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他依舊不厭其煩地吻著她**的肩頭。她窩在他懷裡,由他在她身上咬下幾點紅印。
「檳榔。」他突然說。
「嗯?」她慵懶地應聲。
「我們好像好久沒出去度假了。」
「你很忙,沒時間。」
「等到明年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們再去希臘好不好?」
「你想的也太遠了吧?離我的生日還有好幾個月。」
「幾個月而已,很快就過去了。我本來應該過聖誕節時帶你出去旅行,不過年底總是很忙。但聖誕節我們可以好好地一起吃頓晚飯。你想吃什麼?」
「今天才三十號。」
「離平安夜只有二十幾天了。」
「可你知道平安夜是我們餐廳的店慶。」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要讓我自己過平安夜吧?」他警告地看著她,決不允許她說「是」,「我們可以去吃燭光晚餐,包下一間西餐廳,高興的話還可以再去看場電影。你想去哪間餐廳?」
「如果真要過平安夜,我寧願呆在家裡,我們倆安安靜靜的,我來做晚餐,然後我們可以下下棋,在家裡看電影也可以。」
「你真的這麼想?」康進驚喜地笑道,「你知道嗎,這也是我想的,我們在家裡。不過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你喜歡吃燭光晚餐,所以我才沒說。」
「家裡也有蠟燭,而且我不太喜歡總出去。我們好像總是出去吃飯,其實呆在家裡也不錯。」
「嗯,那是完全不同的家庭生活。檳榔,有時候我在想,和你現在的生活我很滿足,只是缺了一樣。」
「什麼?」
他沉默了片刻,說:「還有幾個月你就二十九了。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要個孩子?」
「你又提這件事!」她無奈地道,「幹嗎在這個時候拿這種事來破壞情調?!」
「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
「我對生孩子有種莫名的反感,所以我不想談論這件事。」如果生了孩子,她的人生從此將會不同,她會以孩子為世界,丟失自己,進而丟失一切,她不想那樣,「在還沒有準備好之前,我是不會要孩子的,否則我就沒辦法變成負責任的母親,那樣我會瘋掉。」
「那你什麼時候能準備好?」他追問。
「也許三十歲以後,總之不是現在,你說過你不逼我生孩子。」
康進望著她堅定的臉,知道如果他再說下去,剛剛良好的氣氛就會全部消失,也許他們會吵起來,或者彼此一夜不安寧。
「好吧。」停了一下,他說,「我很想我們之間能有孩子,但既然你不願意……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你北京的店怎麼樣了?」
「很好,年前就能開業了。」
「不錯。你們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他道,頓了頓,問,「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你會離開我嗎?」
「你好像總喜歡問還沒發生的事,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很怕我會離開你嗎?」
他低頭凝視著她,說:
「這不算回答。回答我,你會永遠都在我身邊嗎?」
她看著他,彷彿她不回答,他就會一直不安寧似的。
「會。」她只好笑道,「只要你感覺孤獨的時候,我都會和你在一起。即使我不在,我的心也會陪著你。」
他還在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問:「你想和我結婚嗎?」
檳榔一怔,笑了:「你在說什麼?!你總喜歡問我那些不可能的問題。好了,很晚了,睡吧。」說完,掙開他的懷抱,拉高被子。
他望著她,突然低下身子,居高臨下地諦視她,輕聲說: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她望了他好一陣,手覆上他的臉,抬起身子在他的唇上淺吻,然後按下他的身子,拉開他的手臂,讓他摟著自己,關燈笑道:
「好了,很晚了,快睡吧,晚安。」
他躺在床上,沉默了半晌,忽然在黑暗裡說:
「檳榔,我是個不會放棄的人。」
