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宅。早餐後,孟太太幫丈夫打領帶,孟雄突然問:
「最近怎麼不見阿轍,他又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聽說出差了。」
「出差?」
「他們在北京準備開家分店,正在裝修。」
「又一家?已經第幾家了?」
「第六家了吧。」
「他終於轉性了。沒想到把他趕出去這招還挺管用,早知道就早點把他趕出去了。」
「如果你能讓他呆在公司裡好好幹就更好了。」
「阿轍天生懶散,不喜歡規則又自以為是,不適合坐辦公室。他那種性格最適合自己定規則,從沒有頭緒的新公司開始,到最後經歷了過程,他才會變成熟,才能適應規則。如果想讓他在公司裡適應規則的話,除非讓他從基層做起。又不是沒試過,可結果你也看到了,還是天天睡大覺。他以為我故意整他,所以發洩不滿。既然這樣,還不如讓他自己幹。你看,自己當老闆,手下人都靠他吃飯,他就會知道責任到底是什麼了。」
「他跟你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你說會不會真像你媽說的是現世報,因為我們當初不聽話,所以阿轍從小到大都不省心?」
「你別總聽媽胡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阿轍趕快結婚,從前女人不斷,怎麼現在做起事業來就清心寡慾了?!都三十四了,卻連個結婚對象也沒有!」
話音剛落,電話響了,孟太太過去接。
「媽,爸在家嗎?」孟轍問。
「你這個死小子!」孟太太開始罵,「你最近到底去哪兒了?家也不回,電話關機,你到底在幹什麼?!」
「如果爸在家的話,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請你們吃飯。」
孟太太一怔,握住話筒對丈夫說:「阿轍說要請你吃飯。」
「為什麼?他是不是又闖禍了?還是資金周轉出問題了?」
「你爸問你是闖禍了還是資金周轉不靈了?」母親對著話筒道,然後又對丈夫說,「他說都不是,就是想吃頓飯聊聊天,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那就中午吧。」
「那就中午吧。」孟太太回答,掛斷電話,「他今天很反常。」
「是啊,請我們吃飯幹嗎?」孟雄也很納悶。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好事。」孟太太憂心起來。
孟雄也很不解,但還是上班去了。
中午,孟轍在酒店餐廳裡請父母。之所以沒選包房,是因為父母一旦怒從肝起,至少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暴扁他一頓。不久,孟雄攜妻子前來,坐下後,孟太太先問:
「好好的,幹嗎請我們吃飯?」
「沒有,吃頓飯而已。我已經點好菜了。」孟轍打個響指,對侍者說,「上菜。」
「是,二少爺。」侍者答應,迅速上菜。
孟雄和太太對視一眼,問:
「你到底有什麼事?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吃完再說。」
「你公司出問題了?」
「沒有,我公司好著呢。」
「那到底是什麼事?」孟雄追問。
「沒有,吃完再說。我點了白葡萄酒,喝一點。」孟轍討好地給父母倒酒。
孟雄夫婦都很疑惑,但一致認為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用餐結束後,孟轍啜口酒,抿抿嘴唇開口:
「爸,媽,前幾天我向一個人求婚了。」
孟雄和太太立刻抬頭看著他,孟雄問:
「是誰?」
「梁雪庭。」孟轍迎上他的眼,堅定地說,「我知道你們會不同意,但我要和她結婚。奶奶、哥和大嫂都見了,你們也見見吧。」
孟太太的臉變得煞白,看丈夫一眼。孟雄盯住自己兒子,兩束怒火都能從眼睛裡看出來。
「你瘋啦!」礙於公共場所,他低吼,「你要娶一個妓女?!」
「她不是妓女!」孟轍不悅地反駁,「她只是陪過酒。」
「既然你知道她陪過酒,你怎麼知道她就沒陪過別的?」孟雄皺眉說,「就算她沒陪過別的,她在那個圈子裡呆了那麼久,也未必會乾淨!她算什麼?你想為她當一個傻瓜嗎?」
