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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百五十三】九霄一閣入碧雲 文 / 凌塵

    三日之後,蘇夜洵領十五萬人馬北上。

    若是在一年前,得知蘇夜洵要領兵出征,即便明知聖意難改,毓皇后定要反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毓皇后沒有絲毫反對之意,不僅如此,就在清王與洵王各自請命出征、兩相爭執不下之時,亦是她出言請求睿晟帝派蘇夜洵前往。

    大軍出發第二天,錦華軒就來了一位稀客——

    段芊翩坐在衣凰對面,雖見衣凰笑容清和淡雅,卻總讓段芊翩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用她開口說明,衣凰已知她此行所為何事。她將還冒著熱氣的杯盞推到段芊翩面前。輕聲一笑道:「實不相瞞,十三會隨軍隊北上,不僅是你覺得詫異,我也不例外。」她端起杯盞放到嘴邊:「之前涵王出征前,十三層多次請求皇上派他同行,卻悉數被拒,卻是不想這一次皇上竟答應了,也許皇上也認為十三該是需要接受一些歷練的時候。」

    被猜透心事,段芊翩也不生氣,幾度張口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一副欲言又止之相,神情之中還有一絲悲傷。衣凰問道:「你在擔心他?」

    段芊翩不言,算是默認。且不說她待蘇夜澤的心意早在一年前衣凰便已明瞭,即便不是如此,可如今她畢竟是皇上金口賜婚於蘇夜澤的未過門妻子,她又怎會不擔憂?

    「不瞞郡主,其實我此來還有一事,便是向郡主道別……」她說著低下頭去,眼睛微紅。

    衣凰不由挑眉問道:「為何道別?」

    「昨日家中傳來書信,道是家中遭賊,被家父撞個正著,那賊人偷了錢財不算,竟將……竟將家父……」說到這裡她終於忍不住輕輕抽泣成聲,說不出話來。

    衣凰聽明白了她話中之意,垂首輕歎一聲,撫上段芊翩柔弱的肩膀:「逝者已矣,段姑娘節哀。你便放心回去吧,十三那邊一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

    聽得此言,段芊翩不由哭得更加傷心,她不說話,只是連連點頭,看著她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衣凰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全都變成了無聲太息。

    ……

    春季,萬物復甦,腐朽枯黃漸去,綠蔭遍地。

    只是這北疆的三月遠不如京都來的暖和,每至夜間依舊涼意侵人,只著一件單衣顯然不可。

    營帳的門簾被人掀起,頓時一陣夜風捲入,吹動案上的圖紙,蘇夜涵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只見何子拿了件外套走來遞給他,道:「這裡四野空曠,八面來風,夜間風冷,王爺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體。」

    蘇夜涵淡然道:「放心吧,有杜老跟著,不會有什麼事。」話雖如此,他還是接過外套披在身上,而後繼續看手中的地勢圖。

    這裡距離東昌約有十里路,不遠處便是除東昌之外,突厥軍隊想要攻進中原的另一條大道。所以蘇夜涵仔細想了想之後,為防突厥突然改其道而行,決定暫且在此安營紮寨,待瞭解清楚眼下的形勢,再做下一步計劃。

    何子笑了笑,道:「說來也是,按輩分,杜老算是郡主的師兄,上一次他開出的方子也與郡主的相差無幾,想來皇上此次命杜老隨行,就是為了照顧王爺的舊傷。」

    蘇夜涵神色清冷,沉聲一笑,道:「不過是個舊傷,何故要如此興師動眾?本文竟是那般不堪一擊?」

    「王爺……」何子愣了愣,只聽蘇夜涵又道:「本王受傷距今已有一年零七個月之久,若是有事,本王早已性命休矣,又豈能容本王活到今日?可是……」他的眸色驟然變得生硬、冰冷而又堅定:「既然本王已經活到了這個時候,那邊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

    他還有很長很遠的路要走,這條路通向九霄,更重要的是,這條路上還有衣凰陪著他,他又怎會那麼容易出事?

