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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文 / 李飄紅樓

    黃昏的海邊如被黃金鍍過,一片波光粼粼。起伏的波濤衝擊著岸邊的礁石,混合著沙鷗的鳴叫,好一幅生動的畫卷。

    在淺灘上漫步,檳榔走在裡端,康進在她身旁。海風在此時會由海中央吹向大陸,吹起她白色的裙擺,衣衫嫳屑,飄飄然。

    「你穿白色衣服時比任何時候都更迷人。」他忽然對她輕聲說,那時她正為不斷吹到嘴唇上被唇膏粘住的髮絲煩惱不已,聞言愣了,手按頭髮的動作也停止了。

    「白色最適合你,純淨自然,很容易能讓人動心。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穿的就是白色的衣服。」他繼續低笑道,「我們兩個相遇的時候還挺言情式的,你撞到我,我接住了你。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碰到那種艷遇,我以前一直以為那種描寫是騙人的,沒想到成真了。我第一眼就看見了你全身最迷人的地方。」

    「哪兒?」她望著他的側臉問。

    「眼睛!」他對她笑道,「標緻的丹鳳眼,像隻狐狸!」

    「你才像狐狸!」她不高興地說。

    「真的。」他笑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眼睛就覺得像隻狐狸,而且你還特別機靈。純粹的丹鳳眼,帶著一種狐媚,讓我以為你和夜店裡的那些女人一樣,甚至你會比她們還要妖媚。可沒想到你的眼神卻是純淨的,更沒想到的是,當你笑起來時,你的笑比你的眼神更加純淨。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時比你對我大呼小叫時要可愛得多。每當你對我笑時,我什麼都願意給你。」

    檳榔默不作聲,她的心怦怦亂跳,她在想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說這些到底要幹嗎?

    「後來我們之間一點點地接近,其實並不是有計劃的。從前當我看到一個漂亮女人時,我會很有計劃地去追一個女人。可你不是。我接觸你,只是因為想看看你過得怎麼樣,當時我沒有別的想法。我說過,在我的一生裡,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像你一樣和我那麼談得來。你對我來說,出現得太突然。真正讓我決定和你在一起,其實是我帶你出去談生意,讓你替我擋酒,一群男人灌你喝酒的時候。我知道你在洗手間裡吐得很慘,然後你看著我,像無所謂似的安慰我,你說你沒事,這就是你的工作。那時我突然就想,我不要再讓你這樣了,我絕不會讓你再在那種地方,為了生活再喝得爛醉。」

    檳榔垂著頭不停地跟著他走,心裡卻翻江倒海。心臟「突突」上撞,讓她有些發虛。她還是沒搞清他說這話的意思,但她心裡卻像被一團繩子纏住似的理不清頭緒。

    「可沒想到現在卻搞成這樣。」停了停,他接著道,「當然我有責任,總是讓你一個人,身邊的女人又那麼多,也給你造成了壓力,吵架時還總傷你的自尊心。是我沒好好對你。其實開始時我們兩個相處得很好,可是後來關係越來越糟,見面就吵個沒完沒了。你能相信嗎,我這輩子從沒和一個女人吵架吵那麼凶,可那段時間弄得我們兩個像有仇似的。當時我盡力緩和我們的關係,可那時你卻離我越來越遠。後來我索性放棄了,我認為任何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都可以取代你。可我是很少會養成習慣、一個習慣養成了就很難改掉的人。就像我不喜歡和另一個人睡同一張床,那已經是我五十多年的習慣,可很不可思議的,這個習慣被你用很短的時間就改掉了。除了你,沒人能改掉我的習慣。而我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這是一個新的習慣。」

    他的語速很慢,但句句都被檳榔聽得清清楚楚,就像是黃昏時分的陽光能直射入她的心裡。她有些恍惚,不知是被太陽曬的還是被他說的,總之她心裡很迷糊,而且越聽越不對勁。她穿著十公分的細高跟鞋在沙窩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耳朵裡聽著令她心神不寧的話語。就在他對她談自己的習慣時,沙灘本來就不平,她一個晃神,突然腳脖一歪,「哎喲」一聲,她一下子摔倒在了沙灘上,「咚」地將沙地砸出一個窩兒。

    她摔得很重,也很疼,大概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嚇的。

    「你沒事吧?」康進慌忙半跪下來,也被嚇著了,「摔哪兒了?有沒有崴腳?」他將手按在她穿著魚嘴鞋的腳上,仔細查看。她沒來由地心裡一慌,下意識收回腳。

    康進一愣,抬頭看她。她背著光,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餘暉卻在她身上留下美麗的暗影。海裡的風從她身後輕輕吹來,吹起她的頭髮,她趕緊用兩隻手不停地拉頭髮,防止髮絲粘在嘴唇上,手忙腳亂地。他望著她,突然,他伸手輕輕撥開她的發,將一縷髮絲夾到她的耳後。這動作很輕很柔,也做得極自然。

