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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十五】一心願得安穩生 文 / 凌塵

    經蘇夜澄這一事,整個帝都似乎突然少了不少生氣,顯得越發沉寂起來【鳳殤【九十五】一心願得安穩生章節】。

    其實,眾人心中清楚,因為天氣日漸寒冷的緣故,大家都不大願意每日外出,然這樣的時機遇上這樣的事兒,難免會讓人心裡多想。

    尤其是到了晚上,原本熱鬧非凡是茲洛城竟也變得靜謐起來。這樣的沉寂,衣凰並不喜歡,而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著蘇夜澄的事情,衣凰一聽心中就有些煩悶。

    所以今日她閒來無事,乾脆攜了沛兒、紅嫣一行人,出城去了。一群姑娘著了男裝,在山野間狩獵,雖是女兒身,卻個個敏捷利落,不遜於男人。

    眼看著行囊都要滿了,箭也快用完了,紅嫣不由嘟囔道:「我原以為秋季已過,早已過了狩獵的好時節,卻不想還有這些漏網之魚遊蕩在外。早知如此,我便多準備些箭了。」

    青冉從一旁過來,笑道:「小姐說,若早知如此,便不帶著你來了,你說你一個女兒家,殺這麼多生,多不好啊。」

    她笑聲清靈,與紅嫣大不相同。紅嫣聽了不由挑起纖眉,「還說我,你不也一樣?」

    正爭吵著,忽然只聽一聲淒厲的叫聲,聽那聲音該是一隻鳥兒,然仔細一想,卻又與普通鳥兒的叫聲有些不同。

    幾人正尋思間,一道身影已經快他們一步,一閃而過,循著叫聲去了。隨後,墨離載著衣凰緊緊跟上。待其他幾人陸續趕到時,看到靈影正半坐在地上,用前爪小心地撓了撓地上那只拳頭大小的鳥兒。

    這鳥兒全身羽毛髮亮,呈五彩色,小小的眼睛卻黝黑通亮,看到突然出現這麼多人,不由受了驚嚇,驚叫著往後縮去。

    靈影哪能容它逃脫,方才往後退出幾步遠,就被靈影又抓了回來。它也不用力,只輕輕地抓著那鳥兒,卻足以讓它逃脫不掉【鳳殤【九十五】一心願得安穩生章節】。

    衣凰盯著鳥兒看了看,驀然鳳眉一緊,邊躍下馬背邊喝道:「靈影,把它帶過來。」

    靈影立刻用嘴小心叼起鳥兒送到衣凰面前,衣凰將鳥兒握在手中,看了看,突然回身問道:「方纔是誰放了銀針?」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紅嫣訕訕一笑道:「小姐,莫不是這鳥兒就是被銀針所傷?」

    衣凰瞪了她一眼,「下次你若再用銀針,我便收了你的銀針。」

    「是……」紅嫣笑嘻嘻說著,又問道:「小姐,你好像很重視這小鳥兒,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你和靈影這傢伙都這麼小心翼翼的?」

    衣凰伸手拍了拍靈影的腦袋,眼神讚許,道:「我尚不能確定,不過就靈影的表現來看,只怕這東西非尋常鳥類,否則靈影不會這般緊張它。也許,它是跟靈影一樣,是有靈性之物也不一定。」

    「靈性?」沛兒不由皺眉道:「一隻小鳥兒而已……」

    衣凰卻沒有心思搭腔,迅速給那鳥兒治了傷,然後將它和靈影一起放到事先為靈影準備的袋囊裡,調轉馬頭朝著城門的方向奔去。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城門就要關了。」

    幾人聽到她的喊聲,這才回過神來,四下裡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經暗沉了。

    待他們趕到東門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四週一片黯淡漆黑。

    聽到漸漸靠近的馬蹄聲,守門眾人不由提高了警惕,守在門前朝著門外望去,遠遠地看見有一陣五六匹馬正在靠近,未及他們近到門前,便喝令讓他們下馬前行。

    守門的侍衛上前問道:「來者何人?這麼晚了進城作甚?」

    沛兒道:「我家公子今日外出狩獵,回來得晚了些,還望各位守城大哥行個方便。」

    「狩獵?」侍衛疑惑了一聲,盯著幾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正詢問間,一名守將走過來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侍衛立刻低頭答道:「元副將,這些人要進城。」

