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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零六】清雅爽俊葬火海 文 / 凌塵

    崇仁二十三年,十月二十八,天大雪【鳳殤【一百零六】清雅爽俊葬火海章節】。東宮大火,前太子蘇夜澄與其心腹幕僚樓陌均雙雙葬身火海。帝怒,下令封鎖消息,嚴查真相。

    黎明時分再次飄落下來的大雪,直到第二日近晌午仍未停下。寒風料峭,呼呼而過,如怒鬼咆哮,如冤魂哀鳴。

    衣凰一夜無眠,整夜腦子裡都盤旋著昨晚的大火。待她方有一絲困意的時候,宮人來報,右相府來人了,衣凰起身一看,竟是昨晚在前往清王府時,被她遣回冰凰山莊的紅嫣。

    說來也巧,紅嫣一大早急匆匆地要進宮,怎奈宮門侍衛無論如何也不肯放她進去。這種關頭,這種地方,紅嫣雖是膽大包天,卻也不敢給衣凰惹事。正愁悶的時候,一輛精緻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下。

    車簾微動,一隻修長的手撩起簾子,看守宮門的侍衛一見,連忙拜道:「參見十四王爺。」

    蘇夜瀾微微抬手,「免禮。」復又看了看紅嫣,清淺一笑,「紅嫣姑娘?你這是……」

    紅嫣早就聽聞十四王爺為人心善,親和待人,這會兒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懇求道:「十四王爺,奴婢有急事要見我家小姐一面,可否請王爺幫個忙,讓奴婢進去見一見小姐?」

    聞言,蘇夜瀾了然笑了笑,對著侍衛道:「這位姑娘是清塵郡主的人,亦是我朋友,今日我帶她進宮,若有任何差池,儘管找我便是。」

    說罷,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將紅嫣請上了他的馬車。

    至始至終,他都是「你」「我」相稱,未曾聽到一句「本王」。京都之人皆知,只是十四王爺的習慣,沒有人會覺得詫異……

    聽到這裡,衣凰不由蹙眉:「一大清早,十四這是做什麼去了?」

    紅嫣道:「我差點忘了說,十四王爺該是接玄止大師去了【鳳殤【一百零六】清雅爽俊葬火海章節】。」

    「玄止師叔?」衣凰微驚,想了想又垂眸道:「想來,也該是將師叔請到宮裡。」

    這是天朝習俗,皇室成員隕逝,除卻帝后,其他人都會在死去第二日將遺體移至大悲寺,由寺中德高望重的高僧誦經超度。三日之後,方才運回安葬。

    而今,蘇夜澄遺體已經成那般模樣,只怕再也經不起任何折騰,否則能否留下全屍都不一定。無奈之下,就只好請大師高僧進宮為其誦經。

    「我昨晚不是讓你和沛兒先行回去了麼?你怎的又冒冒失失,自己跳進來了?」衣凰有些不悅地瞪著紅嫣,「你可知,今日你一腳踏進來,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你都不能離開這裡了?」

    紅嫣眼底劃過一絲不以為然的淡笑,「不能離開又如何?我還真沒有想過來離開,留下來照顧你,不是挺好嗎?」

    她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信封交到衣凰手中,「昨日我們出發前往洵王府之後,有人將這封信送到了冰凰山莊,說是一定要小姐親啟。」

    衣凰接過一看,雋秀俊挺、清新雅致的字體,讓人一見便想起那個清雅爽俊的男子,只是,從今以後,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這個人的存在,她也再不會見到他著了一身百看不厭的竹青色長衫,翩然而至。

    思及此處,衣凰心中驀地一慟,她拆開信封,見裡面不僅有一封信,還有一隻小一點的完封的信封,封面著:縉痕親啟。

    那封給衣凰的信中言道:「穎慧郡主,見此留書,則吾已逝。為有萬般苦楚,不便細與郡主言明,一則不能言說,二則不願郡主牽累其中,故謊以告知。吾知此次之事若不見血,則難以使眾人信之,吾乃殿下親信,以吾之命換得眾人信服,死亦足以。吾念已定,望郡主諒之。今生無以回報與郡主,來世定當結草啣環,不忘汝恩。陌均敬上。」

