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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章 文 / 李飄紅樓

    來者是康颻,牽著她的漢堡和路虎。她很高興,親著它們。

    康颻埋怨道:「你還真行,出院了都不告訴我,你到底還拿不拿我當朋友?!」

    檳榔笑說:「拜託你理解一下,我現在腦子不好用。謝謝你特地來看我。」

    「難道我來,就是為了聽你說這些的嗎?我還以為你又失蹤了!吃飯了沒有?」

    「沒有。」

    「我就知道。我也沒吃,陪我吃飯吧。我煮了粥。」康颻說著,去廚房拿碗,將保溫壺放到餐桌上,把裡面的粥倒出來,「這是三色雞粥,對虛弱沒胃口是最好的。」

    「哇,好香!你真的很會做飯!」

    「當然了。你以為男人都是因為外表才喜歡我的?我也是有點內涵的。」康颻高傲地說,將保鮮盒拿出來,「這是檸檬派,我烤的不是買的,你最好都吃完。好了,吃飯吧。」

    檳榔被她按在椅子上,拿起勺子。朋友的好意,不想吃也得吃下去。她將溫熱的粥含在嘴裡,有些噁心,試了幾次才硬嚥下去。

    「不會那麼難吃吧?」康颻看著她,問。

    「不是,我的胃不舒服。」

    「我當然知道,那是因為你躺太久所以胃造反,吃過一頓飯以後就好了。病剛好都會這樣,可如果你不吃東西就會一直這樣。傷心是最耗費力氣的,吃飽了你可以盡情傷心,等傷心煩了你就沒事了。」

    檳榔淺淺地笑,含一口粥。康颻問: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檳榔攪動著粥碗,胃口全無。

    「我不是有意讓你消化不良,可你要不要我和alvin說一聲?雖然他是個混蛋,可你失蹤後,他成天失魂落魄的,我是不是該給他報個平安,我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隨便你。」

    「你真的不準備原諒他?」

    「是你,你會原諒嗎?」檳榔嚴肅地問。

    「當然不會,我只是想瞭解你們之間還有多少可能性。」

    「我不會再原諒他了,永遠不會。」檳榔沒看她,說得很輕,但語調悲傷。

    康爵終於開始上班了,因為steven和matthew不住地催促他。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沉默寡言,且心不在焉。

    坐在辦公室裡,神情沮喪,這時手機突然響起,是康颻打來的,他趕緊接了。她還沒出聲,他先心急如焚地問:

    「檳榔找到了?」

    「我是看你擔心才和你說一聲,她很好,沒事,但她絕不會原諒你,而且不想再看見你。」

    「她在哪兒?」康爵對著話筒大喊,「告訴我她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她不肯說。我看在我們是親戚我才和你說一聲,不然像你做出那種事,我才懶得管你!」康颻說完,掛掉電話。

    康爵「喂」了半天,可對方早已掛斷,他氣憤不已。

    去店裡找康颻,她不在。去家裡找,更沒有。問店員問趙姐都說不知道,康爵被這個表妹折磨得快發瘋了。從康颻家出來,坐上車,他心裡很煩很亂,頭痛得要命,打電話叫steven幫他推掉下午的所有行程,然後對司機說:

    「送我回家。」

    檳榔知道康爵今天上班,才決定來收拾自己的東西。當她再次打開這扇被她開啟過無數次的房門時,她的心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地開心,那樣地有歸屬感。這裡的空氣、這裡的傢俱、這裡的每個擺設都讓她難過,因為這裡的所有都有著他與她的回憶。看到每一個角落,她都能想起那些和他的點點滴滴。而每次回憶起,都無疑是再揭一次她的傷疤。她不知不覺又掉下淚來,忙又止住,上樓來到臥室裡,找出箱子,開始收拾東西。她現在準備要離開這個曾經帶給她一生中最大幸福也是最大傷痛的地方,離開這個她曾經親手佈置過的家,離開那個曾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離開這一切。

    她一邊哭一邊收拾。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她只帶走了一些普通的證件和書籍,衣服只拿走她自己買的,首飾盒內的首飾也是。她不想帶走任何一樣他給她的回憶,那些回憶只會讓她難過。

    她將箱子的拉鏈拉上,在空空的空間裡發出了很大的聲響讓她的心跳了下。她直起身,環顧四周,像是在做最後的訣別。然後她拎起箱子走出房間,關門。她慢慢地走下樓,心裡壓抑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高跟鞋敲擊地面,「卡卡」的聲音在室內迴盪。

    忽然,大門出現聲響,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這是她最不願面對的事,卻恰恰發生了。

    康爵沒精打采地從外面進來,關上門,抬頭看到魂牽夢縈已久的人就站在樓梯前。他驚訝,繼而又像是劫後餘生的幸福與激動。他奔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摟得緊緊的,生怕她再憑空消失。

    檳榔差點被勒到窒息,在他懷裡,重新被他擁抱住,她的心裡當然會有久違的悸動,可一想到那一夜她的狼狽,憤怒再次鬱結於心,她用力推開他。

    他差點被推倒,愣愣地望著她。檳榔看他一眼,只一眼,愛情、憤恨、心碎,所有的情感全部湧上心頭,剪不斷理還亂。她覺得心裡很堵,拎起行李箱就要走。康爵一把拉住她,問:

