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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文 / 李飄紅樓

    下午,孟奶奶從尼泊爾回來,受到孫子的熱烈歡迎。孟轍早已在機場等候,見奶奶出來,立刻迎上去,彎腰抱住她,笑道:

    「奶奶!」

    老太太拍拍他:「來,讓奶奶看看!嗯,還是老樣子,不過你看起來心情不錯。怎麼沒把她帶來?」

    「奶奶你剛回來,一定很累了。所以我讓她明天見你。」

    「小鬼頭,你的心思我會不知道?你不是怕我累,你是怕我難為她。」孟奶奶往機場外走,「基本上我對你的婚事已經不抱太大的期望了,你都三十四了,有選擇女孩的眼光,你選她結婚說明她有特別之處。那個梁雪庭,雖然我不太瞭解,但我聽過她,她的名氣很大。不過我不喜歡演藝圈裡的女人,她們緋聞多、舉止輕浮、貪慕虛榮,總之我不喜歡。」

    「奶奶,你應該尊重別人的職業。而且是明星本來就會有緋聞,因為樹大招風。至於輕浮,不是所有人都那樣,我向你保證她一點也不輕浮。至於貪慕虛榮,她賺的比我還多,她不會的。」

    「哼!被感情沖昏頭的人什麼都看不出來,你能保證什麼?!」

    「奶奶,你就這麼不相信你孫子的眼光?」

    「我告訴你,她只有一點能佔便宜,那就是你媽反對的兒媳婦才是我的孫媳婦。今天你先陪我,和我說說她,明晚你叫她過來跟我吃頓飯吧。」

    「好,奶奶!」孟轍喜出望外,上前還十分慇勤地幫老太太開車門,送奶奶回去休息。

    十二月的晚上,夜幕降臨時,天空突然飄起雨夾雪,細小的雪片徐徐落下,使地上濕漉漉一片狼藉。

    檳榔還在加班時,突然接到雪庭的電話,說是要請她喝酒,在一家酒廊的包廂裡。她答應,叫司機來接她,去了約定的酒廊。雪庭已經坐在那裡喝酒了,她坐下來笑問:

    「怎麼沒精打采的?見家長見得不順利嗎?」

    「這種結果我早料到了。」雪庭給她倒杯龍舌蘭,「他哥哥還算客氣,看來教養不錯。明天我還要去見他奶奶,然後見他父母的日子就不遠了。希望他們不會太野蠻,直接一盆水把我潑出來。好歹都是高才的有識之士,應該不會那樣吧?」

    「放心吧,他們頂多會對你冷嘲熱諷而已。像咱們這種人,什麼樣的冷嘲熱諷沒聽過。做人要堅強,要想在排擠你的環境裡生存,就要殺出一條血路。」

    「太血腥了,我可不喜歡!」雪庭搖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曾經說過不結婚的女人全陣亡了。先是你,颻颻我看也不遠了,你們這群叛徒!」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同意孟轍的求婚,不對,我根本還沒同意,他就把戒指戴我手上了。」

    「你不會是想悔婚吧?很不道德哦!」

    「我現在有點……自從答應以後我就覺得自己怪怪的,總發慌。今天他哥也說了,他爸媽絕不會同意,孟轍也許會被趕出去。」

    「我想孟轍早就做好準備了。如果他被趕出去,我看你就要拚命賺錢養他了。」

    「你們那個餐廳就那麼沒前途?」

    「有前途是肯定的,所以恭喜你找到一隻成長股。」

    「我可不希望孟轍被趕出來,而且也不知道他能堅持多久。如果他父母不同意,他會不會迫於家庭壓力放手?」

    「當然不會。孟轍在家就是個混世魔王,越不讓他幹什麼,他就越幹什麼,這是他的性格。如果他真想娶你,誰也攔不住。你以為他爸媽會像偶像劇裡似的找人把他關起來?算了吧,別說婚戀自由、私自囚禁非法,就他那種人,誰能關得住他就怪了!他爸管他那麼多年都沒管明白,最嚴重的也不過就是斷絕父子關係。你擔心這個只能說明你偶像劇不是看多了就是演多了。」

    「我是演多了,我以前演過很多這種戲碼,不過沒想到會在某一天真去做。你說他媽會不會打我一頓?」

    「當然不會。孟太太雖然厲害,但好歹出身名門,和你又沒仇,她頂多會勸勸你。你跟她好好說,其實她那人不錯。」

    「我真有點緊張。」

    「不是吧?你什麼人沒見過,還會怕孟轍他媽?」

    「也不是。」雪庭想了良久,問,「你說結婚以後要幹嗎呢?突然和一個人結婚,然後就要共同過好幾十年,而這個人和你原來並沒有關係,只是個陌生人,現在卻突然要生活在一起,朝夕相處,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你這是典型的婚前恐懼症。別想那麼多,等結婚以後就好了。婚禮對人是一個檻,沒踏過去之前,因為充滿未知所以會不知所措,等你結婚了你就會發現,不過就是那麼回事。」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似的!」

