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很暖和,檳榔笑道:「真不好意思,每次都要你送我。」
「沒關係,反正我們總能碰著,真巧。」冠玉笑說,叫司機去一家本城最有名的酒行,也正是檳榔要去的地方。
她從袋子裡拿出簡裝碟片看,冠玉看她一眼,問:
「你經常買這些東西?」
「還好,偶爾。我喜歡看美國電影,所以一般都買這種合輯。我還有個專門的dvd來放這些碟片。只有經典電影我才會買精裝版,不然那麼爛的電影我去買正版,不是浪費錢嘛。你放心,這裡沒你妹妹的電影,因為我從來不看凌水伊演電影。咦?雖然這兒有部梁雪庭的電影,不過我是不會讓她知道的。」說到這裡,她微笑起來。
「你現在應該很有錢了,不用再這麼省了吧。」他笑道。
「你就直接說我小氣得了!」她乾脆而直率地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忙道。
「沒關係,我本來就很小氣,我就是個小氣鬼。一般買不能用信用卡的東西,我都會比較省。但那又怎麼樣?反正省出來的都在我的口袋裡,只要我不吝嗇就行了。節約一點還是有好處的,誰會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她理直氣壯地說,「萬一明天發生金融危機,通貨膨脹、物價飛漲,存錢生錢才是最實際的。喲,對了!」她對他道,「我忘了你是開銀行的,最怕金融危機了,我簡直是烏鴉嘴。你就當我什麼也沒說,明年你們銀行一定會財源廣進的。」
冠玉便不知該說什麼了,只得笑,道:「謝謝!」
檳榔對他粲然一笑,繼續低頭看手裡的dvd。不久,二人到達目的地的酒行裡,她一進門便掏出眼鏡戴上。
「近視得這麼嚴重嗎?」他好笑地問。
「嗯,書沒念怎麼樣,近視倒是很厲害。」她自嘲。
「到什麼程度了?摘了眼鏡,能看見我嗎?」
「我是近視,又不弱視,你又不是微生物,這麼大個東西,我當然能看見!」她哭笑不得。
冠玉便又不知該說什麼了,她說他是「這麼大個東西」。
那邊,酒行經理迎上來,笑道:
「凌先生,您好久沒來了!」
冠玉笑笑,檳榔抿嘴笑問:
「你要買什麼?」
「我要買兩瓶香檳送人。」
「哦。」她點頭笑,然後對老闆說,「我要一瓶茅台。」
「要送人嗎?」冠玉好奇地問。
「不是,自己喝。」她豪邁地回答,冠玉就無語了。
各自選好酒後,付帳出來,她又把眼鏡塞進包裡。兩人站在酒行前,司機再次把車開到兩人面前,打開門。他問:
「還要去哪兒?直接回家嗎?」
「不是,我去買狗糧,然後去收容所看小貓小狗。」
冠玉點頭說:「那上車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
「沒關係,我今天也沒什麼事,送送你沒問題。」他堅持道。
「真不用!」她哪裡再好意思。
正在這時,一個女孩抱著大把都要蔫了的花走到二人面前,大概十七八歲,穿著破棉襖,兩頰凍得通紅,對冠玉用哀求的語氣說:
「先生,給你女朋友買束花吧!」
冠玉愣住了,對這個稱呼有些尷尬。
檳榔看著那個女孩,她戴著露指手套,手指紅紅的像十根蘿蔔。一陣冬風吹過,她的衣服明顯不能御寒,冷得直發抖。她便從錢夾裡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她。女孩欣喜若狂,忙問要多少。她從她手中的花束裡抽出一枝,笑道:
「就要這個,不用找了,賣完早點回家吧。新年快樂!」
女孩開心得差點哭了,千恩萬謝。檳榔不願看這場面,就上了冠玉的車,對他笑道:
「又要麻煩你送我了。」
「沒關係。你真好心。」他坐進來說,她大方時的確很大方。
「都不容易,能幫一把是一把。」
