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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百三十二】甕口打開請君入 文 / 凌塵

    天氣正暑熱,即使到了晚上也沒有多少清涼。

    七間獄位於大理寺院最東面,相較於其他牢獄來說,這裡四季通風,偶爾可見光,四面化境也比其他地方好得多,向來是用來關押皇親貴胄之處。

    依岳明松所言,蘇夜渙並未經刑部,而是直接有高子明帶人拿人、下獄,如此看來蘇夜渙必是被關在這七間獄。

    晚間,四下裡無風,不聽一絲響動。七間獄看守牢房之人個個面色嚴肅凝重,不見有絲毫馬虎大意,遠遠地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一隊人頓時全都警惕起來。

    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青衫的女子緩緩走來,雖然她的著裝已經極力簡單,然她身上那股清婉幽雅的貴氣卻絲毫遮掩不住,便是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頭也都是氣勢斐然。

    那獄卒的領頭一見來人,先是一愣,而後連忙上前行禮道:「見過清王妃。」聞言,其餘一眾人紛紛行禮。

    青鸞連忙揮手制止,低聲對那領頭道:「這位小哥無須多禮,我今日來實是有事求小哥幫忙。」

    那領頭嚇得一怔,忙欠身道:「王妃有事儘管說來,小的定會盡力去辦。」

    青鸞看了裡面一眼,從袖中取出一隻錢袋交到那領頭手中道:「不瞞小哥,我想見一見渙王殿下,還請小哥務必要幫這個忙。」

    「這……」那領頭不由得一陣猶豫,高大人曾有吩咐,若非皇上允許,旁人不得探視渙王。

    青鸞頓時愁上眉梢,道:「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可是還請小哥看在清王的份上,讓我進去看一看渙王。」她說著從身後丫頭手中取過籃子,打開讓那領頭瞧了瞧,道:「渙王府上連個能做些點心的貼心人都沒有,清王殿下心疼自己的弟弟,又知自己不便前來,便讓我這個做嫂子的給渙王送些吃點和衣物來,還請小哥行個方便,我說些話就走。」

    聽此一言,那領頭也覺此言在理,而且渙王被關至今確實未曾見渙王府有人來探視,加之青鸞又搬出了清王,那領頭不由心下一軟,將錢袋還給青鸞,挪身讓路道:「既是如此,還請清王妃盡快說完,莫讓咱們這些做奴才的為難。」

    「多謝了。」青鸞面上一喜,朝那領頭點頭致意之後,快步朝著裡面走去。

    一路數過去,正好有七間牢房,蘇夜渙被關在最裡面一間,聽得有腳步聲過來不由得一愣,抬頭一見是青鸞便更是喜上眉梢,連忙起身上前道:「三嫂怎的來了?外面情況如何?香雪有沒有危險?」

    不過兩三日時間,蘇夜渙比之入獄前就消瘦了些許,雖然牢房內每日都有洗漱的東西,不見其狼狽之樣,可是臉色卻是略顯蒼白。

    眾位兄弟之中,清王雖然與眾人交情都不錯,但對這個性情爽朗、待人推心置腹的九弟卻尤為欣賞,蘇夜渙年紀不小,卻遲遲不願娶妻,每每吃膩了府中飯菜、嘴饞之時,便會溜到清王府蹭飯。由是因此,青鸞也對他頗為照顧,每次蘇夜渙前來她都會親自下廚給他兄弟倆準備可口的下酒菜,時常還會給他燉了湯送去。

    一直以來青鸞都把蘇夜渙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看待,如今看到他這副模樣,青鸞忍不住一陣心疼,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你三哥早與你說了做事要小心,要冷靜,你卻偏不聽,這下倒好,非但未能救下香雪公主,還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三嫂……」自知理虧,蘇夜渙低下頭去,沉聲道:「是為弟不好,讓你和三哥擔心了。」

    見他這樣,青鸞也不忍心再繼續罵他,緩聲道:「你放心便是,香雪公主如今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沒有人能找得到她。」

    「真是胡鬧!」青鸞話音剛落,就聽她身後其中的一個小丫頭冷聲道:「擔心的又何止只是三哥一人?你的七哥、你的十三弟、十四弟,誰不為你著急擔憂?」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蘇夜渙驀地一怔,一時間倒忘了還口,愣愣地看著那小丫頭半晌,突然一陣欣喜,道:「衣凰,你也來……」

    「你小聲點!」衣凰上前一步,低聲呵斥道:「若是讓外面人的知道我扮成清王妃身邊的丫頭混進來,不僅是你,連三哥也會被連累。」她說著四下裡看了幾眼,輕輕太息一聲,道:「皇上對你也還算不錯,這裡雖不及大宗院,卻比尋常牢房好許多。」

    聞言,蘇夜渙的臉色不禁沉冷下去,神情凝重地看了青鸞和她身後的小丫頭一眼,青鸞會意,對那丫頭道:「你到那邊守著,若是有人進來立馬來告知我。」

    「是。」

    待那丫頭走開,衣凰方才小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傳信讓你去找我師叔給香雪公主解毒麼?你又怎會闖獄劫囚,自己也淪為階下囚?」