    「現在進城?」來人皺眉疑問,神情嚴肅,看得沛兒幾人不由一愣,衣凰見了卻不禁輕輕一笑,牽著墨離從後面緩緩走到前面,朗聲道:「今日收穫甚好,一時得意便忘了時辰,還請元副將行個方便。」

    元醜聞聲,抬頭望去,待看清說話之人,神情驀地一滯,正欲躬身行禮,卻被衣凰揮手制止了。元丑想了想,側身讓至一旁,恭敬道:「閣下請。」

    「多謝了。」衣凰挑眉一笑,翻身上馬朝著元丑抱拳以謝,而後策馬離去。

    沛兒得了衣凰的暗示,上前將一些獵物交到一名侍衛手中道:「各位大哥辛苦了,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就當犒勞各位大哥了,還要多謝副將大人。」

    待得幾人駕馬離去,身旁的侍衛不禁問元丑道:「元副將,方纔那人是何等身份?竟得副將如此禮待?」

    元丑看了看幾人揚長而去的長路,微微太息,道:「你可知方才與我說話的姑娘是誰?」

    「姑娘?」那人一愣,「我說怎的看起來這般女氣,說話聲音那麼細聲細語?她竟是個女人?」

    元丑道:「她便是當朝右相之女,皇上親封的清塵郡主。」

    「什麼?」侍衛大驚,「你怎知道?」

    元丑想了想,卻不知不知該怎麼解釋。數月前那晚有一男一女連夜入城,後來他得知那名男子正是天朝七王爺涵王殿下。那時他剛從北疆回來,而那個時候與他一道從北疆回來的女子中,便有清塵郡主,想來該是那晚與他一起進城的女子無疑。

    而方纔,那姑娘雖著了男裝,元丑卻還是一眼就將她認出,故此才未加以阻攔。

    他心知自己阻攔不了,亦不想阻攔。清塵郡主身上有皇上御賜的令牌,且如今她又未犯何人何罪,他又何必攔住她,自討沒趣?

    這邊,衣凰一行人策馬揚鞭,速度越來越快。青冉追上衣凰問道:「小姐,方纔那守城門的副將是何人?瞧著,他似乎已經認出了你的身份。」

    衣凰淡淡一笑,「不久前,我也曾在深夜進了一趟城,而且比這一次還要晚,那晚值守城門的人,也是他。」

    「哦?」幾人疑惑地點了點頭。

    沛兒道:「便是與涵王殿下一同回來的那次麼?」

    衣凰看了沛兒一眼,不答,算是默認。紅嫣眼睛一亮,來了興致,追問道:「小姐與涵王殿下深夜同行過?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是……」沛兒正欲搭腔,突然看到衣凰瞪來的凌厲目光,不由縮了縮脖子,收聲不言。

    紅嫣自討沒趣,有些掃興,隱約感覺到衣凰情緒不佳,便也不再說話。

    一路上便只聽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不多會兒,冰凰山莊已在眼前。

    見到了山莊裡的光亮,幾人的興致立刻又高昂起來,正欲回去好好炫耀一番,卻看見山莊的護衛統領白蠡與幾名下人正站在門口,來回地踱著步子,似有要事【鳳殤【九十五】一心願得安穩生章節】。