「你就不怕她是賣花團伙的?聽說有這種團伙。」
「如果有團伙用這麼大的女孩來賣花讓人可憐的話,那就說明團伙的頭兒腦子有問題。再說就算是的話,也沒什麼辦法,有些事我看到了,如果不伸手我會難受。」
「不過看她的表情,好像很感謝你。」他微笑。
「我又不是想讓她感謝我,」她嗤笑,「她太誇張了只會讓我覺得彆扭。」
冠玉突然對她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有驚訝、欣賞和另一種新的解讀,這解讀比從前更深。
他送她去一家寵物用品批發市場,她讓他先走,自己則進去買了兩大袋貓糧、狗糧,讓老闆幫她搬出來。不想出來時冠玉的車還在,見她出來,他下車幫她。老闆把東西都放進他車子的後備箱裡。
「你怎麼還在這兒?」檳榔驚訝地問。
「我直接把你送過去。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嗯,那裡有很多狗。」她笑答。
「我從沒去過動物收容所。」冠玉命司機開車,笑道,「我只是聽雷霆說過那是颻颻辦的基金會,因為這邊沒有足夠專業的收容所,流浪動物又太多,所以才開的。」
「嗯,那兒挺不錯。颻颻很有愛心。」
「雷霆被迫在家養了好幾條狗。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當義工的?」
「和颻颻認識沒多久後就開始了。比起喜歡人我更喜歡動物。從扔孩子可以看出人沒有責任感,從扔寵物就能看出人有多變態。在那種地方你才會知道,大千世界裡原來都是神經病。他們居然就那樣把活生生的狗從樓上扔下來,就好像一條命比垃圾值錢不了多少。動物保護組織也不知道在幹什麼,現在的人真變態。而且被丟掉的都是雜種狗。很多人都喜歡純種狗,所以這裡長得很難看的狗就很難再次被收養了。從這兒就能看出來,容貌對貓狗也很重要,」檳榔在這種事上總是提起來就義憤填膺,有很多不平。
冠玉想說她家的漢堡長得就夠難看的,可想想還是算了。
車子遵循她的指點來到城邊的大院前,檳榔對冠玉笑道:
「謝謝你送我!」開門要走。
冠玉趕忙下車,對司機說:「幫蘇小姐把東西拿進去。」
司機答應,幫檳榔把狗糧抬進去。她說聲「謝謝」,過去把大門推開,走進去。裡面的空間之大讓冠玉詫異。幾隻貓狗正在放風,見她進來都跳過來。她顯得很開心,蹲下來伸手讓它們在她身上蹭來蹭去,雖然竭力去推它們,可仍有兩隻淘氣的狗直用舌頭舔她的耳朵。她癢癢的,哈哈笑。但在冠玉看來,很不衛生。
兩名女孩上前來和檳榔打招呼,她讓她們叫人來抬狗糧,接著對冠玉笑道:
「謝謝你!」
剩下的一丫頭瞪著冠玉,兩眼直抽筋,弄得他想呆也不能呆了,只好和檳榔道個別,就走了。
「哇!大帥哥!」小鵑開始對檳榔大呼小叫,「你男朋友?」
「不是我男朋友,是別人的男朋友。」她回答,問,「有什麼事讓我幹嗎?」
「如果你願意,進去幫彭濤吧。今早有人撿到一隻貓,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把貓皮給剝了,我都快吐了,就出來了。現在只剩下郝芸在裡面陪他呢。」
「我勸你別進去,進去你一定會發瘋的。你還是和我去把它們帶進去,把下一批放出來吧。」倪潔放好狗糧出來,說。
檳榔答應,她也實在沒膽去看那麼血腥的畫面,和倪潔將貓狗一批批地放出來,再帶進去,到最後便聽郝芸說那隻小貓死掉了,已經火化了。眾人心裡都不好受。
萊萊又說還安樂死了一條狗,檳榔問是哪條,她說是從市場裡撿回來的那條,因為沒人收養,要安樂死。檳榔認識那條狗,很乖的,聽到這消息很難過。她抿抿嘴唇。
可這種事在這裡每天都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