皮袋遞給她，「這是給你的。」
「你也給我買禮物了？」她開心地問，「這是什麼？扁扁的，是車鑰匙嗎？」
「一棟別墅。」他回答，與此同時她果然看到裡面的門鑰匙。
「別墅？！」
「香港淺水灣的一棟二層別墅，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幹嗎送別墅給我？」她不解地問。
「送給你的聖誕禮物。」他淡笑。
「你有點奇怪，你已經很久不送這麼貴的東西給我了。」
「我送給你的東西哪樣不貴？」這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好吧，謝謝，既然送我的，我就收下了。吃飯吧，嘗嘗看我做的菜怎麼樣。」
他拿起刀叉嘗她煮的菜，笑道：「很好吃。」
「好吃吧？我也覺得我對做菜很有天分，早晚有一天我的西餐廳會揚名立萬。」
「我還以為你希望你自己會揚名立萬。」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西餐廳能直線上升就行。」檳榔切著牛排說，「我的處事方式比較傾向於你，我很低調。」
「是嗎？」他眉一揚，「你的新餐廳怎麼樣了？」
「今天已經開業了。」
「這麼準？你的餐廳都在平安夜開業。」
「嗯，所以我是天才。趁平安夜開個好頭，以後才會財源滾滾。西餐廳人最多的時候一是情人節一是平安夜，所以今天開業最好。」
「那你今天怎麼不去參加開業儀式？」
「我要陪你嘛！」她故作嬌媚地說，「怎麼樣，有沒有感動一小下？說一下你很感動。」
「我很感動。」他客套道。
她嘻嘻笑，也不管他是不是隨口說說：
「對了，還有，孟轍和雪兒今天已經去登記了。」
「這麼快？我以為會先辦儀式後登記。」
「你不覺得先登記再辦儀式更可靠嗎？」
「老孟氣壞了，孟太太天天在家發呆。」
「依我說老孟也太頑固了，妨礙婚姻自由是違法的，都什麼年代了還想包辦婚姻，難怪中國式父母都成貶義詞了。」
「反正這種事很難說。況且就算他後悔，孟轍都搬出去了，他也拉不下臉再把人叫回來。」
「這些人，面子比什麼都重要。不過最近我一定要躲著孟太太一點，從前她問我孟轍是不是和雪兒談戀愛，我說不知道，現在她說不定以為我是幫兇，那我就完蛋了。」
「你本來就是幫兇。」
「什麼？我頂多是保持中立而已，我可誰也沒幫。」
「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五月六號。」
「那還有五個月呢。」
「是啊，所以這五個月裡，努努力，也許他們父子會和好。」
「那就要孟轍主動了。」
「說得也是。」檳榔點頭。
最後一道菜是她做的甜點，這頓晚餐吃得很舒服愉快，再嘗嘗美味的點心，心情更加舒暢。
音樂在馨香的空氣裡靜靜地流動，酒精的作用使檳榔的雙頰微微泛紅，配上搖曳的長裙，媚態百生。
「要跳個舞嗎？」他透過燭光凝望了她許久，笑問。
「好啊。」她嫣然一笑，把手伸給他。
他執起她的手，兩人來到正中央，隨著舒緩的節奏翩翩起舞。他們之間最喜歡也最默契的便是華爾茲，那是他教她跳的第一支舞，每次重溫那熟悉的舞步，她的心裡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我們好久沒在一起跳舞了。」他說。
「是啊。」她的高跟鞋隨著他的引領旋轉著，笑靨如花，「你最近總是很忙，我們在一起吃飯都很少，更別說是跳舞了。」
「我已經盡力抽時間來陪你了。」
「我知道。」她旋轉出去，又順勢轉回來，手搭上他的肩，仰起頭笑道，「我只是想說，我覺得你現在的工作好像越來越多，但無論你有多忙，就算我們不見面，我也在陪著你。」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甜言蜜語了？」
「這是甜言蜜語嗎？我可是很認真的。」她認真地說。
他莞爾一笑，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抱著她，輕聲道：
「那就永遠陪著我吧？好嗎？」
她並未回答，只是輕輕地笑，更緊地偎在他懷裡。
她又沒回答他的話，他心裡有些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