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在角落裡給孟轍發短信,告訴他東窗事發,做好準備。沒想到這時冠玉卻穿越人群走過來,站在她面前,熟絡地笑道: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不無聊嗎?」
「哦。」她很意外地看見他,一時間心裡混亂,不知該說什麼,但又不能太失禮,「今天人真多,很熱鬧。」
「我哥哥姐姐都回來了。」
「是嗎?」
「嗯。我爸身邊的那個就是我大哥,旁邊的是我大嫂,我大嫂旁邊的是我姐姐姐夫。」
「是嗎?」檳榔訕笑。
「嗯。要吃東西嗎?我去幫你拿。」
「不用了,不用麻煩了。」她連忙搖頭。
他望著她,思索了一下,道:「你最近對我好像很客氣。」
「那是應該的。」她客氣地說。
他莞爾一笑,打量她一番:「穿得這麼漂亮,和我跳支舞吧?」
「不用了。」檳榔趕緊道,「那個……我想去下洗手間。」她找不出別的名目逃開,只好找這種理由。雖然對男人說她想去洗手間很彆扭,可她還是咬咬牙。
「洗手間在樓上,上去右轉第二間。要我帶你去嗎?」他似乎太熱心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謝謝。」她連忙說完,有點尷尬,轉身逃也似地走了。
冠玉望著她的背影,似乎從中看出點端倪,他揚揚眉。
檳榔跑上樓去洗手間,雖然沒有想做的,但既然來了,至少也該補個妝洗洗手。
好一會兒她才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頭髮,猛地一抬頭,居然看見康爵正站在她面前。空曠的走廊裡就他們倆,檳榔心裡一陣窒息,低頭想走。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她往左他往右,她往右他往左,兩次之後他們才錯開來。她繞過他就走。
正在這時,康爵突然回頭說:「檳榔,知道嗎,今天冠玉的未婚妻因為飛機停飛所以沒回來,不然你們就能見面了。」
她覺得他若有所指,便停住腳步問他:「那又怎麼樣?」
「對了,」康爵微笑,「魏雲裳也來了。聽說她從美國回來,你猜她和康進會不會舊情復燃呢?」
檳榔看著他,突然粲然一笑:「你管得這麼寬。對了,聶賞冬好像就在樓下吧,你還是該注意一點,被誤會就不好了。如果她大發雷霆,你是不是就要回家跪搓衣板了?」她眉一揚,轉身下樓去。
康爵知道她在諷刺他,攥緊拳頭望著她離開,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只是好心提醒她,可她還是這麼沒好氣地待他。
檳榔走下樓,看見康爵她就反感,更別說還聽他說話了。她匆匆來到一樓,遠遠地,果然見到魏雲裳一襲美艷的湖藍色薄紗禮裙,在男人堆裡談笑風生。凌權等大佬們全圍著她,可她卻偏偏站在康進身邊,兩人相談甚歡。她有點不高興。
「沒想到魏雲裳也來了吧?」江純突然站在她身旁,幸災樂禍地說,「看來你的位置岌岌可危了。」檳榔抬頭看著她,江純低頭也看她,笑道,「你的美夢只能成為奢望了。」
「你知道我的美夢是什麼嗎?」她不屑地問,「況且魏雲裳再怎麼美艷無雙也三十多了,我才二十八。」
「你除了年輕還有什麼?!」江純同樣不屑。
「你折騰了那麼多年還不懂?年輕就是本錢,什麼都沒有也比那些快四十的半老徐娘要強,至少我還沒長皺紋。」
「你什麼意思?蘇檳榔,你現在是說我長皺紋了?」江純勃然大怒,「你別以為你有多好的本錢,也許到最後你還不如我呢!」
「最後的事以後再說吧。不好意思,阿姨,我要失陪了,下次再聊。」檳榔說完,揚長而去。
「阿姨?」江純嫌惡地重複這兩個字,盯著她的背影火冒三丈。
檳榔在角落裡找個沙發坐下,慢慢地喝果酒,想安靜一下。雖然坐在她對面的一對男女偎在一起,十分傷風敗俗地竊竊私語,舉止異常親暱,但考慮到這裡就一組沙發,她只好坐在這兒。既然他們都不怕被欣賞,她有什麼好怕的。
不久,女孩起身離開,那個桃花眼的年輕男人卻還坐在那裡,可能是閒著無聊,看檳榔一眼,突然坐過來搭訕:
「小姐你好,怎麼一個人坐著?不無聊嗎?」
「我不認識你。」
「沒關係。我叫方原,請問你的芳名?」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她覺得還是離這種神經病遠點。
「哎?別走啊。」男子顯然覺得她有點意思,把她的厭惡當成新手的不知所措,他起身攔住她,「交個朋友,我是很有誠意的。」
就在這時,檳榔看見康進出現在他身後,伸手拉過她,看也沒看那男子一眼,把她帶走了。
「怎麼你無論走到哪兒,都會有人和你搭訕?」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責怪她。
「不知道,也許我比較傾國傾城吧。」她回答。
他看她一眼,冷哼。她又說:
「不過和我搭訕的都是神經病,長得不錯卻像色狼。我一直以為色狼是少數,可到這種地方才發現色狼挺多的,還都是高級色狼。」
「誰讓你一個人坐到這兒來?女人獨自坐在一邊給男人的信號就是等著被搭訕。」
「那是你們男人的想法。」
「總之你應該跟著我。」
「我看你和魏雲裳聊得不錯,不好意思打擾你。」
他看她一眼,只是道:「別再亂跑了。」
檳榔就和他回到原來的地方,寸步不離,繼續做他的花瓶。
晚宴結束後,曲終人散,賓主盡歡。
回去的路上,在車裡,檳榔接到康颻從紐約打來的電話。她說了那邊的情況,雷霆就住在她對面,天天到她那裡去報到。雖然她說不願意,但檳榔聽出她的語氣還是挺高興的。她說孩子很健康,馬上要六個月了,身體開始腫,而且胎動很頻繁,總想上廁所。但還好,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兩人這個電話打了一路,康進看了檳榔好幾眼,覺得她不理他很沒意思。他望著她曲線玲瓏的身軀,覺得她今晚特別美艷。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被她推開了。試了兩次她都不讓,最後他只好握住她的手。直到下車時才收線,他不悅地說:
「你可真忙!
