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後嚴重了,我慕衣凰一無權勢,二無地位,三無靠山,我有什麼值得您害怕的?說起來……」衣凰聲音頓了頓,臉色微冷:「當初您是一朝皇后,我不過是個廢臣之女,究竟是為何,值得讓您那般對我?」
細細想來,自從崇仁二十三年,衣凰在時隔多年之後再度入宮見到毓後,毓後便對她存了戒心,而後她事事刁難她,處處與她為難,更曾多次傷害衣凰至親摯友。這一切究竟又是為何?
「為何?」毓後冷笑出聲:「先帝與母后在時,我在母后那裡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毓茗玨這一輩子跟你糾纏不斷了。你與你母親實在太過想像,以至於先帝那般沉穩鎮定之人都會一次次失神,一次次看錯,更為此對你寵溺有佳。我承認,而後之事確實漸漸證明你是個難得的奇才女子,可是越是這般,我這心裡便越發擔憂,我總是覺得我最重要的東西會被你奪走。而今看來,果不其然……哼哼……」
衣凰蹙眉瞥了她一眼,等待著她的下文:「果不其然,你剛出現沒多久,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漸漸倒向你那邊。洵兒為情,先帝也是為情,即便他情鍾於的人是你娘親,可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之人,依然是你,能左右他心緒之人,依然是你。你可知道,就在他嚥氣的那晚,他把我叫進去,跟我說了些什麼?」
驀地,衣凰想起那晚她也在,就站在院子裡,清晰地看到毓後從內室出來之後,那臉色差到極點,神情抑鬱而憤恨,看向衣凰的一雙眼眸更是凌厲萬分,殺氣閃現。
「說了什麼?」
「哼……其實泠兒的事情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在我的宮裡安插了眼線,所有事情都是一早便知,泠兒之死自然也是不會例外。」說到這裡,毓後終於緩緩站起身,略有所思地瞥了衣凰兩眼:「可是你卻不言不語,故作不知,背後悄悄告知先帝一人,而後又向他請了免我罪責、不再計較的恩典。先帝臨終前與我所說的,不是夫妻臨別告別之言,而是警告,是戒備。他告訴我泠兒之事他早已知曉,若是我想要做些什麼,泠兒之事必會被抖露出來……這一切,除了你還會有誰知道?又還會有誰這般護著他們?慕衣凰,你究竟居心為何?」
「我告知先帝?」衣凰頓覺有些驚訝,而她也並沒有要掩飾的打算,不禁回身瞥了沛兒一眼,而後似是恍然明白了什麼,忍不住搖頭苦苦一笑:「娘娘。」
聽得「娘娘」二字,毓後身體豁然一僵,許久方才回過神來,面帶不悅冷冷掃了衣凰一眼:「你什麼意思?用意何在?」
「你難道真的沒有明白、沒有體會先帝的苦心嗎?」那語氣雖有些無奈,其中卻有難言的欣慰與坦然。
「苦心?他竟會為了我生了苦心?」
「我不瞞你,六姐之事我確實是一早便知,可我從未跟先帝提過隻言片語。您跟先帝那麼多年的夫妻情分,竟是連先帝有多少能耐都沒有看透麼?他若當真想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就必有他的辦法獲得。六姐之事錯漏百出,即便當時他傷心至極,沒能細想,但是事後必也派人細細追查了。」
毓後將信將疑,凝眉道:「你的意思是,並非是你告知他這些真相,而是他自行查出?若是如此,他應該早就查出了真相才對,卻是為何……」
「卻是為何後來一直待你依舊,甚至十公主之事還要親自派人去查得你並非是毒害十公主兇手的真相?」
毓後沒有出聲,神情卻早已回答。衣凰淺笑,微微搖頭:「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當真以為先帝是那般冷血無情的凶殘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