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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百八十一】回首當初人已非 文 / 凌塵

    崇仁二十六年,朝中大有變動。因為這一年,同樣也是靖韙元年,嘉煜帝登基為帝第一年。

    此前,嘉煜帝蘇夜涵、曾經的涵王殿下在眾人心目中一向是溫文爾雅,謙謙君子,卻是不想他剛登基不久,就做了一件讓滿朝文臣武將頗為震驚之事:信得女子為鳳凰,可**涅槃、得以重生!

    由是因此,嘉煜帝下令將城中年方二十且仍待字閨中的女子集於一處,不論出生,不論樣貌,只等得月圓之時,讓其縱身火中,屆時便可知誰是真正的鳳靈轉世。

    眾人皆知這不過是個借口,可是卻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三個月前京中所發生的那件大事,不僅僅讓蘇氏兄弟眾人措手不及、傷心萬分,京中百姓得知亦是十分難過——

    冰凰山莊突起大火,一如當年冷泉宮失火那般,形勢全然不受控制,而彼時已經賜婚於曾經的涵王、當今聖上的清塵郡主,便在那場大火中一去不回。

    至於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曉,而唯一知曉此事情況、目睹整件事情過程之人,如今正被關在天牢內,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洵王。

    御花園內,一道玄黃身影在前,淡青色身影在後,猶豫許久,終於緩緩開口。

    「七哥,臣弟總覺此事不妥,臣弟心知七哥心中悲痛,可是也不能……」他話未說完,突然只見前面那人腳步一頓,停下身來。

    蘇夜澤連忙跟著收住腳步,微微垂首。

    眼前這人,即便如今已經貴為一朝天子,可是他依舊是他的七哥,他不讓蘇夜澤稱呼「皇上」或者「皇兄」,而是像以前一樣稱呼「七哥」,那便意味著他自始至終沒有改變過。

    「不妥麼?」他輕輕開口,語氣浮緩,抬眼看向清寧宮的方向:「那要怎樣才算妥當?」

    似是疑問,又似是自言自語,那般輕飄飄、觸不到底的感覺,讓蘇夜澤聽了忍不住心下一陣難過。

    「七哥……」他抬頭看了蘇夜涵一會兒,而是像是想起了什麼,忙道:「不管怎麼說,四哥與此事無關,七哥何不放了四哥?那晚,四哥雖然在場,可是也不能證明他就與此事有關,不瞞七哥,那天晚上在四哥去之前,臣弟也曾到過冰凰山莊……」

    驀地,一道冷冽的眸光陡然落在他身上,將他後面所有的話語都阻在喉間。

    蘇夜涵神情漠然,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冷酷至極,尤其是在蘇夜澤提及冰凰山莊與蘇夜洵時,他身上的那股寒氣更甚。

    而今的他,除卻那一身衣服,比之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可是蘇夜澤卻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愚見清晰明瞭的霸氣與大氣。

    「其他的事一概不論,可是六姐之事,我如何饒他,就此既往不咎?」清俊冷眸在蘇夜澤身上掃了一圈,就在蘇夜澤欲要繼續開口為蘇夜洵求情之時,只聽得蘇夜涵搶先了一步。

    「如今兵部歸你之轄,朕有些事須得交由你去做。」

    蘇夜澤一低頭道:「七哥只管說。」

    蘇夜涵不緊不慢道:「如今我新登帝位,對於之前的事情並非全然瞭解,尤其是兵部那邊,你帶人將這些年與兵部有關的大小事件細細梳理一番,明日一早交給我。」

    聞言,蘇夜澤頓時就沉了臉色,神色黯淡,蘇夜涵的用意再明瞭不過,可就算他心下明瞭,卻還是不得不照做。

    待他與蘇夜涵分開、走出華音殿一段距離之後,再回身看去,甫一看到那倒孤立樹下的身影,饒是蘇夜澤再怎麼樂觀開朗,卻忍不住掉下眼淚。

    如果他記得不錯,那正是華音殿院子裡的梨海棠,是衣凰給他們釀海棠酒所需用到的梨海棠。而今春末夏初,花早已謝,而那個如花絢爛的女子,而今也已不在。

    儘管平日裡在旁人面前,他努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盡力勸著別人,可每當他獨自一人之時,每每思及衣凰,心底的疼痛便會越來越厲害。

    究竟是為何,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們剛回京那時,不是一切都很好嗎?

