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氣頂上檳榔的胸口,她覺得哭笑不得。他終於說出他的目的,雖然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也不意外,但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她還是覺得胸口發涼:
「房子和兩百萬?」她好笑地重複。
「你覺得怎麼樣?」蘇偉像個大爺似的得意地啜茶。
「我考慮一下。」檳榔顫抖著嘴唇說,她看著他微笑,但笑得很勉強,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把你的地址和電話給我,有消息我會打給你。」
「好!」蘇偉喜滋滋地接過她遞來的紙,寫上地址和電話。
檳榔看了看,說:
「我知道了。飯也吃了,我結賬,你先走吧。我會聯繫你的。」
「哎!那好!」蘇偉沒想到會這麼容易,站起來訕笑著道,「那我就先走了,你打電話給我,替我給你媽帶好。對了,你能不能先給爸爸點零錢?」他嘻嘻笑問。
檳榔看他一眼,從包裡拿出兩百塊給他。他的臉立刻不悅起來:
「就這麼點?」
「我不用錢,只有信用卡。」檳榔冷冷地回答。
「也對!」蘇偉嘿嘿地笑,「那我等你電話!」弓著腰離開了。
檳榔一直看著他消失在樓梯之後,收回目光時,她覺得自己的心情糟透了,突然就糟透了。她的心口很悶,眼睛發酸。她不敢相信剛才的事會發生,就像是做夢,做了一場骯髒的夢。她甚至不願去回憶剛剛他的語言和表情,因為只要一想起,她就會覺得噁心。這就像是一則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兩百萬加一套房子,這麼高的價,他當他的女兒是誰?埃及艷後克裡奧帕特拉?
她端起茶嚥下一口,啼笑皆非得就像心裡有隻貓在撓她,讓她又痛又癢又生氣。她居然有點欲哭無淚。
買單後,她拎著包在大街上閒逛。因為心太亂、太悶,她需要在空曠的地方看看熱鬧的人和街,來找尋心靈的出口。她遲緩地走在路上,望著腳下磚塊的顏色。她走了很久,腦子裡想了許多,從前那些不堪的記憶又一次一起湧入腦海,把她的腦子都要撐爆了。她一時之間心煩意亂。種種過去再次出現,讓她幾乎很難喘息。她站住腳,仰望著頭頂的灰暗天空,長長地歎口氣。這時的她忽然很生氣,猛地抬起腳在地上狠跺一下,直想喊出來。
一輛黑色跑車緩緩停在她身邊,冠玉坐在車上問:
「你沒事吧?」
「你怎麼在這兒?」檳榔望著他問。
「我在酒店遇見你,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你就走了。我看你像有心事似的,擔心你,就跟你出來了。你怎麼了?」
「沒有。」她遲鈍地回答。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不要一個人晚上在街上走。」冠玉看樣子已經跟著她很久了。
檳榔看看他,良久,沒說什麼,打開車門上車:
「送我回餐廳吧。」
冠玉將車開上馬路,不再龜行。兩人沉默許久,他望了一眼她僵硬的臉孔,小心翼翼地問:
「你又沒地方去了?」
「沒有。」
「吵架了?」
「沒有。」
「那……剛剛和你在一起的那個……」他再次更小心地發問,「那人是誰?」
「誰也不是。」她冷淡地回答。
「如果你有事的話,可以說出來。」
「沒事,我什麼也不想說。」她的語調更平淡。
冠玉就沒再發問,可在開車的過程中卻不時觀察她的臉,並在半路忽然停車對她說:
「我想去買點東西,你能等一下嗎?」
檳榔點頭,他就走進附近的西點屋裡,不久拎著兩隻盒子出來,然後上車,無聲地將她送回餐廳。
「謝謝你。」檳榔沮喪地說,解開安全帶下車。
「等一下。」冠玉叫住她,把那只盒子遞給她,「我幫我妹妹買的,順便送你一個。冰淇淋蛋糕,開心點!」
「不用了。」檳榔因為剛剛的事,連說話都有些木。
「沒關係,拿著吧!」他熱情地笑道。
「那謝謝了!」她微笑,接過來,「開車小心!」
冠玉莞爾一笑,將車開走了。
即使吃蛋糕她也未必能高興得起來,因為眼下的事不止是棘手,並且她還不明白那個人的其他目的。
聶賞冬等了半個月,也和康爵冷戰了半個月,可他只是在他們爭吵後的次日讓人送來一束綠玫瑰,之後就對她不理不睬了。而她則寢食難安,總在查看手機和郵箱,希望能得到他的消息。
最後,她再也熬不住了。她知道,自他們相戀以來,每次冷戰都是以她的妥協告終,而每次她也都能找到自我安慰的理由。這次她安慰自己的理由是,是康柔和檳榔的親近讓她難受,與康爵無關。
她把同樣的話告訴自己一個星期,然後終於決定在週五下午去找他,反正離得也不遠。
康爵正在辦公室和steven開會,秘書接線進來說聶小姐來了。他沉吟了一下,讓秘書請她進來,叫steven出去。
聶賞冬走進來,只見他正坐在辦公桌後面望著她,手裡擺弄著一支筆。他吩咐秘書倒茶,笑問:
「怎麼這時候來了?我本來想等下給你打電話,坐吧!」
聶賞冬坐在他面前,對他若無其事的態度有些不舒服,於是她又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這些天很忙,又出差了,所以一直沒去找你。今天上午剛剛回來。我已經訂了位子,晚上一起吃飯。這是送給你的,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個。」他拉開抽屜遞給她一瓶精緻的香水,「是你用的牌子,不過是新香型,我覺得味道不錯。」
聶賞冬接過來聞一聞,也覺得味道很好。她認為他出差很忙,沒去找她也情有可原,很忙還記得給她帶禮物還算不錯,她覺得自己也不該太計較,只是她不悅一項:
「出差為什麼不告訴我?」
「臨時決定的,太突然了,沒來得及和你說。」他的語速很快,然後對她道,「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我還有點事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我們好去吃飯。」
聶賞冬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順從地點頭,坐到沙發上去。
冷戰終於再次以她的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