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孟轍最近總是拿著手機納悶。在一次他連續打了十個奪命連環call,雪庭終於接電話並大叫說她在等電話,讓他不要再打來後,他再給她打電話時,她的手機就一直轉接語音信箱。他給她留過言,可想也知道她根本不會回。也許這次他是真栽了。
檳榔從外面回來,掛起衣服說:
「你別總拿著手機發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
「我是失戀了!」他呀聲歎氣。
「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她倒杯咖啡喝。
「麻雀,幫我個忙吧!」
「幹嗎?」
「你幫我追梁雪庭!」
「這種事也能別人幫忙嗎?」
「你就去告訴她說我喜歡她,然後多給我說點好話。我現在找不著她,打電話她也不接。你再幫我送點禮物給她。」
「沒用的,你這些招數都沒用。」
「為什麼?」
「孟轍,我說你還是別折騰了。你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除非你有極度的犧牲精神,否則你們是沒有好結果的。更何況如果你壓根不想和她談出結果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了。漂亮美人又不只她一個,你幹嗎非得追她?」
「我是認真的!」他對她瞪大眼睛。
「怎麼,你要娶她?」她看他一眼。
「結婚也不是不可以,可我至少要先瞭解她。」
「好吧,結婚倒也不是最重要的。剛開始就談結婚,好像是在相親。如果你真想追她,我可以教你幾招。她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如果你要她喜歡你,你就必須要看起來有安全感,不過……」她打量著他說,「看你,這個好像有點困難。」
「我沒安全感嗎?」他不悅地道,「那是你沒眼光!」
「反正你必須要讓她覺得你很成熟、懂得關心體貼,最重要的是你要讓她能感覺到你是在用心地去感覺她,你是真的想瞭解她,你能很好地照顧她。缺乏安全感的女人都需要一個成熟穩重、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來照顧自己,無論這個女人是不是強勢,內心深處都會希望被寵被照顧。別去纏著她,或者來奪命連環call,只有幼稚的男人才會那麼做。也別太自以為是。要很謙卑地,即使不謙卑,至少也要讓她覺得你是尊重她的。你的優越感是你的致命傷,一定要永久性地收斂起來。她不接你電話,那就發短信多關心她。她不回不代表她看不見。至於電話,打一個就行了。每天打一個,總有一天,感動之後她會接的。要有耐心。當然了,如果這些還沒用,那你還是算了,那只能說明她真的很討厭你。」
孟轍想著,忽然哈哈大笑:
「你可真是個天才!就這樣!」他兀自陷入沉思。
「我說你上班時間別總想著這些行不行?我們公司現在這麼亂,應該好好把制度規範一下。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拿出個可行方案?」
「我知道,我不是在想嘛,我會制定出一個方案的。」
「那到底什麼時候能拿出來?」
「現在聖誕節、春節這麼忙,等這段時間過去之後再說。聖誕節策劃得怎麼樣?」
「都在準備了。」
孟轍點頭,就在這時,玻璃門被推開,兩人看過去,都怔住了。
只見康爵從外面進來,收拾得整齊,但面色發青,像是幾天都沒睡好似的。檳榔看著他,他正用凜冽的眼神瞪著她,或者以為用那種眼神就能殺死她。她第一次覺得他的身高讓她不舒服,像座塔。
「我先出去了。」她對孟轍說,站起來要走。
然而就在路過他身邊時,康爵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孟轍冷冷地詢問:
「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檳榔勃然大怒。
孟轍則趕緊跑了,關上門。
室內只剩下兩個人,使本來就不大的空間更顯狹窄。檳榔用力甩開他的手,這次他讓她甩開了。她扭過頭去,根本不想看他。
「聽說他買了棟別墅給你。」他屈尊俯視她。
也許他在等她回話,可她覺得沒什麼好回答的。
康爵抓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冷冷地說:
「蘇檳榔,你給我聽好了,馬上和他分手,我什麼都不會計較,我還可以原諒你!」
「原諒?」檳榔奮力推開他的手,哭笑不得地冷笑,「原諒我?我做錯了什麼事需要你原諒?你又是我什麼人需要我請求你原諒?康爵,你要搞清楚,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和誰在一起都與你無關!我對不起的人不是你,我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唯一對不起的人是康進!我不該在他把我帶出來後,背叛他和你在一起,他才是我對不起的人!而你,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和你說一句話,現在我根本不想看到你!請你出去,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看見你只會讓我心煩!你最好快點給我出去!」
康爵冷笑一聲:「你說這麼多,就是為了掩飾你的真實心理吧?我早就該知道你是這種女人,朝三暮四!水性楊花!和他在一起很好是嗎?他比我給你的更大方對吧?你就直接說是因為我不要你了,所以你只能降低水準繼續和一個快六十的老頭子鬼混!你想讓我娶你,可我沒有,所以你現在只好另闢蹊徑了!你現在做的這些你都不覺得噁心嗎?難道你就沒有羞恥心嗎?還是你根本就不要臉?」
檳榔怒不可遏,揚起巴掌向他臉上扇去,卻被他一把攥住。他對她冷笑著說:「怎麼?惱羞成怒?」他慢慢地將她的手壓下來,帶著報復地笑道:「等著瞧吧,蘇檳榔,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倒想看看等到有一天你的靠山再也靠不住的時候,你會不會跪下來向我懺悔,然後求我讓你回來!」他說完,揚長而去。
檳榔被氣得臉色慘白,她的心怦怦亂跳,全身虛軟,幾乎要死過去了!她現在恨死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愛上這種男人,這種無賴!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她的身體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在撕咬,太陽穴突突地往外撞,她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就要瘋了。她轉了一圈,忽然一腳踢在牆上!