    「你要去哪兒?」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沒權利再問我這個問題!」

    「檳榔!那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還想解釋。

    「事到如今你還對我說謊!」她回頭看著他,對他很失望,「康爵,不要總把我當傻瓜好嗎?你放手!」

    「檳榔,請你聽我解釋。其實那天的前一天,我找sasha想問清楚她到底回來幹什麼。是!她說她對我有感情,回來是為了挽回,可我拒絕了!後來第二天是你生日,她喝醉了打電話給我,我很擔心她會有意外,所以……」

    「所以你就騙我回公司加班,結果你去和她喝酒,然後她告訴你她愛你,然後你送她回家,被她的癡情感動,接著就意亂情迷?」

    「我向你保證,我和她什麼都沒發生!」他保證。

    「她連衣服都沒穿,你還說什麼都沒發生!」她瞪著他怒道。

    「我知道是我錯了!對!我承認!我當時是動心了,我沒想到我和她分手那麼久她居然還愛我。我和她從很早就認識,我一直都對不起她。可我並沒想和她怎麼樣,我是……我是一時糊塗、頭腦發暈!可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按門鈴了!」

    「沒關係,既然你對不起她,那你現在可以和她長相廝守了,不會再有人妨礙你們了!」

    「可我愛的人是你啊!」康爵急道,「我和她已經過去了,我的未來是和你一起努力的!」

    「如果你愛我,你在和她亂來時就應該想想我的感受!」檳榔憤恨地說,「我不想再聽你為那件事努力地辯解,一想到那天的情景我就覺得噁心。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個優秀的男人,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自己,給你機會原諒你,我都不想再說了。每當我以為你不愛我,你都會讓我以為你愛我只是我沒感覺到,可其實你根本不愛我!」

    「檳榔,我愛你!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愛你呢?」

    「你要我怎麼相信?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從來不會像戀愛中的人一樣經常給我打電話發信息;我們約會的次數少得可憐;到後來你開始約會遲到甚至忘了約會時間。我記得你從來就沒有很強烈地要求我離開康進,你每次都是說說,後來是因為康進不要我了,你才勉強讓我和你在一起的。你對我並沒有正常男人的佔有慾,你開始只是想和我偷情。當然,這些我都可以忽略掉,包括我被康進打出來的那晚你和聶賞冬在一起的情景。你一次次地欺騙我,還不肯和我結婚。」她抹掉眼角的淚,「其實我知道你是不會娶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我本想騙自己一直到畢業後,可現在分手提前了。」她拉起箱子要出去,

    康爵立刻衝上去攔住她,雙手按住她的肩:

    「檳榔,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會和你結婚!我們現在馬上結婚,好不好?」

    「我不會再有這種念頭了,你不適合當個丈夫。」她說,想走。

    他拉回她不讓她走:「你要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這種話你已經說過無數次了。就算你愛我,我要的是你用整顆心來愛,可你卻連一半都不肯給我。」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辜負了你,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我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我沒有家庭概念、我害怕結婚、自私、會忽略你的感受。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改。從小,我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所以脾氣不好、性格古怪,為了自己不受傷所以從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地對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錯了,檳榔,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每當你讓我原諒你時,你說的每句話都會讓我很感動,可今天不會了。我曾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也告誡過你很多次,我已經厭倦了你的道歉,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一句道歉來解決的。我是理解你,我明白你性格的成因大部分是因為童年造成的,可是我再也無法忍受你永遠不能確定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在感情上你總是猶豫不定,你從來不會堅定地做決定,而我不想再和你耗下去了,我不要再為你痛苦的童年買單了。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因為那樣只會讓我傷心而已。」檳榔紅著眼圈,終於沒忍住兩行淚。她推開他的手,拉起箱子往外走。

    康爵覺得心如刀絞,就像是自己唯一的心愛要消失了。他死拉住她不放,哀求道:

    「檳榔,你明明是愛我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我對你說過,我絕不會容忍背叛,可你總想試探我的底線。」檳榔被迫面對他,可是說,「心碎了,不可能再恢復原樣,我對你已經徹底絕望了,不會再對你抱有任何幻想了。」她低頭將手上的戒指褪下來,扔在地上,轉身決絕地離開。

    康爵呆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戒指,心像被生生地撕開了一般。大門合上,發出響聲,他猛然間回過神,拚命似的追出去,像是豹子在追捕抓不到就會導致自己死亡的獵物。可檳榔已經上了電梯,他飛奔過去,電梯門已經合上,他只能最後瞥一眼她蒼白的臉。他的心裡害怕極了,空蕩蕩的就像是即將面臨死亡一樣地恐懼。他慌亂地按電鈕,上了另一部電梯,電梯慢得像過了許多個世紀。終於,他衝出電梯跑到門口,看見她已將她的箱子放入後備箱裡。他大叫,但她充耳不聞,上車關門離去。

    他奔跑追逐,可那輛她許久不開的奔馳跑車卻如一團紅色的霧,他怎麼也追不上。車子很快便跑遠,徹底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站在路邊,望著遠處,突然覺得一切都完了。

    檳榔將車開出很遠,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嗚嗚地哭了起來。他背叛她,她提出了分手,可縱使是這樣,她的心依舊在打著死結,令她痛苦不堪。她好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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