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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百三十五】幾陣晚來風驟急 文 / 凌塵

    正如高子明所料,睿晟帝之意再簡單不過,不論對方是何人,大理寺都必須要趕在那人之前將墨香雪找到,而且最好能確保墨香雪生命無礙,切不可讓別人尋了去,以此牽制、威脅了蘇夜渙。

    睿晟帝瞭解自己的兒子,蘇夜渙太過重情重義,當初他為了尚未查明的蘇夜澄之事,竟敢攜刃領兵入宮面聖,當面意欲對當朝皇后動手,如今若是誰不慎傷了或殺了墨香雪,他必會不顧一切也要取了那人性命為墨香雪報仇,難保到時候他不會動用銀甲軍的力量。

    如今銀甲軍雖是天朝軍隊的一部分,可是許多人都心知肚明,這是蘇夜渙一手帶出來的軍隊,軍中人人都對蘇夜渙忠心不二,危急時刻就只有蘇夜渙身上的銀甲令牌方能調動大軍。

    這也正是蘇夜渙在朝中即便身後無人,卻也沒人敢輕易動他的原因,若是當真惹惱了蘇夜渙,數十萬精銳將士齊齊出動,莫說一個小小的茲洛帝都,便是半個天朝也不在話下。所幸蘇夜渙並無反叛之心,否則也不會任由殺害他大哥的兇手活至今日。

    眼下讓高子明為難的便是冉芸究竟與墨香雪之間有多深的牽扯,若是能尋得證據證明墨香雪就在將軍府中,那他便可攜著睿晟帝口諭前往搜人了……

    「大人,有人求見。」

    高子明沉著臉色,問道:「何人?」

    「是一個小丫頭,她說她是將軍府的下人。」

    高子明陡然打了個激靈,將軍府?他這正愁著沒人問些線索,這將軍府的下人竟自己送上門來了。「讓她進來。」

    片刻之後,一名下人裝扮的丫頭輕輕走進屋內,看她腳步輕緩怯懦,高子明心下不由一喜,心道:該是個容易吐話之人。

    見高子明神色嚴肅,小丫頭顫微微道:「大人,奴婢有重要的消息要告知大人……」

    高子明遣退其餘人,道:「有話儘管說來。」

    小丫頭道:「實不瞞大人,大人要找的香雪公主就在將軍府中。」

    高子明眼神驀地一收,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故作嚴肅,怒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為了區區千兩銀就出賣了將軍府,出賣你家主子!」

    「大人誤會了,奴婢……奴婢絕無貪財之心,奴婢不要那千兩賞銀,只求……只求大人能夠不要責怪我家小姐……小姐她是個心地善良之人,平時看不得旁人受一點傷受一點委屈。那日香雪公主倒在將軍府門外,臉上、手臂上、腿上儘是傷痕,見著了受傷的香雪公主小姐又怎能不出手相救?求大人看在我家小姐心地善良的份上,看在奴婢前來告知大人消息的份上,莫要遷怒於將軍府……」

    呵呵……這丫頭倒是有點意思了。如此說來,是冉芸一時心善救下了身受重傷的墨香雪,後來大理寺懸賞抓人,府中下人恐再留下墨香雪會連累了將軍府,於是便趁夜前來通報消息,望能擺脫將軍府的罪責。

    嗯,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大家各取所需,兩全其美。

    「來人。」

    「大人,何事?」

    「你即刻帶人隨這位姑娘悄悄前往將軍府請回香雪公主,記住,切不可累及冉芸姑娘以及府中眾人。」

    「是!」

    ……

    「啪啪啪……」急促的腳步聲漸漸走近,墨香雪神色一沉,心知外面有事情發生。她豁然起身,正欲要出去,卻與冉芸迎面碰上。

    「香雪,你答應我,從現在開始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冉芸神色慌張,雙手微顫。

    墨香雪凝眉問道:「怎麼了?外面怎麼那麼吵?」

    冉芸知瞞不過她,咬了咬嘴唇道:「大理寺的人得知了你在將軍府的消息,這會兒已經派了人來說是要抓你回去……」

    墨香雪先是愣了愣,而後竟輕聲笑開:「呵!果然來了麼?」

    「香雪……」

    墨香雪回身,穩住冉芸顫抖的雙肩,突然手指翻飛,點了她的穴道。迎上冉芸驚訝的眼神,墨香雪淡然一笑道:「冉姑娘,我已經害得渙王入獄,如今我不能再連累了將軍府,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我墨香雪若是還能活著歸來,定會好生向你道謝。」

    她說著向冉芸清婉一笑,笑若青蓮,美艷難得,而後將冉芸為她準備的紫色面紗拂上耳際,擦過冉芸身畔,朝著外面走去……

    院子裡早已站滿了大理寺兵馬,抬眼四下裡望去,四面皆是耀眼的火把,火光將將軍府的上空照得一片明亮。

    眾人目光緊盯著那道暗室出口,絲毫不敢大意。

    這般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眾人不由得有些急了,那帶頭將領一揮手道:「來人,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用了。」一道女子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溫婉之中帶著一絲清冷,眾人將火把舉起仔細一看,只見一名身著異裝的女子正緩緩走出,淡紫色面紗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臉,藉著火光隱約可見那綿延至眼角的傷口一角。