    「你不相信?等結婚後你就知道了。」

    「結婚啊!」雪庭歎口氣,「這個婚也未必能結成,首先還是要去見他的家人。你知道我給他哥哥嫂子送禮物花了多少錢嗎,那個限量版的包我都不捨得用!明天去見他奶奶,我還要送她條披肩。送她父母什麼我還沒想好。如果這婚結不成,我可賠大了!」

    「你知道我從你的話裡聽出什麼了嗎?」

    「什麼?」

    「你非常喜歡孟轍,因為你肯為他去做你從前不會做的事。」

    雪庭撲哧一笑,頓了頓,說:「不過說真的,孟轍對我很好,他很體貼,也很懂我。他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男人。」

    「那很好。看來孟轍一定要一直對你好才行,不然以後你遇上比他對你還要好的人,你就跑了。」

    「去你的!」雪庭推了她一下,笑道,「我現在就像等皇上召見似的,戲也不能接。前幾天有投資方找我拍電影我都沒接,最近只接了一個廣告和一場慈善演唱會。就怕他們見我時我沒時間,然後他們就會以為我沒禮貌配不上他們兒子,又有說的了。」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響了,是鄭敏,她接了,「敏姐。什麼?這麼晚?幹嗎?那個電影?我知道,他們找過我,我說過我不去了,我最近真沒時間。好吧好吧,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掛斷電話,她對檳榔說,「我走了,投資方找我拍戲,看來非要遊說我。電話聯繫吧,酒錢你付。」

    「喂,你請我喝酒,還讓我付錢?!」

    「哎,康進養著你,不花白不花。我現在也許馬上就要結婚了,如果孟轍真被趕出來,處處都要用錢。」

    「哈!你還真賢惠,這麼快就開始準備替老公省錢了!」

    「去你的!電話聯繫吧!」雪庭說完,穿上外套,戴好花口罩,匆匆走了。

    檳榔獨自坐在包廂裡環顧四周,突然想起曾經和雪庭在陋室裡喝啤酒的情景,再看看現在,不禁含笑歎口氣。小酌一陣後,微微帶酒,她從包房裡出來,搖搖晃晃地準備穿過長廊往外走。冷不防,背後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檳榔」。

    她回過頭,看見身後西裝革履的冠玉,彷彿看到她很高興似的,他笑得很開心。他的笑容令她的心沉了一下,覺得不自然起來。而跟在他身邊的,則是兩名她不認識的黑衣男子。她不好走,只能站著等著和他打招呼。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她禮貌地笑道:

    「這麼巧!」

    「是啊?你……一個人嗎?」他問,做了不好的聯想,好像她總是會受苦受難,需要獨自借酒消愁似的。

    「不是,我約了朋友,她先走了。」檳榔客套地回答。

    「是嗎?」冠玉不明白她為何對自己如此生疏,可她半冷不熱的態度卻讓他有些尷尬,「我也是和朋友,現在正要走。這兩個。」他的朋友已經湊上來,對她好奇地瞧。

    「冠玉,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你的新女朋友?很漂亮啊!」其中一名男子孟浪地笑道。

    「別胡說!只是朋友!」冠玉帶笑低聲呵斥。

    「不好意思,」檳榔打斷他們,禮貌地說,「那個,我先走了,我還有事。」說完轉身離開。

    冠玉只好跟在她身後,因為不能趕上前去,所以只得默默地跟著她。他的朋友們在和他竊竊私語,說什麼「這妞真冷」之類的。檳榔聽見了,懶得搭理這幫人。

    她走得很快,出了酒廊,天上的雪依舊在下,這時下大了。白色的雪花從上面飄下來,帶來一陣清冷,讓檳榔清醒了許多。很美的情景,周圍全是黑的,只有燈下的雪花是白的。她微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可到手裡立刻就融化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雪花的形狀。這是今年的初雪,很美。但她的心旋即又酸澀起來,為過去那場聖誕夜的初雪帶給她的回憶,也為滿街裝飾著的、即將到來的聖誕所帶給她的意義。冠玉突然走到她身邊,笑道:

    「沒想到雪還在下,而且還下大了。」他含笑望她一眼,有縷光線從他那邊照過來,讓她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清他的笑,他的笑容像這雪花一樣動人,「沒開車嗎?那我送你吧?」他熱情地說。

    「不用了,謝謝,我叫了司機。」檳榔冷淡地道,這時司機已經趕來,將車開上前,「我先走了。」她對他說,輕輕頷首,轉身頭也不回地上車去。

    冠玉不明白地望著她遠去,猜想她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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