    他的指尖無意間滑過她的面頰,這是曾經無數次的熟悉的觸碰,可在此時卻讓她的心像過電般的令她驚醒。她竟霍地從地上跳起來,跳得老高像只瞪羚。她倏地就站起來了,看來沒崴腳。

    他跟著站起來,看得出也不大自在。頓了頓,他說:

    「不早了,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去吃晚飯吧。」說完,轉身。

    檳榔心裡本來想拒絕,可是他先走了,她也就不知怎麼的也跟著他走了。兩人共同前往一家在當地很知名的旋轉餐廳。

    精緻的美食,還有香檳酒。兩人默默地吃著,一時只聞刀叉輕輕敲擊瓷盤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檳榔先開口:

    「你現在真的在休假嗎?」

    「嗯。我平常那麼忙,偶爾休一次假也不過分吧?」

    「可你一個人休假就很匪夷所思了。鍾娉婷不陪你嗎?還是你已經把她甩了?」

    「哦,甩了。我送了她一輛minicooper,然後就分手了。」

    「是嗎?」

    「覺得我很過分嗎?那輛車值三十萬呢,配她正合適。」

    「反正你這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所以我早就警告過她了,別讓錢迷失在幻想裡。真是個可憐的傻女孩。」

    「一點都不可憐。她就是因為我送了她一條鑽石項鏈,才甩了她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的。說到底,見到鑽石項鏈,而且還明明白白地說喜歡,可是卻拒絕我的,只有你一個。」

    「難道你就從沒遇到過欲擒故縱的女人嗎?」

    「當然遇到過,遇到過很多。可是承認自己是拜金主義的拜金主義,我只遇到過一個。坦白的人是不可能欲擒故縱的。你在有些時候會出奇地坦白和直率,這是既讓我喜歡又讓我吃驚的地方。而且到現在為止,我覺得你是最能瞭解我,也是最能讓我感覺生活還算愉快的女人。和你分開之後我才突然意識到,兩個人在一起,即使不說話也不覺得無聊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和你在一起,總會讓我覺得很平靜、自然、安定。當然了,吵架時除外。」

    「我覺得你今天倒是出奇地坦白。」她看著他,說。

    他笑了笑,道:「對了,這件事應該告訴你。春節的時候,老丁因為突發腦淤血,已經去世了。」

    「什麼?!」她震驚地摀住嘴巴。老丁可是和康進打拼了二十幾年的老友,「怎麼會?!」

    「送到醫院時,人已經不行了。明明比我還小幾歲,平常基本上不生病,可是突然人就沒了。我去參加葬禮時,他太太和女兒哭得死去活來的。女兒馬上就要結婚了,結果他連婚禮都沒趕上。他是對什麼都很認真的那種人,經常說工作就是他的生命,可是那麼拚命,到最後也沒得到什麼,還是兩手空空地就走了。也不知道我死的時候會是什麼個死法,生病、意外還是自殺?或者被謀殺?」

    「真是無聊的話題!」她望著他,說。

    「是啊!是很無聊!」他笑答。

    「活著的時候就該好好地活著,死法是只有在死的時候才該考慮的,不然就是本末倒置。」

    他撲哧一笑,她接著說:

    「不過我也經常幻想著我最後會以哪種死法結束人生。但是不管是哪種死法,我都要保證自己即使是死,也必須是美麗的。不對,應該這樣說,死的時候才應該更美麗,那樣才會給人生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會來參加葬禮吧?」他笑問。

    「我覺得你能活很長時間。」

    「所以我說『如果』。」

    「我當然會去,而且我會穿上最漂亮的白裙子去。而且我還不會哭,我會冷靜得像個雕塑。」

    他笑得很歡,說:「那樣的確很完美。真到了那一天,你就那麼做好了,完美得像個雕塑。」他說著,舉杯。

    她與他碰杯,兩人含笑,喝了一口。

    晚上,回到家中,檳榔做出了兩個決定:一是委託可安,讓她從店裡帶兩個可靠的男孩去幫母親搬家。她讓母親搬離原來的房子,因為傳說中的「跟蹤者「令她很在意,她覺得還是不要大意為好;另外一個就是,今後她不打算再和康進有任何接觸。

    十一月初是她簽證期滿的最後期限,轉眼間十月末即將來臨,她要離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她加快自己的旅行速度,把還沒玩過的地方和已經玩過卻很喜歡的地方又玩了個遍。

    這段時間康進給她打過不少電話,可她都沒接。她認為沒那個必要,她和他沒什麼好說的,而且他太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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