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邏祿的皇城雖及不上天朝來的大,卻也小巧而精緻【鳳殤【一百三十三】鴻門一宴危機伏章節】。
近些年一直都聽說葛邏祿不知從何處得到了一筆寶藏,熾俟阿宗莫用其充盈國庫,招兵買馬,與四周各國各族互通商業來往,這幾年發展得倒也很好。
想來也正是如此,此次葛邏祿才敢幫著江峰江祿父子與天朝對抗。
進入皇城之時,天色已經暗淡下去,宮中點起了火燭燈籠,抬眼望去,一片燈火通明,猶如白晝,但是有些看不到人跡所及之處,卻是暗得異常。
此一行蘇夜渙心中本就存了謹慎,不由留意起這宮中的佈局擺設,然他還沒來得細細看,就被一道聲音吸引了過去。
「早聞天朝九王爺渙王殿下是難得的良將奇才,今日一見,真乃三生有幸,本王謹代表我葛邏祿所有子民謝過王爺寬宏大量之恩,更謝過王爺賞臉前來赴宴。」
蘇夜渙聞聲望去,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皇城的主殿前,殿前一個四十多歲的高瘦男子,衣著華麗,站在眾人之前,想必就是熾俟阿宗莫了。
本以為這葛邏祿的葉護定是個賊眉鼠眼或者肥頭大耳之人,卻不想竟是這般正經斯文。
蘇夜渙鎮定非常,不急不忙上前一步,回禮道:「葉護賜宴,本王豈有不到之禮?」
「哈哈哈……」熾俟阿宗莫笑了幾聲之後,連忙側身將蘇夜渙讓進殿內,入座。
祈卯神色異常警惕,蘇夜渙倒是乾脆得很,一撩長袍坐下後,只管著與熾俟阿宗莫禮節性地互相吹捧,酒過三巡之後,熾俟阿宗莫才開始向蘇夜渙介紹今晚赴宴之人。
人雖不算多,不過十幾人,但在場除了祈卯以及門外隨行的兩名護衛,其餘都是葛邏祿的人,若真發生什麼事,他們還真難以脫身。
這熾俟阿宗莫也算懂規矩,每一道酒菜都在上桌後,當著眾人的面以針試毒,確認無誤後,才會請蘇夜渙品嚐。
蘇夜渙也不是不識抬舉之人,既然已經驗了無毒,便放心吃了起來。
祈卯落座與蘇夜渙側後方,很難與蘇夜渙進行交流,這會兒不由濃眉緊蹙,似是發覺了什麼不對勁。
一番客套之後,熾俟阿宗莫終於將話題引到正題上來,只聽他道:「對了,那日讓使者給渙王殿下帶了請求去,不知王爺可想好了,能否答應?」
蘇夜渙故作疑惑道:「不知葉護說的是哪一件事?」
熾俟阿宗莫道:「便是炎圖炎將軍一事,若是王爺能將人放回,我熾俟阿宗莫定會感激不盡,答應每年的進貢再另加百萬兩黃金。」
祈卯心底不由一動,他雖知道炎圖是葛邏祿大將,卻不知熾俟阿宗莫會重視他到如此地步,若是他們知曉炎圖已經斃命與銀甲軍中,不知會有何舉動【鳳殤【一百三十三】鴻門一宴危機伏章節】。
正思考間,就聽蘇夜渙惋歎一聲,抬首對熾俟阿宗莫道:「非本王不願放炎將軍歸回,實乃本王無能為力。我聞炎將軍乃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亦有意好生招待,不了炎將軍到我軍中當晚與我軍將士發生衝突,在打死我三名將士後,自己也是重傷,不治而亡……」
聞言,座中突然議論開來,無一例外對蘇夜渙怒目相向,甚至有人意欲起身,卻被其他人攔住了。
熾俟阿宗莫也是怔住了,他早已料到炎圖被抓,蘇夜渙定不會善待與他,可是現在既然葛邏祿已經降了,即便蘇夜渙不願放人,但至少不會怎麼他,卻不想,炎圖他竟然就這麼……
是重傷而亡,還是被殺害,都已經不重要。蘇夜渙的態度已然很明顯,想要要回被俘的將士,絕不可能!