檳榔沒做聲,進客廳時問他要不要喝茶,他說不要,兩人便上樓回房。她卸妝梳洗後,才放好洗澡水讓他去洗澡。這時小玲突然從北京給她打來電話,講了新店的事,說了許多,最後說到裝修公司準備增加裝修成本,還有去找了城郊的食材供貨商,但價格並未談攏。
「我不可能同意增加成本。」檳榔穿著黑色刺繡睡裙站在窗前,說,「我不管,當時就是這麼定的,他們必須按原定計劃完成。我不會再加錢。我們和他們的總店合作了那麼久,現在到這裡給我出問題了。你去和他們經理說,下個月之前必須按原定計劃讓我驗收合格,開公司的怎麼一點信譽都沒有?!」
「好,我知道,我會去談的。」
「還有,以後這種事不用告訴我,一切由你來決定。你現在是經理,將來也許還會有更多事需要你做應急處理,自己去解決問題。還有供貨商那邊,我們不可能從這邊運貨,那樣成本會更高,所以你調查一下那邊的行情,差不多的價錢也能接受。千萬別為了貪便宜,買來的食材都不好。價錢重要,質量也很重要。」
「我知道。」
「還有,你有時間到對面的金港西餐廳去看看,看看他們那裡為什麼會那麼受歡迎。再看看那裡有沒有想跳槽的。」檳榔說,就在這時,康進從浴室出來,卻沒上床,而是走過來從後面一把抱住她,雙手覆上她飽滿的胸脯,她只好一邊打開他的手,一邊對小玲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我明白。」
「最好能找到有用的人。還有年前主廚人選一定要定下來,我需要主廚在上任前到這邊來磨合一段時間,所以你把握好時間。」她想推開康進的手,可他卻不肯放手,反而揉捏她的力道加重,他開始親吻她的脖頸,為她帶來一波顫慄,「好了,就這樣吧。」她說完,終於掛斷電話,對他叫道,「你在幹嗎?!」
「你在幹嗎?」他在她耳邊輕笑,「你想挖人家的角,讓對手的人帶著機密投奔你嗎?」
「我只是看看有沒有那種可能,也沒說非要那麼做。」
「如果一個人能洩露從前的商業機密,將來他也會洩露你的商業秘密,這種人絕不可靠。」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我心裡有數。」
「是嗎?」他笑說,雙手在她柔軟的身體上游移。
「你幹嗎?!」檳榔被他弄得很癢,奮力想推開他。康進笑笑,突然打橫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
他那早已不再年輕的軀體到底能給她帶來什麼,她並不願去想。她能感覺到他很努力地使她滿意,也能感覺到他身體裡的那股激情是對她的狂熱,這種狂熱與日俱增,越來越濃。她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康進不排斥,按理說這樣一個人她應該不太願意接受才對,但她卻並沒有那麼深的厭惡情緒。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也許他是她生命裡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令她產生了奇怪的情愫;也或許他是真正改變她命運的人,她感激他,所以認為這是對他的一種回報,她不要自己排斥他。
可她的這種不排斥對康進來說,卻讓他有些慌張。如果她本身厭惡他,那倒沒什麼,因為對他沒感情的女人,他也不會交付自己的感情。可是問題就出在,他認為她已經將感情交付給自己,可這個年輕的姑娘卻因為年輕,仍然容易在年輕男子的甜言蜜語裡迷失,所以他必須制止事態照這樣發展下去,他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騙走這個能令他愉快歡笑的女孩。於是帶著這種思想,他的心便與她越靠越近。現在,他已經深陷於這個也許是她為他布下的情感陷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