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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三百八十九】京中信來君變色 文 / 凌塵

    一聲驚呼出聲,眾人目光「唰」地齊齊落在方亥身上,看得他神經一怵。

    他神經略有大條,不疑有他,然心細的夏長空、邵寅和董未幾人卻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對,訝然得看了蘇夜涵一眼,卻見蘇夜涵神色冷靜無波,目光無常,只是靜靜地看著衣凰心無旁騖地替那小鹿包紮好傷口。

    「皇……」邵寅剛剛張口,就被蘇夜涵一抬手制止。

    所有人便都不出聲,似乎頃刻之間,這裡就已變成營救生死之地,驚擾補得,全都屏住呼吸,看著衣凰。

    約莫過了一刻鐘,終於聽到衣凰輕輕舒了口氣,那隻小鹿像是覺察到眼前之人沒有威脅,對衣凰放心許多,然對周圍眾人依舊提著警惕。

    衣凰見狀,不由低頭微微一笑,回身看著眾人,輕聲道:「告知所有人,避開這一帶獵物,若是發現腿上綁著這條白色絲帶的小鹿,切不可傷其性命,若有不從,丁不饒恕。」

    她語氣輕微,聲音也不算大,本無意動靜太大,不想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夏長空等所有人肅立起敬,滿臉正色,齊聲應道:「是,屬下遵命!」

    衣凰一怔,疑惑地瞥了眾人一眼,見她神色微異,幾人又全都神經一緊,向蘇夜涵看去。

    蘇夜涵面色不動,只是目光未曾離開過衣凰絲毫。他抬起手擺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幾人相互看了一眼,不再出聲,紛紛向二人行了禮,悄悄離去。

    衣凰低頭看著勉強站起的小鹿,笑了笑道:「去吧,找個安全的地方暫先休息,把傷養好。」

    「那你呢?」

    衣凰回頭一看,蘇夜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後,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幽眸如潭,如暈如眩。她詫異,又想起方才夏長空一眾人的奇怪反應,不由問道:「發生了何事?」

    蘇夜涵把目光移向正慢慢走開的小鹿,微微瞇起眼睛看了半晌,突然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說便將衣凰攬進懷中,緊緊抱住。衣凰知覺自己的骨頭被他勒得有些疼。

    「你怎麼了?」衣凰微怔。

    「慕衣凰……」蘇夜涵嗓音略見沙啞,似有恨意,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忍傷害其半分,「你又騙我!」

    他抱著衣凰的雙手微微顫抖,衣凰先是愕然,待明白發生何事時,不由得輕聲笑了出來。蘇夜涵更加恨得牙癢癢,收緊手臂,沉聲喝道:「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為何不笑?」衣凰揚眉傲然道:「能把無所不能的嘉煜帝逼到這般境地,我慕衣凰倒也無憾了。」

    蘇夜涵想要發怒,卻又怎麼也氣不來,靜靜抱著衣凰,沉默許久。

    「衣凰……」半晌,他方才開口,語氣之中滿是寵溺的無奈,輕輕揉著衣凰的頭髮,「這個世上,只有你能把我逼到這般境地。」

    臉上原本的得意笑容驟然一滯,衣凰呆呆愣了片刻,而後掙脫鉗制,看著蘇夜涵那張平靜如秋水的面容,看到他眼中有冷冽大氣,亦有無可奈何。

    大信於天下,溺愛於佳人。

    他不是真的無奈,他不是真的對付不了她,他只是捨不得、不願、更不想對付她,他寧願這般寵著她、讓著她、慣著她,把她高捧在手中、心上,給她最寬敞的地、最高的天。

    他是天下人的天,是所有百姓、所有兵將、所有朝臣的天,可是,她才是他的天。

    「傻瓜……」衣凰喉間一陣哽咽,狠狠掐了蘇夜涵一把,後面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只是努力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淚水湧出,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眼前人的輪廓,可是她的心裡卻越來越敞亮。

    蘇夜涵輕笑,抬手拭去她頰上淚水,無奈歎息道:「有何辦法,最癡最傻的一面皆讓你看了遍,你要怎麼做?」

    衣凰挑眉道:「你說該如何?」

    蘇夜涵垂首思索片刻,輕輕呵氣道:「衣凰,回京吧。」

    衣凰渾身一顫,驟然怔住,呆呆地看著蘇夜涵,她想把這當做說笑,可是蘇夜涵的神情說明他並非說笑,亦並非倉促決定。

    「答應我,回京,我不在京中,京中需要有你。」

    「可是,京中有有洵王,有十三,還有先生和冷天月……」

    「京中同樣有裴裘魯。」

    衣凰聲音驀地收住,沉吟許久不言。

    蘇夜涵見了不由心疼,輕歎一聲,托起衣凰臉頰道:「裴裘魯此人情況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的身份來歷如何,連你、連整個鳳衣宮都只查得撲朔迷離,就算先生再聰明,也難以對付。至於四哥……」

    他頓了頓,沒有把話說完。衣凰也不追問,想了好大一會兒方才輕輕點點頭,道:「好。但是……不是現在。」

    「為何?」蘇夜涵不由凝眉,只是轉瞬便又舒展。

    「呵!身為一朝之後,先皇親封的世襲清塵郡主,我若不能為此一戰做些什麼,便就此離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看到她嘴角的狡黠笑意,蘇夜涵心頭隱隱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不由斂眸問道:「你想做什麼?」

    衣凰道:「現在眼看著夏日近了,可將士們都還穿著厚重的盔甲,行動不便不說,更是悶熱無比,且今年比往年暑熱很多,若到酷暑之際,將士們怕是難以忍受,即便他們能扛得住這樣的暑熱,可畢竟會影響他們作戰。」

    聞言,蘇夜涵也不由得沉了沉臉色。這一點他又怎會不知?五月天氣已然這般燥熱,更勿論接下來的六月七月酷暑。

    「你有什麼打算?」

    衣凰幽幽一笑,道:「你可還記得我們找到娘親的那個山洞?」

    蘇夜涵道:「記得。」

    「那你可還記得白玉真衣能保存這麼久不腐不壞,出了因為它乃薄玉片與金線精製而成,還有什麼原因?」

    蘇夜涵不由凝眉,想了片刻,驀地眼底一亮,「你是想……」

    知他會意,衣凰不由淺笑,點點頭。蘇夜涵跟著點頭,道:「我倒是差點忘了。只是雍州據此路途遙遠,若要盡快取來那些東西,趕在天氣最熱之前就做好,實在太難。」

    「哈哈……」衣凰不由得意笑開,伸手一指道:「你忘了,我們有它。」

    順著她所指方向看去,卻見一隻流行鳥正疾掠而來,而後問問停在衣凰掌心。

    「只要讓它帶一封書信到雍州給雍州總兵,讓他派人將山洞裡的東西取了送來,最多不出五月,東西便能做好。」

    蘇夜涵唇角掠過一絲笑意,目光落在衣凰手中取出的信函上。

    「是先生的傳書。」衣凰邊說邊打開信函,只匆匆瀏覽一眼,驀地,變了臉色。

    「怎麼?」

    「裴裘魯……他終於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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