    蘇夜渙眼中驀地升起一陣濃烈的恨意與殺氣,恨恨道:「若非是她從中作梗,命人搬弄是非、愚弄聖聽,我與香雪也怎麼弄成今日這般?」迎上衣凰詢問的目光,他便緩了緩情緒,解釋道:「那日我收到你傳回的信函,當即便命人滿城暗中尋找陸神醫的蹤跡,倒還真讓我給找到了,而且陸神醫身上正好帶有解毒的藥,想來倒也算是天不亡我。第二天下午香雪便甦醒過來,她說她之所以會中毒,確非偶然。那天早上有人到牢房去探望她,見給她送來的飯菜紋絲未動,知她那段時日幾乎不吃不喝,竟將毒藥灑在飯菜裡,裝成是有人在飯菜裡下毒的假象,逼著她吃了下去。那個人正是前些時候半夜刺殺香雪之人……」

    說到這裡,蘇夜渙臉色越發難看,他狠狠的一拳砸在牢門上,滿臉懊惱,道:「是我沒用,若是我能早些證明哈拉族和香雪的清白,香雪就不會受到這些傷害。」

    衣凰知他心疼墨香雪,便伸手拍拍他的肩,道:「這些都已經過去了,既然師叔已經替香雪公主解了毒,那你們現在應該已無礙才是。」

    蘇夜渙繼續道:「原本確實如此。四天前父皇突然召我進宮,我便知是為了香雪之事,本想藉著香雪中毒這個借口,向父皇討個寬恕,讓香雪留在渙王府休養,我去找江氏父子取得能證明哈拉族清白的證據。我知道江祿雖然叛國,可是他對香雪情深意重,必會配合於我,卻是不想我遲了一步,早已有人先一步向父皇遞了折子,道香雪身為叛族公主,留在王府不合情理。更讓我吃驚的是,就在那天江氏父子死於牢中,畏罪自殺,身旁還留有血書,道哈拉族公主受了蒙騙,其實早在他們父子叛亂之前便已與哈拉族族長商議妥當,如今他們已經淪為階下之囚,不求寬恕,只願能在臨死之前為天朝做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揪出當初的叛黨,還求父皇能一舉除去哈拉族餘孽,以慰天朝枉死將士在天之靈……」

    雖然他極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是回想起這件事,回想起當初睿晟帝那斷然決絕的神色,還是忍不住怒火中燒。

    因著江氏父子自戕於牢中,又留了血書說明哈拉族之事,滿朝大臣頓時憤怒不已,道江氏父子無論如何終究還是天朝之人,他們雖叛變被俘,如今已有了悔過之心,此舉無疑是以死明志,道出了哈拉族的罪大惡極之處,既是如此,哈拉族餘孽香雪公主就斷然不可輕易放過。

    於是他們紛紛聯名上奏,要求睿晟帝立即處死墨香雪,以正朝綱法紀,已慰亡靈。

    「呵!」衣凰輕笑一聲,笑意冰冷,從心底散發出來,握緊雙手,後面的事情她幾乎已經能夠猜出七八分:「如此一來,即便皇上心知這事事有蹊蹺,卻斷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外族公主而與違了眾臣之意,更何況哈拉族本就是個不足為道的小族,如今既已滅,早已對天朝構不成絲毫威脅。所以他下命要除掉香雪公主,你不忍心,便闖進刑部大牢劫囚?」

    蘇夜渙沉默半晌,臉色陰沉,咬牙道:「父皇雖下令將香雪重新關進牢房,可是因為我,倒也沒有要處死香雪的意思,再說刑部那邊有岳明松照看著,本該不會有什麼大礙才是。卻不想香雪剛剛回到刑部牢房的第一天晚上岳明松與渙王府就同時收到無名信函,道三日之內必會要了香雪性命,為西疆之行中死去的亡靈報仇。我跪在父皇寢殿外一整夜,父皇卻懷疑這是我為了救出香雪,自行策劃的計謀,加之朝臣都欲除香雪而後快,他更加不會放出香雪,想來他應該也沒有料到我會做出闖獄劫囚這種事……」

    聽完,衣凰輕歎一聲,背過身去久久不言。

    如此一來,事情的始末緣由她總算搞清楚了,簡言之便是,江氏父子畏罪自殺,留書言明哈拉族本就是叛亂一族,是以朝臣以此為借口,上書請奏睿晟帝除掉哈拉族餘孽香雪公主,後又有人揚言要在三日之內殺死刑部牢房中的墨香雪,蘇夜渙萬般無奈便鋌而走險闖獄劫囚,卻被早已埋伏在刑部牢房周圍的暗衛截住。蘇夜渙心知自己被抓尚可保住一命,可是墨香雪若落入他們手中則必死無疑,所以他讓隨行之人帶走墨香雪,自己則留下與之周旋,並被抓獲。

    也正因此,這幾日才會滿城中都是尋找墨香雪下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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