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正在辦公室裡給經理們開會,關於新餐廳的管理問題:
「公司計劃在北京開一家分店,目前店址已經定下來了,正在裝修中,計劃春節前就可以開業,所以剩下的幾個月裡有很多事要忙。這個月內我們就要把主廚、服務生和經理的人員名單全部定下來,所以在下周之前,經理的人選首先要選定出來。這個職位很重要,因為這個分店開得好,公司也許還會投入新的分店,到那時被選中的人將會被陞遷為地區經理。我不打算從外面聘,因為你們已經做經理做了三四年,你們四個都是從領班一路做上來的,很有經驗。在我把你們招聘進來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們,如果你們做得好的話,你們將不只是領班,你們有陞遷的機會。所以這個職位從你們四個中選,被選中的也許會在將來成為地區經理,並且未來公司還會給這個人進行免費的管理培訓,就是送你們其中一位去讀管理學院。」
四人都很興奮,這是難得的機會。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開,來人手捧大束白玫瑰走進來,問:
「蘇檳榔?」
「我是。」檳榔訝異回應。
「有你的花,請簽收。」那人說著,將單子遞給她簽名,把花束交給她後,就走了。
白玫瑰?只會有一個人送給她,那就是……她的心有點亂。
「不過如果這位經理不能使新店的營業額穩定,在我們公司收回成本的平均年數內收不回投資成本的話,他還是會被撤職。」檳榔接著把會開完,「所以為了防止這樣,你們四個要做一份關於新店管理的詳細規劃,五天之內交給我。我會在下周之前把結果公佈出來,到時候新經理就要去參與新店員工和主廚的聘任等很多事務。所以都回去好好準備。就這樣,散會吧!」她說完,經理們皆起身走了。
只剩下檳榔,她手捧那束花,上面並無卡片,這讓她更加疑惑。是他嗎?不可能!他為什麼要送她花?那也太可笑了!
她坐在椅子上,正懷疑著,門又被敲響。
「進來。」她扭頭應一聲,門被打開,冠玉居然從外面進來,她連忙起身笑道,「你怎麼來了?」
「忙嗎?」冠玉問,西裝革履,顯然是從公司過來的。
「沒有。坐吧。你來找孟轍嗎?他不在。」
「哦,是嗎?」他笑得不太自然,坐下來。
「要喝什麼?茶還是咖啡?」
「不用了。」
「沒關係,給你泡茶吧。」檳榔含笑到一邊去泡茶。
「花很漂亮。」冠玉四下看,視線落在那束玫瑰上,「是別人送的嗎?」
「哦,不知道是誰送的。」她回答,端茶給她。
「是你的秘密追求者?」他打趣。
「誰會秘密追求我?!」她哭笑不得。
「像你這麼優秀的女孩,暗戀你的一定不少。」
「你就不要再恭維我了!而且我已經二十八了,不是女孩,而是女人!」檳榔強調。
「可我覺得你比我小很多。」
「我只比你小五歲。」她坐下來,笑道,「孟轍今天不在,明天也不知道會不會來上班。你要找他的話,應該打電話給他。」
「呃……我知道了。」他說,沉默半刻,抬頭望著她,問,「你吃過晚飯了嗎?」
「我吃過了。你還沒吃嗎?」
「不是,我也吃過了。」他急忙說,「我只是隨便問問。」
她粲然一笑。他又望望她,接著問:
「那個,你最近還好吧?」
「我?我很好啊。」她回答,看樣子根本忘了前一陣的綁架案。
「哦,那就好。」他微笑,「對了,你後天有空嗎?」
「幹嗎?」她不解地問。
「有個派對,你願意來參加嗎?」
「哦,不好意思,後天是星期天,我要去北京的分店看看。」
「是嗎?」他被拒絕,有點尷尬地笑道,「沒關係。分店地址選好了?」
「嗯。」
「在哪兒?」
「就是我和你說的,『金港』對面的那家。我和孟轍選來選去,都覺得那兒比較合適。希望能借對面的光開業大吉,不要出問題。」
「有你在一定會的,你很有能力。」他肯定地說。
檳榔因為他的讚揚哈哈笑,這時門被拉開,康進從外面進來。
兩人站起來,檳榔倒沒覺有什麼,她和他約好今天要去看電影。冠玉望向康進,康進分明從他的眼神裡看出某種特殊的東西。