    他清晰地記得,就在那晚,就在冰凰山莊大火的那晚,他曾經去過冰凰山莊,彼時莊內還是一片泰然,可就在他走後沒多久,就傳來冰凰山莊大火的消息,緊接著便是清塵郡主葬身火海,甚至有人稱曾經在冰凰山莊上空看到有一道模糊的鳳凰影子閃過。

    衣凰,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難道你都忘了麼?只一個轉身的瞬間便忘了!你要我好好照顧自己、照顧翩兒,你還讓我好好照顧七哥,照顧軒兒,可你卻獨獨忘了自己。又或者說,這一切早已在你的算計與預料之中是不是?所以你才會說出那番話來,可偏偏是我太愚笨,竟是未能發覺絲毫。若我早些覺察些什麼,是不是,你就不會死,衣凰?

    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模糊了眼睛,看不清前路。抬起頭,努力睜開眼睛,蘇夜澤彷彿看到了當初,那個衣凰還在、一切都還是和樂融融的當初……

    崇仁二十五年冬,天朝軍隊在蘇夜洵與蘇夜涵兩位王爺及諸位領將的帶領下,以旁人見都未曾見過的奇異軍陣大敗突厥軍,重傷阿史那琅峫,逼得他們退出天朝之境,回了突厥。臘月二十三,大軍終於返回京中,得意與親人相聚,共度除夕。

    蘇夜澤此次隨軍功過皆有,只是細細想來卻是功大於過,更重要的是經此一事他已然成熟許多,便從他主動向睿晟帝提出要定下日子迎娶段芊翩這事即可看得出來。睿晟帝大感欣慰,一時高興便依序封他為澤王,賜澤王府,而他與段芊翩的婚期就定在年後的二月初二。

    此行歸來見到睿晟帝,幾人頓覺心酸不已,如今的他早已不見往日的神采,便是眸中那一抹懾人的精光也已經消失不見,他已經被那頭疼折騰得痛苦不堪,之所以苦苦撐著,只不過是為了見到自己的兒子。

    因著忘憂之毒一直沒有解除,衣凰的身體狀況大為不妙,內力被封,且又每日頭痛不已,蘇夜涵本想將她接近涵王府細心照顧,卻被衣凰一口回絕,道是自己在冰凰山莊住得最久最為習慣,她留在山莊休養即可。蘇夜涵拗她不過,又怕惹得她動怒著急,便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來。

    所幸冰凰山莊還有沛兒和青冉在,每日也好有人多加照顧著。

    睿晟帝的情況一天比一天惡化,雖然勉強撐過了除夕,迎來新的一年,他的身體卻是已經虛弱不堪,終在元宵那晚重重倒下,再也不起。

    衣凰因著自己身體不適,回京之後便一直待在冰凰山莊,很少在外走動,這日她剛剛服了沛兒熬的藥,正要躺下休息,就聽到蘇夜澤急急而來的腳步聲與叫喊聲。

    「衣凰,你現在可好些了?」

    看著他滿臉焦急之色,衣凰便已經猜到幾分,點著頭看了身旁的沛兒一眼,沛兒即刻會意,替她取來衣裝。

    京中最近一直在傳睿晟帝命不久矣,可眼下他卻並未言明要立誰為太子,眾人不由著急萬分。

    「今日一早宮裡來人傳,倒是父皇從昨晚開始神智就已經不太清楚,自言自語了一個晚上,今日一早竟是連床都下不了了。」馬車內,蘇夜澤將自己得知的情況一一與衣凰說來,聽得衣凰纖眉一直蹙著。

    待聽得蘇夜澤說「明明這兩日服了一位神秘高人送來的藥,情況已有些好轉,卻為何會這麼突然就起不了身」,衣凰神色頓然冷下,沉吟半晌,她突然冷冷一笑。

    「只怕事情不是偶然,這位神秘高人既是對皇上的事情如此瞭解,只怕正是這宮裡的人,至少與宮裡的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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