「我不在乎她的過去,過去我不認識她。既然她能敢於承認自己陪過酒,那說明她是誠實的,所以她告訴我她很清白我相信。她那時只有二十歲,普通女孩二十歲還在父母懷裡撒嬌,可她,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你根本不會明白她那時有多苦。就算她搶過銀行,也該被原諒。而且我佩服她,她一個從貧民窟裡出來的小姑娘居然有今天的成績,我真的很佩服她。和她比起來,我才真的什麼也不是!她告訴我,如果她不工作,如果她不想辦法賺更多的錢,一旦她失去工作她就會餓死,因為沒有父母可以在她沒收入時養著她,而那時她才十八歲。可我十八歲時還不知愁地在大學裡跟女人鬼混!如果你說她什麼都不是,那我更什麼都不是!」
「所以你是在同情她?」孟雄問。
「我不是同情她,我是愛她。我認為她是值得我愛的人,我想好好地對她。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已經把事實說出來,大部分人也都接受了,如果還有人再猜疑她,那只能說那些人很無聊,我為什麼要理無聊的人?至於其他外在條件,也許她不是讓你們很滿意,但我希望你們能尊重我的選擇,我是不會隨隨便便就說要娶一個人的。我已經三十四了,接觸的女人數不勝數,所以你們不用質疑我的眼光。我們已經打算結婚了,所以,我只是想問你們要不要見她一面?」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六年前。」
「你們已經在一起六年了?」
「不是。我追了她五年,今年她才和我在一起。」
「為什麼?她不接受你?」孟雄擰著眉問。
「她說不喜歡靠祖產活著的公子哥。」
「那她現在為什麼又接受了?」孟雄揚眉。
「我不是靠祖產活著的公子哥!總之我和她已經決定要結婚了,我愛她,所以我要娶她。」
「既然你都決定了,還來問我們幹什麼?」
「我想讓你們見見她,也許見過之後你會對她改觀。報紙上的報道會給人錯覺,見見她,你們會喜歡她。」
「好。」孟雄點頭,「明晚把她帶家裡來吧。」
「可以,但有個前提,你們不能難為她。是我要娶她,所以別把不高興撒在她身上。她可一直認為我們家很有教養。」
孟雄看他一眼:「明晚六點,帶她過來。」說完起身走了。
孟太太急忙跟上他,問:「你不會真同意吧?」
「我當然不同意!」孟雄冷冷地回答。
這邊孟轍忙給雪庭打電話,她第二天要拍廣告,他說晚上會去攝影棚接她。雪庭覺得自己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麼好過,她知道,原因就是孟轍。所以即使前路未卜,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其他的都無所謂,她不在乎。
她接了一則面霜廣告,在影棚內盡情展現細嫩肌膚,萬種風情。打在她身上的燈光白得刺眼,當然這是為了出來的效果能白璧無瑕。她在鏡頭前天生就自然,而長久的經驗使她更加懂得如何去展現自己的美麗。這是她的舞台,在攝像機前她如魚得水。
廣告商親自來現場視察,並對拍出的效果大加讚賞。孟轍站在門口離他們遠遠的,聽他們言語間對雪庭流露出的愛慕與青睞,並不覺得生氣,反而挺高興。他覺得未來的妻子是個萬人迷卻偏偏垂青於他是一件令他驕傲的事,證明他比誰都有魅力能讓她臣服。
不久,燈光關閉,看來今天的拍攝結束了。雪庭很客氣地向攝影師致謝,然後從背景板前走出來,撣撣身上的禮服,迅速回到化妝室去卸妝。南希跟進來驚訝地問:
「你幹嗎把指甲摘掉?好不容易做好的!」
「我要去見孟轍他爸媽,如果弄得妖裡妖氣的,他媽肯定會更以為我是狐狸精勾引她兒子,說不定一巴掌把我扇回來,從此不許我再進他們家的門。」
「他媽不會那麼厲害吧?」南希光想想就發抖。
「不知道。」她看著自己的手,「反正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我演過不少這種類型的電視劇,一般都是被趕出來的那一個,沒想到這次成真了。」
卻聽撲哧一笑,兩人回頭,只見孟轍從外面進來,笑道:
「放心吧,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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