「好啦。」檳榔對冠玉說,「我現在要出去,你找他的話直接給他打電話吧,他的手機應該是開著的。」
「好,那我先走了。打擾你了。」冠玉禮貌地道。
「沒關係,拜拜!」檳榔無害地笑,目送他出去。
「他來幹什麼?」康進一直見冠玉離開,才轉頭問檳榔。
「他來找孟轍。」她拿起薄外套笑道,「我們走吧。」
「孟轍呢?」康進追問。
「不知道。他今天沒來,誰知道去哪兒了,最近他莫名其妙的。」
「他既然來找孟轍,為什麼不先打個電話給他,問他在不在?」康進不依不饒。
「我怎麼知道,你幹嗎不自己去問他?也許孟轍關機了,所以他才來這兒找。他又不是傻瓜,應該會知道該先打電話吧。」她回答,這時康進的目光卻落在桌上的花束上。
「誰送的花?」他問。
「我自己買的,怎麼了?」檳榔撒謊臉不紅,反正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告訴他只會讓他發飆而已。
「你自己給自己買花?」他根本不相信。
「我高興了還能自己給自己買鑽戒!你問的問題怎麼這麼莫名其妙,你到底還去不去?快走吧,電影要開始了!」檳榔說完,轉身先走了,不然他會沒完沒了。
康進心裡悶悶的,又鬱結一堆怒氣,雖然沒發作,但那束花和凌冠玉看他的眼神卻令他感到分外刺心。
檳榔更鬱悶,因為康進在這千載難逢的約會中居然和她打冷戰。回家後也不理她,連話都不和她說。
本來很好的約會就這樣被他的怪脾氣給搞砸了,檳榔有時覺得康進是到更年期了,不然不會這麼莫名其妙。
但那束花對她來說卻是一根刺,紮在她心裡原來的那根刺旁邊,兩根刺一起微微顫動,隱隱作痛。
康颻加快了給工作收尾的步伐,未來店裡將全權交由伊美打理。上午,她正在和伊美查看最後一批貨的合約,雷霆突然推門進來,把她嚇一跳。她看看他,對伊美說:
「你先出去。」
伊美應命出去。康颻坐在椅子上望著他,不發一語。
「我給你買了很多你喜歡吃的。」雷霆揚揚手裡的袋子,走到桌前把袋子打開,將裡面的東西全掏出來,「你現在是兩個人,不是,是三個人,所以一定要補充營養。」
「你來就是為了這個?」她看也沒看,問。
「颻颻,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
「你錯了,雷霆,我不生氣,」康颻打斷他,淡道,「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你。作為朋友,這麼多年我們彼此很熟悉,我們可以很自然地相處,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我能很快地克服不良情緒去做一個媽媽,這個角色我能很容易地適應,但和你共同生活在一起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如果我們從印尼回來時馬上就把關係轉換,也許我還能接受,但時間過了這麼久,現在我已經接受不了了。我無法因為孩子和你生活在一起,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朋友,什麼都不是,因為我搞不清我該怎麼去面對一個本來和我是十幾年的朋友,現在卻突然變成我孩子父親的人。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你不要再來了。」
「颻颻,可是……」
「伊美,」康颻按下通話鍵,「送雷先生出去。」
「雷先生,請!」伊美趕緊推門進來。
雷霆看著康颻,他不理解她的話,所以就這樣被掃地出門他十分狼狽,覺得她不講理不可理喻,他很生氣。看她一眼,羞憤交加的他受不了低三下四地來,結果人家卻不客氣地叫他滾。他甚至覺得她就像一塊釘板,讓他無從下手。站了一陣,他難堪地轉身走了。
康颻坐在椅子上,仰面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