不過熾俟阿宗莫到底是一族葉護,很快便掩去怔愕的神情,惋惜道:「竟是如此?唉,可惜了,一位好將才……」
他的這一生歎息倒是不摻假,畢竟那是他葛邏祿的將軍。
蘇夜渙卻不管,符合歎道:「是啊,千金易求,良將難得。」
熾俟阿宗莫突然感覺到自己這番感慨多有失態,便又假意道歉道:「算了,今晚之宴是為了感謝王爺的恩情,便不談這些掃興之事了。只是,光這麼喝酒實在無趣,不知王爺可有什麼好的提議?」
蘇夜渙心中冷冷一笑,好的提議?怕是你們已經準備好了吧?既是如此,又豈能讓你們白忙一場?
想到此,他搖頭笑道:「今晚本王是客,一切謹聽葉護安排。」
熾俟阿宗莫也笑了笑,看了看眾人,「既然如此,那……」
話音未落,座中一人站起,對著蘇夜渙道:「本將聽聞渙王殿下劍術了得,本將也曾學習過中原的劍術,今日想向王爺討教一二。」
蘇夜渙只覺這人十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不由問道:「閣下是……」
那人道:「本將炎案,炎圖他是我哥哥。」
蘇夜渙當即明白,炎案這是尋仇來了,也不慌忙,淡笑道:「既是如此,那本王便與將軍切磋一二。」
因著他的身份特殊,按理說來,本該與熾俟阿宗莫等位相同,是以進宮時他的佩劍並未取下,這會兒左手不由自主地摁住了劍鞘。
炎案拔劍,道:「刀劍無眼,若是本將不小心傷了王爺,還請王爺莫怪。」
蘇夜渙只是淡淡地笑,點頭以應,而後輕鬆應付著炎案的攻擊。
祈卯看了,心中不由感覺好笑,蘇夜渙的劍術一直是朝中一等,旁人不太清楚只是因為他常年待在軍中,征戰沙場,而戰場上劍的利用價值比之其他兵器,稍顯弱了些,他才沒有經常使用。今日炎案不知情況,向蘇夜渙挑戰劍術,當真是自討苦吃。
果如祈卯所料,場中勝負十分明顯,蘇夜渙幾乎是劍不出鞘就能應付自如,炎案根本近不得他身……
祈卯正欲微笑,突然只覺脾下一陣刺痛,若非他久經歷練,早已習慣了傷痛,必會坐不穩當,俯身在桌案上。
他心中一凜,想不好,莫不是酒菜中有毒?
再看蘇夜渙,雖然伸手步伐依舊瀟灑自如,卻明顯不如方才利落,俊眉微微皺起,似不想讓他們瞧出端倪。
片刻之後,只聽「嘩」的一聲,蘇夜渙長劍出鞘,直指炎案,可是他的動作已經越來越慢,神緒難以集中,頻頻留了空隙給炎案。
祈卯看著,攥緊的手心裡全都是汗。他身旁的人見了,故作不解問道:「這位將軍是怎麼了?這大熱天的,將軍怎的出了這麼多汗?」
他的聲音故意放得很大,蘇夜渙聽得清清楚楚,這會兒忍不住側眼看過來,結果就在這時候,趁著一個不留神,炎案手中的長劍直直削了過來,蘇夜渙連忙仰身去躲,劍從他鼻樑上方劃過,險些就劃傷了他的臉。
再接著,蘇夜渙便越來越處於弱勢。
身邊的人臉上恨恨的笑意越來越明顯,蘇夜渙和祈卯都清楚聽熾俟阿宗莫對著身旁的侍衛道:「去告知軍師大人,就說渙王已經中毒,本王已經誘他運功,使毒氣已經滲入血脈……」
那侍衛匆匆離去,只是很快就趕回來了,神情慌張無比,在熾俟阿宗莫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熾俟阿宗莫的臉色頓然一變,脫口道:「失蹤了?」
「是……」
聽此一言,葛邏祿的人全都一愣,呆呆地看著熾俟阿宗莫。
炎案也是怔了怔,同時,他看到蘇夜渙嘴角突然挑起一抹詭異而桀驁的笑意,看得他心中一慌,蘇夜渙的長劍重重劈下,劈在他的劍上,接著炎案就感覺到自己的手狠狠一麻,等他回神時,手中的長劍已經裂成兩截,而蘇夜渙手中的長劍劍尖直指他的咽喉。
「你……」看著他突然毫無異樣的臉色,眾人忍不住將目光移向祈卯,見他也是面色淡然紅潤,早已不見方纔的痛苦之色。
蘇夜渙抬眼掃視殿內,最終目光落在熾俟阿宗莫身上,開口緩緩地卻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