    那將領皺眉道:「你是……」

    前往通報消息的小丫頭小聲道:「她就是香雪公主,她的臉受了傷,還是我家小姐給她準備的面紗遮臉……」

    「沒錯。」墨香雪冷冷瞥了那將領一眼,神情冷冽傲然:「想要讓我活著跟你們回去可以,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將領頓時怒然道:「大膽!你如今已是才朝廷通緝要犯,竟敢與大理寺談條件……」

    「嘩……」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一道耀眼光芒一閃,一把匕首已然握在墨香雪手中,只見她不慌不忙,茶色明眸中滿是不屑與倔強,對那將領道:「不談也行,我這便自盡在你們面前,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去向大理寺卿大人回稟?」

    「你……」那將領一時無奈,高子明有言在先,害死墨香雪之人可是要償命的。「你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見他允口,墨香雪悄悄鬆了口氣,道:「一,不允許傷害將軍府任何人,也不許在追究將軍府任何罪責。」

    將領想了想,這也正是高子明所交代之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便道:「我可以答應你。」

    墨香雪又道:「第二,我要先見渙王一面,之後要殺要刮任由你們處置。」

    「這……」將領為難道:「不是我不答應你,而是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須得請示了高大人……」

    「嗤……」不等那將領說完,只見墨香雪握著匕首的手毅然向下紮了幾分,匕首的刃尖扎進肉裡,立刻流出血來,四周眾人全都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住手!」那將領也給嚇著了,連忙喝道。他有些氣急敗壞,他明知若是讓高子明知道此事,他斷不會答應讓墨香雪與蘇夜渙見面。可是眼下若是不讓他們見面,只怕墨香雪連活著見到高子明都不可能……

    見他猶豫了,墨香雪便又道:「大人放心,我發誓只是見渙王一面,跟他說幾句話,說完就走,決不讓各位為難。」

    話既已說到這個份上,那將領也沒什麼好堅持的,只得點點頭道:「那好,我便幫你這一次。」

    半個時辰之後,那位將領只帶了少許人隨著墨香雪一道來到七間獄外。彼時已是戌時三刻,看守蘇夜渙的獄卒剛剛換了崗哨,聽那將領說明來意之後,雖答應讓墨香雪入內,卻必須要讓那位將領隨行。

    墨香雪倒也不介意,將那位將領視作無物,直奔著關押蘇夜渙的牢房而去。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蘇夜渙警覺性地起身,一見來人著了墨香雪的衣著,不由大喜,起身迎上前道:「香雪!」

    墨香雪停下腳步,與蘇夜渙相視片刻,只見蘇夜渙伸手抓住那鎖著牢門的鐵鎖用力一擰,竟硬生生將鎖擰斷。而後他打開牢門,快步走來,卻在距離墨香雪三步之遙處驀地頓住,眼神疑惑而差異地盯著墨香雪看了半晌,猶豫不前。

    「渙王……」墨香雪哽咽了一聲,驟然上前,將蘇夜渙緊緊抱住……

    ……

    這幾日連日來燥熱非常,卻在這晚間驟然起了風,吹著滿園枝葉百花搖曳。

    「啪啦……」一陣風將原本敞開的窗子吹得關了起來,嚇得衣凰一愣,停了手中修剪花枝的動作,起身正欲上前將窗子打開,卻見沛兒快她一步,將窗子打開看了看,又重新關上了。

    「這天氣真是詭異,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起了風?莫不是要下雨?」沛兒自言自語,將其他被風吹得來回晃動的窗子一閃一閃悉數關好。

    呵!

    衣凰輕笑一聲,蓮步徐移,走到台閣上抬眼看著目所能及的一切,心中沒由來的一陣不安。

    「燕蹴飛紅,鶯遷新綠,幾陣晚來風急。謝家池館,金谷園林,還又把春虛擲。年時恨雨愁雲,物換星移,有誰曾憶。把一尊試酹,落花芳草,總成塵跡……」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見衣凰清眉微凝不展,沛兒撅了撅嘴問道。「莫不是還在位香雪公主的事情發愁?下午那時涵王殿下不是說了麼?他已經與青座主囑托了冉姑娘,這段時日斷不會讓香雪公主露面的。只要等這段風波過去了,她與渙王殿下就都可以安然無恙……」

    聞言,衣凰忍不住低眉淺笑一聲。說來也是,許是她這幾日來回奔波有些疲憊,竟不由自主胡思亂想起來。昨日蘇夜澤明明已經告訴過她,睿晟帝眼下並無處死墨香雪之心,只是要將其抓住。既然如此,若是一時半會兒抓不到墨香雪,那蘇夜渙總歸會被放出來吧。

    眼下他們能做的就只有靜觀其變,防止有人從中作梗,藉機生事。

    抬首看了看天,衣凰不由輕歎一聲,道:「看來,這天當真是要落雨了……」

    「小姐!」樓下突然傳來青冉的喊聲,聽她聲音急切驚慌,衣凰心中沒由來的一慌,不禁驟然凝眉,轉身朝著樓下走去,剛到樓下就看到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青冉,另一個是蘇夜渙,而他的懷中正抱著一名受傷的女子,衣凰看不見她的容貌,可她左邊臉上的那道傷疤卻看得清楚——

    是墨香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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