檳榔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她沒搭腔,沒那個必要。他們現在這樣挺好,她不喜歡節外生枝。她是不可能給康進生孩子的,至少短期內不會。至於結婚,她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們現在和結婚也沒區別,只除了一道手續,她不需要對婚姻負責,分手也不會受還要去換證的困擾。她覺得這樣下去沒什麼不好。
她並不像一般情婦會要求婚姻,她為什麼要要求呢?她不認為名分有多保障,看宋金玉的下場就知道了。優渥的生活康進現在已經給她了,至於離婚時的那點贍養費,說實話拿離婚換錢這招有點蠢,她是絕不會拿婚姻換錢的。況且他已經六十了,談結婚也太夢幻了。
紐約。
康颻正在書房和東京的助手通話,共同商議聖誕慶典的事。雷霆從外面進來,靠著門框,含笑望著她工作的模樣。她放下電話問:
「你來幹什麼?」
他揚揚手裡的披薩:「給你送外賣,瑪格麗特披薩加水果沙拉。順便說一句,我喜歡你工作的樣子。今天怎麼樣?有不舒服嗎?孩子有沒有踢你?」他把手放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
「踢了好幾次。」她不高興地說,「早知道懷孕這麼辛苦……」她沒說下去,「反正我再也不要懷孕了。」
「行,我同意,兩個已經夠了。來,吃披薩吧。」他拉她坐到書房的地毯上,往披薩上淋了許多番茄醬,拿起一塊咬一口,道,「等以後孩子出生了,我們要給他們請個家庭教師,聽說早教對孩子很重要。等到他們可以上幼兒園了,就去讀小柔的那間私立學校。然後到了上高中,我們就送他們出國,四年以後就可以在這邊讀大學了。希望他們能去我讀過的大學。」
她滿足地吃披薩,不可思議地問:「你會不會想得太遠了?」
「不會啊,反正還有三個月你就要生了。我最近總在想孩子出生後會長什麼樣,兒子肯定跟我一樣帥,但我希望女兒會和你一樣漂亮又能幹,女孩子做時裝設計師也不錯。」
她覺得好笑:「你就那麼喜歡孩子?」
「當然了。再說是我的孩子,那不一樣。不過你說,雙胞胎以後會不會長得一樣?」
「不會吧?異卵雙生應該不會很像吧?」
「可我看過有龍鳳胎長得一樣的。我記得你高中時的室友就有個龍鳳胎哥哥,他哥哥也是我們學校的。你忘了?他們長得一樣。」
「我只是覺得像,沒覺得一樣。」康颻想著,突然高聲說,「怎麼可能一樣?如果男的長得像女的,女的長得像男的,不就糟啦!我可不希望我兒子油頭粉面,像個奶油小生!」
「你亂講什麼?我兒子怎麼可能長得油頭粉面?」他很不滿,立刻反駁,「我兒子一定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美男子!」
「如果像你,那就難說了。」她嘀咕。
「你什麼意思?」他瞇著眼睛,說,「你現在是說我長得油頭粉面?你開什麼玩笑?!我哪裡像奶油小生?」
「你長得那麼白,和奶油一個色。」她哼道,「總之我可不希望我兒子長大後女孩氣太濃。」
「我哪有那麼白?我再白也沒凌冠玉白!我兒子將來頂多是個白面書生,他兒子生出來才是標準的奶油小生!等等,等等!康颻,我發現我在你心裡的地位直線下降,現在都被你認為不像男人了!」
「你像男人嗎?」她揚眉看著他,「你哪裡像男人?」
他用餐巾擦嘴,突然湊過來摟住她的肩膀,曖昧地笑說:
「你真這麼想?那我來向你證明一下好了。」
她盯著他,他覺得這是一種威脅,只好放鬆摟她的力道:
「我發現我們現在已經進入狀態了,你一瞪眼我就害怕,好像結婚以後都會這樣。不過這樣也挺好,等孩子生下來,你一發火我們三個就全部立正,你會不會很有成就感?」
她忍俊不禁,越想越好笑,笑問:「你會嗎?」
「當然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雖然我們認識很多年,但我一直沒敢說,你發起火來真的很恐怖。就算是以前,我也一直遵從你的教導,你讓我幹什麼我絕不敢不幹,以後這種情況當然會更多。」
「好啊,」她用餐巾擦手,道,「去給我搾杯獼猴桃汁吧。」
「是!遵命!」他馬上起身立正,大聲說,轉身去了。
康颻覺得他很滑稽,摀住嘴哈哈笑,笑得開懷。
雪庭完成了全部的巡迴簽售工作,疲憊不堪地回到闊別已久的家中。冬夜,剛下飛機,她站在窗前望著外面,很不安。自從那天一時衝動答應孟轍的求婚後,她就一直沉浸在這種情緒裡。她很不安,十分地不安,對未來,對現在,對她周圍的一切。
門被輕輕叩響,她以為是簡如,隨口應聲「進來」。門開之後,孟轍居然從外面閃進來。她一怔,笑問:
「你怎麼來了?」
