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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三十六】難猜難測伊人心 文 / 凌塵

    宮人剛剛來到紫宸殿外,正好看到蘇夜涵從裡面走出來,腳步緩慢,卻沉重如磐,看著他漠然中帶著寒冰初降的臉色,那宮人心中直直叫苦【鳳殤【一百三十六】難猜難測伊人心章節】。

    涵王殿下鮮少以這般神情待人,卻不想就讓她遇上了。

    饒是如此,皇后娘娘既然命她前來,她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參見涵王殿下。」

    蘇夜涵淡淡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免禮。

    那宮人又道:「皇后娘娘請王爺前往儀秋宮一敘,還請王爺移步。」

    話音剛落,蘇夜涵冷峻的眉如意料中地微微皺了皺,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道:「走吧。」

    雖然他面無表情,心中卻忍不住猜測這毓皇后找他所為何事。一直以來,他與毓皇后及蘇夜洵一行人都相交甚少,加之他對他們的利益威脅最小,是以根本沒什麼交情。若非因為衣凰,他與蘇夜洵也是……

    想到衣凰,蘇夜涵的眉角不由自主地為為你蹙起,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這個女人,他當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從一開始他就在懷疑東宮大火,蘇夜澄與樓陌均被雙雙燒死的背後,還有其他隱情。不管怎麼說,即便宮中失火,有那麼多宮人在,加上蘇夜澄與樓陌均身手都算不錯,總不至於兩人就這麼雙雙葬身於火海。除非還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讓他二人心中沒有了求生的念頭,才會放棄逃走【鳳殤【一百三十六】難猜難測伊人心章節】。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不動聲色,暗中調查,睿晟帝終是看不過他這麼拚命追查真相,只得將真相告知與他——

    蘇夜澄已經二十八歲,東宮中卻只有一位太子妃,而偏偏這位太子妃之所以入主東宮十年而無所出,問題卻並不在她身上,而是在於蘇夜澄自己。只因他根本不喜歡女人,而有龍陽之好,而那個人,便是自小與他如影隨形、至死都不會背叛他的太子幕僚樓陌均。

    近二十年來,樓陌均默不作聲地守在蘇夜澄身邊,力圖為他解決掉、擋下一切劫難,不僅是因為他對蘇夜澄的忠誠,更因為這一份無法說出口、無法擺上檯面的感情,以至於到了最後,他緊緊抱著他,一起被大火吞噬。

    而讓蘇夜涵想不到的是,告知睿晟帝這一切的人,竟會是衣凰!

    那日在宓秀宮外,樓陌均告知衣凰的驚天秘密便是這件事。

    即便樓陌均沒有告訴過衣凰,如今這世上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只剩下岑瑾萱一人,而岑瑾萱出宮之後,就一直待在衣凰的冰凰山莊裡。

    蘇夜涵想不明白,衣凰為何要將這件事告知睿晟帝,而使得睿晟帝勃然怒之,所以他在前往洵王府參加的蘇夜洵的生辰宴前,前往東宮,對著蘇夜澄說了那麼多狠絕的訓斥的話語,最終,蘇夜澄與樓陌均自覺生無顏面,便放棄了逃生的念頭。

    她與他二人一向交好,不是麼?甚至她曾多次幫助他們,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假的,都是另有目的的嗎?

    慕衣凰呵慕衣凰!你究竟在心裡藏了多少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你可知,若非你告知父皇這些,大哥與樓陌均也許就不會死?他們不死,六姐也不會傷心至此,自縊而死。

    難道,這所有一切的一切,當真都是你在背後操控著麼?

    大哥的死,六姐的死,都與你有關嗎?

    拳頭緊緊攥在一起,發出「格格」的響聲,身後側的宮人聽了,突然只覺心頭一陣凌冽寒意襲來,嚇得她渾身顫抖。

    再悄悄抬頭,偷偷去瞄蘇夜涵的臉色,卻見他面色淡然平靜,毫無異樣,飯方纔的冷怒已然消失不見。

    在這宮中,人人都把自己的心思、感情與情緒藏得如此之深,他身為王爺,自然要比其他人藏得更深,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看著曾經那般溫潤儒雅、淡泊隨和的涵王殿下也變成如今這樣,那宮人心中還是忍不住戰慄。這宮中當真是個吃人的地方麼?即便你不想這麼做,可是卻又不得不順應局勢的發展。

    好不容易挨到了儀秋宮,宮人領著蘇夜涵匆匆入內。

    宮外寒風刺骨地冷,這幾日雪已經融盡,天氣漸漸干冷起來,風吹在人臉上,如刀割一般得疼。

    見到毓皇后,蘇夜涵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后。」

    毓皇后微笑著揮手道:「哪來這麼多的禮數?都是自家人,又是大過年的,這些禮數都免了吧。」

    蘇夜涵雖嘴上應著,該有的禮數卻點滴不落,未有絲毫不到之處。毓皇后也沒有與他計較的意思,命人賜了座,便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聊得無非都是些家常瑣事。

    最後,問及蘇夜涵年齡已經不小,該是娶妻成家之時,毓皇后的目光有意識地朝著裡面的簾幔瞥了一眼。

    衣凰站在簾幔後看得清楚,卻默不作聲。這是毓皇后的主意,衣凰自己也覺得不無道理,有些事情當面當真難以說出口,而她也十分想知道,為何這宮中有那麼多人第一次看見她,都會是震驚訝然是神情,便是蘇夜洵與蘇夜涵這樣心思深藏的高手,都掩飾不住。

    毓皇后道:「你看你四哥,只比你年長一歲,可是很快就要當爹了,涵兒,你也該趕緊著為自己的事情考慮考慮了。皇上孫兒不多,心裡也著急得很,你們這兄弟幾個,該想著為皇上分分憂了。」

    蘇夜涵道:「母后教訓的是,兒臣記下了,兒臣定會好好考慮母后的話。」

    毓皇后笑了笑,道:「你記下了就好……」

    話音未落,突然只聽門外一陣嘩啦的聲音,毓皇后不由把眉一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爾煙快步走了出去,片刻之後領著一名懷抱幾隻畫軸的宮人進來了,道:「啟稟娘娘,這丫頭剛剛不小心,把東西摔下了。」

    毓皇后緩和了臉色道:「本宮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個小丫頭不懂事,就別為難她了。」

    那宮人聽了,連連叩謝:「多謝皇后娘娘饒恕……」

    突然,毓皇后指著其中一隻畫軸道:「這畫軸本宮看著好生熟悉,是什麼?」

    「是一些擱置在舊屋裡的畫像,奴婢奉命將這些收拾整理好,送進凌暉堂收起來。」那宮人說著將毓皇后指著的那只取出,交到了爾煙手中,爾煙接過,拿到毓皇后與蘇夜涵面前,小心地打開,畫軸剛展出一半,蘇夜涵的臉色驀然就變了。

    這正是之前毓皇后給衣凰看的那副畫像,此時蘇夜涵一見,眉峰不由緊緊蹙起。

    毓皇后卻是沒有察覺,只是輕輕一聲感歎,道:「本宮道怎麼這麼熟悉?卻原來這是儇妹妹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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