    衣凰翻身下馬,將馬繩交給迎上前來的下人,肅面問白蠡道:「出了什麼事?」

    「下午宮裡來了人,說是有要事要宣小姐進宮。」白蠡邊說邊與衣凰一道朝著山莊裡走去。

    衣凰問道:「誰的人?」

    「皇后娘娘。」

    衣凰腳步驀然一滯,頓了頓又問道:「人呢?」

    「在山莊裡等了許久,見小姐未歸,便先行回去回話了。臨行前,那公公有交代,讓小姐回來之後,明日一早無論如何要進宮一趟,給皇后娘娘回個話。」

    衣凰想了想,沉聲道:「我知道了。」說罷又轉身對牽馬的下人道:「備馬車。」

    聞言,幾人齊齊一愣,白蠡道:「小姐,已經戌時了……」

    衣凰清冷一笑,「便是子時,我也要去一趟。」

    白蠡道:「屬下隨行保護小姐。」

    衣凰淡淡掃了一眼四周眾人,見他們全都一副擔憂模樣,不由輕笑出聲,心知今晚自己若不讓白蠡隨行,只怕難以走掉,便點點頭道:「好,你帶上四人與我同行。」

    紅嫣沉著臉色上前道:「小姐,我也去。」

    衣凰睨了她一眼,「你留下,有你在,山莊我放心。」

    紅嫣明白自己多說無益,便不再糾纏。

    須臾之後,衣凰換回女裝,簡單打理了一番,上了準備好的馬車,白蠡一馬當先,其餘四人分在兩側,將衣凰的馬車圍在中央。

    馬車上,衣凰的腦海中瞬間已轉過千萬個念頭。她在猜想,毓皇后究竟會是何事,竟親自派了人到冰凰山莊來找她。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毓皇后此次找她,與蘇夜澄之事定脫不了干係。

    同行五人中,最終便只有白蠡一人得以與衣凰一同進宮。然他雖進了宮,卻進不了毓皇后的儀秋宮,只得忐忑不安地留在宮門外等候。

    對於衣凰深夜來訪,毓皇后頗有些驚訝。看樣子,她似乎並未睡下,衣凰進去時,她執了本書坐在案旁翻閱。未及衣凰行禮,便揮手道:「免了。」

    衣凰心中疑惑,面上卻無神情變化,微微欠身道:「衣凰今日不在莊中,未能及時進宮給皇后娘娘行禮,請娘娘降罪。」

    毓皇后連連輕笑,「你何罪之有?是本宮未曾事先通知與你。」

    衣凰不欲與她糾纏,直接問道:「不知娘娘急召衣凰,有何要事?」

    聞言,毓皇后不由臉色微變,冷冽眼神掃過周圍眾人,眾人會意,連忙行禮退至殿外。同時,毓皇后沉了臉色,低聲道:「本宮召你來,只是有些事情要與你說明。」

    衣凰低頭,「娘娘有事,但說無妨。」

    毓皇后冷笑道:「最近之事,你一定在心裡怨念本宮言而無信吧。」

    衣凰心中微微一凜,沉聲道:「衣凰不敢。」

    「你不敢?哈哈……」毓皇后纖眉高挑,目光凜凜地看向衣凰,「你是慕衣凰,這世間還有你不敢做的事?當初本宮與你有約,三年之內不再動澄太子,結果事過不到一月,事情就接二連三又至,矛頭處處指向他,難道你沒有在心中認為,此事的本宮所為麼?」

    話說到這裡,衣凰沉沉太息一聲,繼而也冷了臉色,凝眸看著毓皇后道:「是或不是,皇后娘娘心中最為清楚。衣凰只希望,娘娘不會忘記當初答應的事,娘娘是一朝之後,母儀天下,該不會失信於一個小女子才是。」

    「你——」聽出衣凰話中已有所指,毓皇后不由不怒,但念一轉,又漸漸平息了怒火,緩緩道:「沒錯,本宮為一國之母,當今的皇后,自不會失信於你。此事若當真是本宮所為,你認為他現在還能好好的活著,還能安安穩穩地待在東宮之中嗎?本宮還不至於愚笨到接連兩次失手,還留下話柄給他人吧。」

    頓了頓,她又道:「本宮向來敢作敢當,是本宮做過的事,本宮絕不否認,但是本宮沒有做過的事情,任何人也別想栽贓給本宮!」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神色凜然,目光直直看著衣凰,看得衣凰心中不由微微一怔。

    沒錯,依她對毓皇后的瞭解,她做過的事,向來不會推脫,便說上一次蘇夜澄被誣陷殺害宮女一事,衣凰前來找她,她也是坦然承認。這一次,若真是她所為,她又何必要急於召衣凰進宮,只為證明自己清白?

    只是,若不是她,還會是何人所為?難道,那個隱藏在背後的真正兇手,當真就在宮裡?如果真是如此,只怕事情就要難辦得多。

    敵在暗,我在明,且現下尚無人知曉這人是何目的,有何居心,誰又知道他真正要對付的人究竟是蘇夜澄,還是儲君之位上的人?

    這宮牆之中,究竟還隱藏了多少雙覬覦這九五之尊寶座的眼睛?又還有多少雙手在等著將座上之人拉下來?

    衣凰心中一陣陣寒涼,冷得剔骨,透心。如此一來,她就更加不願蘇夜涵參與到這皇位爭奪中來,如果可以,她寧願他能一直做他清閒安靜的王爺,永遠,也不要被牽涉到這血腥的爭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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