孟轍站在外場,見康爵氣沖沖地走了,倒也原諒他的不辭而別,回來見檳榔臉色蒼白,小心地問一句:
「怎麼了?」
「沒事。」檳榔深呼吸,在辦公桌前坐下。
孟轍也不敢再問,連忙繼續干自己的工作,免得被遷怒倒霉。
晚上,冠玉來到酒吧,老遠就看見康爵坐在吧檯前不停地喝酒。他走過去,坐在他身邊。
「喝什麼?」他已酒至半酣,含糊不清地問。
「威士忌。」冠玉對酒保說,接著面向康爵,「喝這麼多酒!」
「心煩!」康爵抱頭笑了下,「如果你是我,你也會心煩。不過你是不可能的,雨逢不知道多聽話!」
「不管怎麼樣,上次你不該打她。」冠玉小心地道,「她是個女孩,而且個子那麼小,你就像在踩一隻貓。」
「我知道!我知道!」康爵連聲說,「可她……她怎麼能做出那種事?!我現在看見她就一肚子火!」他吞掉一杯酒,又倒一杯。
「你們該好好談談,這樣見面總發火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知道!我是想和她好好談!可你沒看見她那副表情,一副純情處女不能被侵犯的模樣,我看著就生氣!」
「說到底都是你和sasha偷情惹的禍。」
「我和她什麼也沒做!」他大聲嚷,「為什麼連你都不相信?」
「我當然相信,可女人不那麼想,尤其是那麼愛你,卻又把你們當場抓住的女人,說什麼她也不會信。」
「她明明愛我,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女人在這種事上,親眼看見時,即使相信你的解釋,連她自己都會認為那是自欺欺人。而她根本不是自欺欺人的人。」
「所以她還是不夠愛我或者說她根本不愛我,不然她才和我分開多久?才一年!怎麼能這麼快就找別人?而那個人居然是康進!」
冠玉沉默了一下:「女人的心思,你該自己去問她。如果你不想繼續和她鬧僵,還是心平氣和地談談好。」
「你說她是不是在報復我?」
「你和她那麼久了,你應該比我瞭解她。」
康爵沒說話,又喝一杯。
這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冠玉只好打車將他送回家,然後把爛醉如泥的人半攙半扶半抬進大樓。不料剛到大門口,已等候多時的聶賞冬正站在那裡,見狀急忙衝上來扶住康爵:
「這是怎麼了?怎麼醉成這樣?」
冠玉也不好說什麼,和她一起把康爵扶上樓,找到臥室,將他扔在床上。她拿來濕毛巾幫他擦臉,忙忙地對冠玉說:
「你走吧,我來照顧他!」
冠玉不知該怎麼說,他怕聶賞冬會趁機占康爵便宜,但這種事又不能直說,猶豫了一下,只好道:
「那我在樓下,有事叫我。」
聶賞冬沒工夫搭理他,很心疼地替康爵解開領帶和衣領,用毛巾幫他擦臉。康爵半醉半醒,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檳榔……檳榔,我錯了!」他對她囈語似的說,「我知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傷你的心了。我和sasha真的什麼也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過!檳榔!」他用力將她抱在懷裡,「檳榔,我愛你,我馬上娶你,你不要離開我,你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聶賞冬的心就像被冰過一樣地寒冷,她被迫躺在他的胸膛上,內心湧出無限的悲哀。他身上有濃重的酒氣,他抱著她,嘴裡卻在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淚水奪眶而出,濕潤了他的脖頸和胸膛。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哭聲,卻還是抑制不住偶爾發出的一兩聲啜泣。
十分鐘後,康爵似乎睡熟了。她掙開他的手臂,到浴室去將淚痕洗掉,拿起手袋,紅著眼睛走下樓。冠玉正坐在樓下的沙發上,她看他一眼,就要走。冠玉站起來,突然叫住她:
「sasha!」
聶賞冬停下腳步,但沒看他。
「把你當妹妹我才這麼說,放棄吧,他不愛你,你只會受傷。」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不相信,我居然連一個小小的蘇檳榔都贏不過!」聶賞冬冷冷地說完,直直地出去了。
如此地倔強與好勝,冠玉聞言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