    衣凰一個字一個字看來,只覺心口一陣比一陣堵得厲害,有萬般無奈,卻不知該當何解。最終,她沉沉一聲太息,癱坐在軟踏上,推開窗子,看著院子裡靜靜落下的雪花,久久不語。

    猶記得那日蘇夜澄被刺,她連夜入宮,樓陌均在她耳邊說的話,他言道:「郡主,明日洵王生辰,帝后同往,宮中守衛必會鬆懈許多。明晚我會事先在殿下飯菜中下蒙汗藥,到時還請郡主想辦法將太子接出宮外好生安置,至於宮中,陌均會放火燒了所有一切,讓人以為太子已死。陌均自有法子讓所有人都信服這一點……」他說著淒冷一笑,有些牽強,「大不了,我自己留下作為人證。」

    她也記得昨晚在洵王府,蘇夜涵走在最後,與她悄悄說的事情:「你和樓陌均的安排他已經告知我,你山莊裡的人生面孔多,好混入皇宮卻不怕什麼。待他們接到了大哥和樓陌均,我的人會在各處城門候著,必會將你們安然送出茲洛皇城。」

    樓陌均說他要自己留下做人證,衣凰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把自己燒死,只為留下作證據。

    衣凰忘不了在木板上看到他屍體的那一刻,面容雖不乾淨,卻還完好,能夠輕鬆地辨認出他的身份。他將另外一具屍體緊緊扣在懷中,企圖使他避免遭受大火的吞噬,然卻於事無補。懷中那人依然被大火燒得體無完膚,面目全非,而樓陌均,這個平日來看來清瘦、弱不禁風般的男子,竟硬生生地強忍著大火從自己的腳底,一直燒到胸前,只勉強保得那張臉是完好的。

    他是要留下這張臉來保護那個人,讓所有人都以為,死在他懷中那人,就是蘇夜澄。

    而蘇夜涵,在他看到木板上樓陌均的屍體時,那瞬間變得冰冷的氣息,衣凰感覺得清楚。

    他從一開始就被騙了,或者說,衣凰和樓陌均從一開始就有意隱瞞一些事實。樓陌均告知蘇夜涵的是,那晚他會與蘇夜澄一起離開。而衣凰明知樓陌均隱瞞了他,卻並未說明,之前一直是他將她阻隔在每一件事情之外,護她安全,這一次她想為他做點什麼。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也被樓陌均騙了,他是留下了,卻沒能活著留下。

    他說的對,不見人名,睿晟帝不會輕易相信,即便這是他的親生兒子。只有他樓陌均,蘇夜澄最親近的幕僚府臣生生喪命於火海,才會讓人從從心理上接受蘇夜澄已死之事實。

    羽林衛在收拾東宮殘垣之時,無意中發現了一枚小令,且看那小令的模樣以及上面的字樣,分明就是出自儀秋宮。

    樓陌均,他這一次是鐵了心,誓死要扳倒毓皇后,扳倒日漸做大的毓家,即便是拼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今年夏末,身在北疆之時,衣凰便已隱約看到了樓陌均的命運,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

    紅嫣見衣凰正沉思出神,實在不忍心打擾她,可是事情緊急,她不得上前喊道:「小姐……」

    衣凰從沉思中回身,眸子黯淡,「怎麼了?」

    紅嫣道:「我進宮之前跟青鸞悄悄見了一面,她說今晚會進宮來你。」

    衣凰點頭道:「今晚紫汐也會過來。」

    紅嫣道:「如此說來,五位座主今晚一次就要聚齊四個?」

    聽得此言,衣凰又忍不住想起另一個人來,是那個她似見過、卻從未見過面容的人,玄座莊主玄凜。

    不知最近,他過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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