    明白他的意思之後,何子便不再多言。門簾再次被人撩起,一名守兵入內道:「王爺,章州夏總兵求見。」

    蘇夜涵立刻道:「讓他進來。」

    「是。」那守兵剛一出去,便見夏長空大步入內,剛進營帳便單膝跪地拜道:「末將參見王爺。」

    「起吧。」說話間,蘇夜涵已經站起身來,迅速打量了夏長空一眼,眼底噙著一抹淡笑,道:「深夜讓你前來,辛苦了。」

    「王爺言重,本該如此。」夏長空起身,與何子頷首致意之後走到案前,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在案上攤開,道:「王爺,這是眼下探得的突厥人馬分佈情況。」

    蘇夜涵仔細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沉冷寒光,突厥軍隊如今呈一字散開,看似分散,實則卻是,無論他哪一處人馬受襲,其餘之人都可以迅速趕來接應。就圖上看來,重點人馬集中在兩處,一處直通東昌附近的魯彥門,另一處便是朝著如今他們所駐之處而來的離城。琅峫仗著自己人馬之多,早有計劃兵分兩路,從兩處同時攻進中原。

    見蘇夜涵神色凝重,夏長空又道:「對於突厥的消息打探,無論情況是否有變,均是兩刻鐘一報,這張圖是末將來之前所作的最新一張。在今日之前情況卻並非如此,魯彥門失守,他們進入魯彥門之後,雖然軍隊依舊是一字型排開,但大部分人馬卻是放在了離城,直到今日晌午,軍隊分佈才有了變化。」

    如此說來,果不出他所料,琅峫一早便已打算先一路朝著東昌攻下,而後再偷偷轉到離城,換條道兒攻進來。

    想到這裡,蘇夜涵不由冷冷一笑,將圖收起,道:「你回去之後,傳本王之命,令霍韜和陸騫帶上一萬人馬即刻趕至登州,本王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務必要守住三州之地。」

    「王爺……」聞言,夏長空不由驚了驚,不解問道:「眼下我軍人馬分在兩處,比之突厥軍隊,人數已落下風,為何還要……」

    蘇夜涵眸色清寒,神色肅利,手指緩緩劃過圖上突厥軍的分佈,沉聲道:「依本王所探得的消息,突厥人馬遠不止於此,既然在這一帶四處都搜尋不到他們的身影,本王就不會派出他們重返舊路的可能,畢竟那裡他們再熟悉不過,若有小部隊精悍人馬從背後偷襲,破了與大部隊人馬前後夾攻東昌,則東昌難保。」

    換言之,東昌難保,突厥就會直攻而入。

    夏長空神情驚訝不已,卻在觸及蘇夜涵眼底的那一抹了然睿智的深沉笑意之時,驟然冷靜下來。

    呵,這才是涵王,真正的涵王,他想要一心跟隨的涵王。他早該料到蘇夜涵從不會做無準備之事,想必在他們大隊人馬到達北疆之前,早已有人先行一步到這裡打探清楚了這裡的情況。

    「如今三州加之東昌,由何人發號施令?」蘇夜涵突然出聲,打斷了夏長空的沉思,他連忙答道:「是登州總兵霍韜霍大人,他在我們幾人中最為年長,輩分最高……」

    蘇夜涵打斷他道:「霍韜年歲高,難保他不會一時糊塗,誤了大事。從你回到東昌開始,便由你來頂替霍韜。」

    夏長空沉了沉氣,道:「是。」

    出了主帥營帳,夏長空早已是一身冷汗,被這晚風一吹,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冷戰。儘管他早已領教過涵王的高絕,可是這一次卻還是忍不住心裡又震驚又感慨,比之一年前,如今的涵王看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同,可是他又說不清究竟是哪裡不同。人還是那個人,氣質也還是那般冷然沉靜,那究竟是……

    驀地,夏長空腳步一滯,是霸氣,是果決,是冷刻!這些都是他之前所沒有的,至少,他沒有讓別人感覺到。

    而今這一切,全都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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