他卻上前抱住她,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柔聲說:
「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她笑了笑,他就放開她,道:
「我以為你會說你也想我。」
「你怎麼這麼晚來了?我以為你會明天過來。」她並未按他的要求說,而是問,「你怎麼來的?」
「我借檳榔的車過來的。你說你十點下飛機,我就準時過來了。我想了你那麼久,當然會想第一時間來看你。」
她嫣然一笑。他看看她,奇怪地問:
「你怎麼了?好像看見我不太開心。」
「沒有。我今天飛了很久,所以很累。」
「是嗎?那好吧,我現在直切正題,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了。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大哥要見你,你有時間嗎?」
「明天十二點?」她頓時緊張起來。
「如果你有事的話,也沒關係,可以改期。」
「不是不是,」她忙說,「我能抽出時間,只是……他要見我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我和你一起去。還有就是,我媽已經聽說我們的事了,是從唐愷恩那兒聽到的,她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回。目前我借住在雷家,也沒去上班,我讓檳榔跟她說我出差了。我是想等你見過我大哥之後再去見她。我已經和我奶奶說過我要結婚了,明天上午她會從尼泊爾回來,我會去接她,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和你見面了。」
「是嗎?」她有點心神不寧。
「你怎麼了?」他看出她的擔心,握住她的雙手好笑地道,「你幹嗎這麼緊張?你可是大明星,不能怯場。」
「如果他們都不同意,你會怎麼辦?」她嚴肅地問。
「你以為我是在徵求他們的意見嗎?我只是通知他們一下,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我還是會娶你。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說同意,只要我同意就夠了。」孟轍用手捧起她的臉,笑道,「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孟轍,」她突然推開他的手,轉身背對他,十分神經質地說,「我有點害怕,我很緊張,從沒這麼緊張過。我從來沒想過結婚,我根本不知道結婚後要幹什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當人家妻子。況且,我從沒想過我會嫁給你這樣的人。」她回身看著他,道,「我是說,你是闊少,名校畢業,含金湯匙出生。而我,我小學都沒念完,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雖然你是個花花公子……我想我們兩個唯一能比較合適的就是我是女明星,你是追女明星的花花公子。我真不知道如果我們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樣子!」
「也許你說的是事實,不過事實上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你知道婚姻是靠什麼維繫的嗎?是靠感覺和相處方式。我們對彼此有感覺,我們的相處方式會讓雙方很滿意很舒服,這就是婚姻。其他的那些只是外在條件,那只不過是裝飾一個人的手段罷了。」孟轍走上前摟住她的肩,笑道,「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但你的擔心都沒有必要。你該學會相信我,既然我選擇向你求婚,我就會堅持下去,我會掃平一切障礙,你只要跟著我就夠了。你不會以為我是那種能隨便向人求婚的人吧?能讓我想到結婚的只有你,不會再有別人了。」
她望著他,他伸臂將她攬入懷中,笑說:
「我知道你是個不願相信的人,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她沉默了一陣,手放在他寬闊的背上,輕歎:「我相信你!」
孟轍莞爾一笑,將她摟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